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好了头发,阮棠素着一张脸走出去坐下,沈致正靠在角落的椅子上闭目养神。那发型师便不再说话,轻手轻脚地调染发剂。
大概折腾了几个小时,等吹风机的声音响起时,沈致睁开眼睛,阮棠的发色已经变回了普普通通的深棕,头发下也恢复成一张干干净净的脸了。
“现在你可以让我回家了吧。”回到车上,她垂头丧气地说。
沈致点头:“你住哪,送你回去。”
阮棠向司机说了地址,然后别过了头,一个人生闷气。
这闷青色也才染了两个星期不到,她还没美够,居然这么快就染了回来,本来公司都没人管得了她,这沈致天生就是克她的吧?
阮棠预感到自己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毕竟他这次不仅是要回国久住,还直接接手了她的公司。
她想着想着,身心俱疲,开了一天会,还被拉着去做了几个小时的头发,现在也算深夜了。阮棠斜倚着椅子,路上睡得有一阵没一阵的,半睡半醒之间有人摇摇她:“到家了。”
她实在是太困,打开了那只手,再没别的反应。
车内安静了一会儿,一个声音轻轻地挠起了耳朵:“你住哪栋?几零几?”
她含含糊糊地说了出来,然后就睡得不省人事。
好久没睡过这么酣畅的一觉,次日清早,阮棠是被尖叫声惊醒的。
朦胧中,她好像听到了敲门声,然后是开锁声,脚步声,这个点,应该是丁丁来接她去赶通告。然而她怀里抱着个大大的枕头,感觉又温暖又舒适,舍不得醒来,闭着眼睛,能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脚步声到了房间外,门又被敲了敲:“阮棠?我进来了哦?”
没人回答,丁丁一推门,看到房间里的情形,“啊——”的一阵失声尖叫。
震耳欲聋。
阮棠痛苦地捂住耳朵,睡眼惺忪地爬了起来:“鬼叫什么?”
“你,你们……”丁丁颤抖着手,指着她,和她的身旁。
身旁的人在这时也有了动静,阮棠侧头一看,没想到床上还有个活人,他正坐起身,顶着一头凌乱的发。并且……衣衫不整,衬衣在胸口开了好几颗扣子。
突如其来的尖叫惊扰了睡眠,沈致无暇注意乍泄的春光。
在阮棠的瞠目结舌之下,他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
“叫你的助理出去。”
第4章 失格
“出出出,出去。”阮棠立刻朝人摆手。
丁丁纠结了半天,脸色复杂地退出房间,把门“砰”的一下摔上。
阮棠再次回头看看沈致,他眉心还是拧着的,慢条斯理地扣了纽扣,睡了一夜,衬衣都皱了。
她匆匆地回想了一下,刚才一直抱得舒服的大枕头,不会就是他吧?
当然是他。
那么昨晚发生了什么?
她心里一“咯噔”,本能地抓过被子就捂住了胸口。
沈致察觉到这个动作,淡淡地斜来一眼,目光带了讥讽,由不得她不反思自己是不是想得太多。
毕竟她的衣服还穿得好好的。
……应该没发生什么吧?
她满脑子胡思乱想着,沈致在身后说了句话。
“你也出去。”
阮棠整个人都愣生生的:“可是这里,是我房间啊。”
她都没追究他怎么睡到自己床上来了,他倒是反客为主,还要赶她走?
“知道,”沈致重复了一遍,“出去。”
阮棠一骨碌就下了床,灰溜溜地光脚踩着地板出了房间门。
早上的空气凉飕飕的,她还穿着昨晚那一身,只不过没有外套围着腿,也没有穿靴子,一双腿光溜溜地暴露在空气里,显得格外狼狈。
丁丁见她这个样子跑出来,感觉天都要塌了,哭丧着脸:“阮棠,你们昨晚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阮棠从房间里出来后,冷静了不少,找到拖鞋穿上,然后给自己倒水,“大惊小怪什么?我们两个从小睡到大的,屁事没有。”
可是话说回来,上一次一起睡,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她还没发育呢。
阮棠努力把这个念头压下去,强迫自己喝了几大杯水,才想起问丁丁:“今天什么安排啊?”
“今天去学校。”丁丁还魂不守舍的,记日程的小本本翻来覆去地看,“你今天有六节课,哦不,四节。”
“没别的了?”
“暂时没有。”丁丁面色凝重地低下头,刻意说了一个“暂时”。
上课算不得工作,也就是说,阮棠今天没有工作。这对于最需要作品和曝光的艺人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阮棠却不以为然,轻飘飘撂下杯子:“我去洗个澡。”
学校里的那群同学平时是不太喜欢她,不过这样也好,起码比起关心她和她的新闻,他们更关心学术讲座。这个时候,去学校上课反而能让她自在不少。
她进了浴室洗澡,哗哗的水声中,隐约夹杂了门外的响动。等她洗完裹着浴袍出去,才发现是沈致的司机来过,送来了他的衣服。
这时沈致已经起了床,另一间浴室里响着水声。
阮棠裹紧了浴袍,走进衣帽间里,挑了套适合去学校穿的衣服,然后坐到化妆台前给自己化妆。
她化妆的同时,丁丁就帮着梳头。
“是那个人带你去把头发染回来的吗?”丁丁摸着一把缎子似的黑发,满腹好奇。
好久没有从阮棠的头上看到正常的发色了。
之前染的闷青还算可以,再之前一点,她还尝试过一头粉毛,天知道她怎么如此热衷把自己往杀马特的方向打扮。
阮棠含糊地应道:“嗯。”
她也没心情细细化妆,上了粉底后,随便勾了个眉毛,扫了几笔眼影完事,丁丁头发才梳了一半,见她已经开始收化妆盒,“咦”了一声:“今天怎么化这么淡?”
“要去学校嘛。”阮棠没好意思说,要是再化成昨天的那个样子,沈致多半会当场让她滚回去洗脸。
她梳顺头发后起身,沈致也刚好出来。
换了套新的西装,笔挺熨帖,腿长就像不要钱似的,他边整理着领带边在沙发上坐下,那个动作让人无法忽视他领口上方的喉结,与其说性感,不如说是有种禁欲的调调。
阮棠看了两眼就垂下眸子,因为他正往这边看过来。
“今天去上课?”
“嗯。”她说。
阮棠虽然少年成名,但是没走偏,在娱乐圈里红了一把后就息了影,该读书读书,该考试考试,算得上学霸一枚。高考完才回归娱乐圈,平时大学里的课也尽量正常上着。
阮棠观察着他的表情:“那我们先去学校了?”
“去吧,”沈致把腕表扣好,站起身,“我正好也要走。”
他们一起出门,在玄关换鞋的时候,沈致想起什么,手敲敲鞋柜的台面:“你的卡和钥匙放在这里,别忘了。”
阮棠红着脸一把抓过来,习惯性塞进衣服口袋里,刚塞进去又拿出来,放进了包。
沈致是不是故意的,昨晚为什么不直接叫醒她?是因为他在国外过惯了,没有男女有别的概念吗?
临别前他又叫住她:“课上到几点?”
阮棠转向丁丁,丁丁又再确认了一下日程表,汇报道:“下午三点。”
“上完课回一趟公司吧。”沈致弯腰进了车里,刚一坐下,阮棠上前扳住车门。
“沈致。”
“嗯?”他侧头看她,有些讶异。
“你真要接管这个公司吗?”阮棠为自己争取着最后的自由,真要他管,那还得了,“你不是还要打理家里的生意,顾得过来吗?”
沈致微微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审视她:“你这是不希望我管你,还是替我担心?”
居然这么容易就被他看穿心事,阮棠汗都要滴下来。
但她嘴硬着挺了挺胸:“当然是担心你。”
“不是因为不想看见我?”
“怎么会,我不知道有多想见到你。”
阮棠不仅是歌手,也是演员,说两句违心话没什么难的,但说完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很高兴,”沈致摸小狗似的在她头上来了一下,温柔地打发了她,“不过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快去上学吧。”
他拿下她扶在门上的手,司机也顺势过来,点头哈腰地请她让让,然后关上了车门。
阮棠也闷闷地上了自己的车。
学校里跟她想的差不多,没人关注她的新闻,走在路上,连侧目的人都少。阮棠悠闲自得地听了两节课,午休时间还去旁听了一场学术讲座,等到下午上课之前,丁丁捅捅她的胳膊肘:“阮棠,快看快看,反转了。”
“反转?”阮棠将信将疑地接过手机,事情发酵以来她没少挨网友的骂,这还能反转?
屏幕上是条视频微博,她点开播放键,熟悉的场景画面弹了出来。
是在电视台的后台。
一个工作人员在跟丁丁沟通。
“您看看,能不能请阮小姐换一首歌来唱?《幸运星》或者《爱哟爱哟》都可以,这些都是金曲了,主要是观众喜欢听,咱们节目播出来也是给观众看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