“期望值比较高啊!”校长了然的点了点头,又忍不住摇头叹息道,“艺考生、体育生到底不如正路子,家长们不情愿也是正常的。所以我才要你筛选出成绩最差的那部分人,反正让他们高考也肯定到不了大专线的,还不如走捷径拼一把。”
“是的,不过如有可能的话,我还是希望我们班的班长能走这条路,她的成绩比较尴尬,努力一把再加上运气好兴许能上本科线,可她本人却更倾向于艺术专业。”
“你跟她的家长沟通了吗?”
提到这个问题,邱老师不由的苦笑一声:“打过电话了,只能暂时拖延一下,并没有解决根本性的问题。”
“家长是什么意思?希望孩子通过正规路子考上大学?”校长拧开茶杯盖子,吹了吹上面的浮茶沫,“我看看能不能想法子劝一下。”
邱老师一脸冷漠:“没办法劝,对方家长希望孩子考清华北大。”
咣当!
校长心疼坏了,他的杯子啊!四分五裂死无全尸了!!
看到这惨烈的一幕,邱老师居然心情还不错:“要根据月考来安排学生的话,那老师都到位了吗?咱们学校虽然也有体育、美术、音乐方面的老师,可单靠他们肯定不行。”
“我请了的!专门的短跑、中长跑老师,美院的副教授,还有今年刚毕业的几个学生也答应来我们学校当助教。还有乐器方面的老师……对了,统计一下,有多少人是有基础的,尤其是乐器方面,美术也要统计。”——啊哟我的杯子啊!
邱老师领命而去,留下了一脸被伤透了心的校长大人。
作为邱老师的得意门生,袁艺第一个得知了这个消息,一时间不知道该为自己的幸运高兴,还是为校长大人的远见鼓掌。
2004年还是比较尴尬的时候,不像后世那样,开始提倡全面的素质教育,艺考生也得到了大范围的承认,甚至很多人还以艺考为荣。在如今,情况其实不是很乐观,多数人是打从心底里看不起这些艺考生的,更不用说体育生了,似乎只要不是正规的高考大军,就会被人鄙夷。
同学、老师、家长,甚至连街坊邻里和亲戚朋友都会暗地里笑话。
不过,凡事都有利也有弊,既然人人都不看好走捷径的人,那就说明这条路的同伴兼竞争者会很少很少。而在本市,除了博雅之外,再没有学校会出艺考生、体育生。即便有,那也是极个别的,多半都是个人行为。
捡了个大漏的感觉。
袁艺到底有着上辈子的经历,可以说除了体育之外,其他艺术类的课程她多少都有些基础,谁叫幼师是最全面发展的呢?她甚至不光是精通数门艺术类课程,当初还抽空考了育婴师资格证以及护士证。即使最终,哪个证书都没真正派上用处过。
只这么着,月考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还被蒙在鼓里的同学们纷纷绷紧了弦,决定大展身手,争取考个美好的成绩,度过一个欢快愉悦的国庆小长假。
而与此同时,赵秋萍也被她嫂子拖上,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杀去了天桥下,打算掀翻了钱半仙……哦不,应该是钱半瞎的算命摊子。
叫你胡说八道,说那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结果呢,领完证还不到一个月,办完喜酒也才小半个月,就已经吵了七八架,还结结实实的撕掳了一回,现在正闹得不可开交,两边家人全被牵扯了进来,看这架势,不离怕是不行了。
“离就离,谁怕谁!”
“她一女的都不怕自己嫁不出去,小弟还会娶不到老婆?”
“离婚不着急,先去把钱瞎子的摊给砸了!!”
第26章
钱瞎子,江湖人称钱半仙、钱半瞎。
他的确瞎了一只眼,换做别的行当肯定有很多不方便,可换做算命先生这一行,瞎的那只眼却反而成就了他。老人就常说,窥探天机者,多是五弊三缺的命理,不是鳏寡孤独残,就是缺钱命权。钱瞎子少了一只眼,可不就是应了那“残”吗?
然而事实上,他瞎眼跟什么天谴没有任何关系,单纯就是幼时出了意外而已,可因为年代久远,他又是外来户,没人知道这些往事。
凭着瞎的这只眼,以及巧舌如簧的能耐,钱瞎子在天桥底下混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随便扯几句就能挣几包烟钱,一天下来起码两三百。不过,因为纯属骗人,他这心里也是发虚的,琢磨着这地也待了蛮长时间了,看着差不多了,也是时候换个地方继续骗了。
袁艺大舅妈的运气不大好,她带着人杀到天桥底下时,钱瞎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问旁边下象棋的俩老头,人家笑着告诉她,钱瞎子老早跑了。
“跑了?好啊,他果然是个骗子!还说我小弟和那女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全是扯谎的!他有本事就别再出现,我见一回揍一回!”
不光袁艺大舅妈极为生气,她带去的亲戚们也都义愤填膺的破口大骂。这骗个五十一百的反倒没什么,关键是这么瞎扯淡,也不怕遭了报应!
偏生,在一群义愤填膺的人们之中,有个特殊的存在。
赵秋萍简直就像是被钱瞎子买通了一般的,好声好气的劝着她大嫂别气了,并道:“也不一定是跑了,兴许人家正好家里头有事脱不开身,今天没过来出摊呢?谁家还没个突发状况的?”
“你可别再信那骗子的话了,他要是真的能耐,我弟怎么会闹离婚的?这才结婚多久啊,一个月都没有呢!”袁艺大舅妈又是生气又是伤心的,都说长姐如母,她虽然不是娘家仨姐妹里头最大的,可她却完全是长姐心态,尤其是对最小的弟弟。
一方面,她弟弟年岁跟她差了一大截,是她父母的老来子,也是她娘家唯一的男丁;另一方面,她父母接连过世时,小弟还不满十岁,她们姐妹仨在父母的灵堂前发誓,一定会好好照顾弟弟,拉扯他长大成人,给他讨一个好媳妇。
往事还历历在目,现在她弟刚结婚不久,居然要闹离婚了???
赵秋萍完全不知道她大嫂那已经全崩了的心态,还在那头好言相劝:“其实钱半仙也没错啊,他不是说要好好处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那也架不住见天的上蹿下跳,各种作死吧?我看,还是大嫂你娘家弟弟、弟媳的责任更大一些。”
袁艺大舅妈捂着心口不敢置信的看着小姑子,她真想问问,你会说话吗?
至于说,那对新人的责任更大……
她当然知道!!
其实也不是谁的责任更大,而是这俩不相上下的作幺、作死。一句话,两个都不是好东西,都是占惯了便宜的货色,一旦没占到便宜就觉得自己吃了大亏,从订婚开始算计,到领证办酒以后,彻底抛开了脸面,把算计明晃晃的摆在了台面上,吃相实在是太难看了。
机关算尽的结果,当然只有一个,彻底撕破脸闹掰了,现在只余离婚一条路。
可离婚就容易?给的彩礼怎么办?结婚戒指怎么办?订婚时的礼物怎么办?还有订婚和结婚酒席的钱,双方亲朋好友给的红包,拍婚纱照的钱,租礼服的钱,以及俩人恋爱一年多的各种花销。
哦对了,这是男方这边的账单,女方也有话要说,她要精神损失费、青春损失费等等。
男方觉得女方除了退还所有的礼物外,还得承担至少一半的恋爱订婚结婚的花销。女方则反过来认为,已经到手的绝无可能退还,还想索要一笔巨额赔偿金。
……
袁艺大舅妈头都大了,这档口,小姑子还来给她添乱,赶紧叫停:“你不是单位还忙着吗?回去吧,反正钱瞎子都跑了,人海茫茫怎么找得到呢。”
偏生,赵秋萍还想劝和:“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要离婚了?大嫂你劝了没?男人嘛,忍一时风平浪静,让让老婆也是应该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坐下来再好好谈谈呗。”
“好好好,我会劝的,你先回单位吧。”袁艺大舅妈真的是一个头有两个大,偏这位是她小姑子,要是她亲妹子,她早就插着腰破口大骂了。
这天晚上回到家,袁艺大舅妈一脸颓丧的把自己摔进沙发里,老半天都没动静一下。直到老公儿子都回家了,她才愕然发现,晚饭还没做呢。
赵睿急得上晚自习,一看没晚饭,赶紧拿了钱跑去小区外头的饭馆子里将就了一顿,就又回学校了。
而袁艺大舅赵国昌则是一脸的好奇,他当然知道小舅子的婚事告吹,却不知道白日里还发生了那些事。等他听完了全场,面对一叠声抱怨的妻子,却只苦笑的摇了摇头。
“秋萍打小就性子固执,再说了……她这话也没错,你小弟是不大上道,没听说哪个人靠娶老婆发财的,给了彩礼又要人家娘家出双倍嫁妆,疯了吧?不光要嫁妆,还要买车陪嫁,他又不会开车,买车是来当摆设的?还有那个房子,我老早就说了,你娘家的老房子,你们姐妹仨不要都给他倒没什么,可他不能临近结婚突然卖了,又出首付买了个套大的。还特别走后门弄了两成首付,剩下的房贷没还清,连名字都不好加,偏房子是他的,贷款又要俩口子一起还,别说你弟媳不傻,再傻也不能同意这种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