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老师和同学,袁艺慢吞吞的往家里赶,一路上光琢磨艺考的事情了。
平心而论,在艺考里,除却各大影视学校外,最难的当属美术学院和音乐学院了。当然,综合性大学的艺术专业不在其中,那些还是很好考的。可试想想,走艺考这条路已经够丢人了,考上的还不是专门的艺术院校,那岂不是面子里子一块儿丢?
摇摆了一路,袁艺还是把重心放在了美院上。不考虑成为美术大家,光是美术老师这个名头,应该够唬她妈了。犹记得上辈子她妈就对老师这一神圣的职业,有着莫名的好感。幼师尚且都能接受,美术老师应该更没问题了。
确定之后,袁艺倒不急着跟她妈摊牌,不管怎么说都得等国庆结束后,她先去看看专业课老师的水平,才能下定论。要是很不幸的,校长大人被人忽悠了,请来了中看不中用的那种,那她估计只能埋头苦读了。
尽管再怎么头悬梁锥刺股,她都不可能考上清华北大的。
“月考成绩出来了没?小艺你考了多少分?在班上第几名?”赵秋萍下班回到家第一件事情就是跟袁艺要成绩单。
袁艺自然是给了,赵秋萍看完之后,却陷入了沉默中,久久没有言语。
讲真,袁艺的月考成绩并不好,作为基础题的那百分七十,她倒是全部做对了,语文的作文分也扣得很少,可另外那部分难度颇高的精英题,她就只能随缘了。运气不错的是,物化生卷子里的其中几题是她曾经看过的题型,不是来自于博雅,而是从表弟赵睿给的课堂笔记里看到的。
托那几题的福,她才堪堪挤到了班级前十名。
赵秋萍当然不满意这个成绩,而相较于成绩,她更不满意的则是袁艺的班级排名。
“你们的卷子是不是很难?还是高中知识跟初中不一样了?分数不提了,你说你这个排名,你的中考成绩不是全年级第二名吗?开学才一个月,就退步到了第十名?”赵秋萍倒没发火,而是好声好气的帮着找原因,“是老师上课说的不清楚?还是作业太少了?不然,你干脆趁着放假,去补习几节课?效果好就继续,不好就算了。”
听了这一席话,袁艺第一反应不是“凉了,又要上补习班了”,而是邱老师真能耐。果然,跟家长沟通这种事,还得老师出面,她虽然没有软件上的问题,可她硬件设备不足。
话是这么说的,该拒绝的还得拒绝。
“妈,外面的那些补习班质量都层次不齐的,我听说,好多老师都是上课不好好讲课,留着知识放到补习班上讲。还有些老师喜欢在考前泄题,这样学生考的好了,就显得老师本事大,补习班的效果就是这么被夸大的。”
赵秋萍完全没想到补习班里面还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被袁艺说得一愣一愣的,狐疑的问:“老师还能这么干?上课能讲的,为什么要特地放到周末补习班上?这不是多费工夫吗?”
“为了钱。”
“怎么会呢?老师们都是很有师德的。”
袁艺心道,既然这样,那为什么在后世严禁在职老师有偿补课后,那些家教补习绝大多数都销声匿迹了?要知道,禁止的并非补课,而是有偿补课。
怎么说呢?这就好比北京奥运会那一年,国家突然宣布塑料袋需要有偿使用,超市等地方仍旧提供塑料袋,但必须购买后使用。这个规定一出,尽管还是有人会购买,不过从统计的数量来看,却是一下子少了九成以上。
而禁止有偿补课以后,补课班也少了九成九。
虽然很不想承认,可在很多人心目中,师德没钱重要。
“妈你要是不相信,就去问问大舅妈。睿睿应该有在补课吧?他文科差,以前在初中时就没停止过补习,大舅妈应该清楚的。”
赵秋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倒是没再纠结这个话题。
姑嫂两个是怎么沟通的,袁艺并不清楚,她更不会知道,就这么一番无心的话,差点儿崩了她大舅妈的三观。
事实证明,并不光赵秋萍对老师有着天然的信任,袁艺大舅妈也是。
大舅妈本来就已经为了她娘家幼弟离婚这事忙得焦头烂额,结果又听说了这个事,她一个没憋住就问了儿子,得到的回答却犹如晴天霹雳。
莫说赵睿是个真正的十六岁少年,就算在袁艺上辈子,他已经毕业多年工作多年结婚多年,那他也是个单纯的性子,凡事都直来直去,倒不是那种会得罪人的直性子,而是想事情特别直接,稍微绕个圈儿,就完全听不懂了。
他这种性子其实并不适合官场,好在他成绩不错,名校毕业后的第一年就考上了公务员,又因为当时他爸赵国昌在市里还算说得上话,给他安排了一个比较清闲的位置,权利没有,福利倒不错。尽管他为人处世不够圆滑,却胜在不惹事不闯祸,又爱闷头做事,因此多年来从不出错,升职难了点儿,原先的位置倒是坐得挺稳当。
可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如果说以后的他只是不太会来事,那么现在的赵睿就是天真到令人崩溃了。
问他,老师是不是把上课的内容搬到了补习班去讲,他回答说是。再问他,老师有没有考前泄题,他一脸的恍然大悟,只道难怪这次月考考得比预估的好,因为好多题目都熟悉的。
赵睿他妈:…………
袁艺还以为赵睿只是补习了文科,毕竟他偏理科是大家都知道的,可袁艺却算漏了一件事。
人家都已经确定要学理了,为什么还要补习文科?再说赵睿那理科成绩,放在初中那绝对是名列前茅的,可搁在市一中,尤其是实验班里面,就算不垫底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他补习的还是理科,数理化都补。
当然不是三门课的老师都不行,可藏着重点不教,或者故意含糊带过去的却有俩,而考前泄题的则有一个。
小长假的第一天都还未来临,袁艺已经间接的崩了她大舅妈的三观。
更叫人生气的是,担心老师为难自家孩子,做家长的还不能去找老师的麻烦,只能自我安慰,破财消灾,最起码这钱是没白花,知识学到手了,老师的马屁也拍到位了,肯定比没上补习班的同学要好。
话是这么说的,袁艺大舅妈还是被气得病倒了,也不光是因为老师的问题,绝大部分原因还是在于她娘家幼弟。
上辈子,等袁艺听说这个消息时,那对作精已经成功的离婚了,她并不知道离婚的过程是多么的一波三折。哪怕俩人都不是好东西,可袁艺大舅妈的弟弟好歹还要脸,只是把别人当傻子,而另外那个为了拿到所谓的精神损失费、青春损失费,那是彻底豁出去了,一副不咬下一大块肉就誓不罢休的模样。
直到小长假结束,袁艺再度回到学校时,那对作精才总算有了个大致的章程,准备正式离婚了。
袁艺才懒得管那俩,在决定走美术艺考这条路后,她就一门心思的盼着校长大人寻个靠谱的美院老师回来。关键不在于自身水平有多高,而是教学经验一定要丰富,尤其是应考经验。
不光袁艺心心念念的体艺课,其他同学也是一样。
整个周一上午,大家都是边听老师讲解月考卷子,边浪过去的,只一心的盼着赶紧放学。
终于,中午放学的铃声响了,同学们百米冲刺去食堂匆忙吃了一些,就立马冲向了体艺楼。
……
不远处的办公楼上,捧着新买茶杯的秃校长,站在三楼校长室外,凭栏远眺。
看到高一新生冲向体艺楼时,他笑得一脸欣慰,还不忘对旁边的教导主任分享自己的心得体会:“这就是主动学习,与其逼迫学生被动的接受课本知识,不如让他们先对知识产生兴趣,积极主动的开始学习。”
教导主任并不买账:“高一有一千名学生,假如他们都积极主动的学习新知识,我们无论是师资力量还是教室数量,全都跟不上。”
“这个……我自有主张。”校长大人干巴巴的说着这话,忍不住抬手擦了擦秃脑门上渗出的汗,只觉得这十月的天啊,怎么还那么热呢?都快把他晒秃噜皮了。
校长大人一直认为,他的发际线就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各种原因,慢慢往后挪的。目测仅剩下的这些,大概撑不到这一届新生毕业了。
不光是校长在发愁,高一学生也在愁。
新开的课程感觉都挺好玩的,选哪个好呢?不能都选吗?真希望把物化生、政史地都取消了,只学这些有意思的课程该有多好啊!
没有哪门课是好学的,最多也就是初期觉得有趣,深入学下去后,只会感觉愈发枯燥难耐。事实上,多数学生真的只是三分钟热度,想来很快他们就会发现,学习不如睡大觉,大好的午休时光,当然要好好睡一觉。
而此时,就在其他同学被新课程迷花了眼,摇摆不定的陷入了选择综合症时,袁艺已经决定走美术艺考这条路了。
值得庆幸的是,比起其他零基础的同学,她有着先天优势,只需要捡起当年的素描功底,起码基础课程可以跳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