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川打了个哈欠,伸展了一下手臂,“啊,好困啊。”
伸展的手臂刚刚好挡住秦萌生的动作。
秦萌生看了他一眼,又转向冬苗:“即便我不是最初的那人也无所谓,长久的陪伴才是最难得的,不是吗?”
“过去的那十年,可没有这个人的参与。”
谁说他没有参与了!他明明就为了姐姐拼命跳级,想要将两人年龄所带来的鸿沟弥补过去。
后来,只是因为秘密任务,没有办法联络外界。
冬苗摆了摆手,露出疑惑的神情,“不不不,我现在就疑惑一件事。”
她指着秦萌生说:“你住在我隔壁三床?”
秦萌生点头。
她又问牧川:“你也住在我隔壁三床。”
牧川颔首。
冬苗纳闷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牧川略微一想,说道:“会不会是……”
“我知道,当初我也去了解了一下情况。”秦萌生插言进来,打断了牧川的话。
“姐姐的病房两边各有一间病房,我住在姐姐左边病房的三号床,而他则住在姐姐右边病房的三号床,姐姐只怕是走错了。”
冬苗郁闷地低下头,将额头抵在方向盘上。
“我想起来了……”
她闷声说:“我那时候在住院吃药,直只记得男左女右,右边住了一个小公主,于是我每次出门的时候都右拐去找小公主。”
牧川:“……那就是我。”
她抬起头,不太好意思地用一只手捂着脸,另一手指尖在空中画了个弧线,指向秦萌生。
“然后,有一天我从洗手间回来,快要进病房时,突然想起来,我应该再去见见小公主,于是我保持着面向门的姿势,朝右手边去了。”
牧川面无表情,“然而,那其实是你的左手边。”
冬苗猛地一拍手,叹气道:“总算是搞明白了啊,我还以为自己的病情又加重了,小公主的脸怎么一直在变。”
她将合掌的双手抵在鼻尖儿前,微微一笑,眼角上挑,神情可爱又妩媚。
“抱歉了,是我对不起你们两个,请原谅我吧。”
牧川一脸心塞加头疼的神情,“姐姐,你那是什么渣男的道歉法啊!”
冬苗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有嘛?我要是真渣的话。”
她伸出双手,一手拉住两人的一只手。
秦萌生和牧川都一脸疑惑地看着她要搞什么鬼。
冬苗拉着两人的手,分别看了两人一眼,深情款款说:“你们两个都是我的翅膀,少了任何一个我都难以起飞。”
秦萌生:“……”
牧川:“……”
唉,我喜欢的姐姐是个女神经,这可怎么办啊?
冬苗看到两人呆滞的神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你们两个太好玩了,有意思!”
秦萌生咳嗽一声,用另外一只手抵了抵眼镜,语重心长说:“姐姐,要抓就抓着我好了,毕竟我才是认识了姐姐十年的那个。”
牧川蹙眉,“明明是我先的。”
“哈哈,你俩在上演什么白学现场吗?”
冬苗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秦萌生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掌,抿了抿唇,眼中幽暗一片。
第23章
冬苗原以为三人开车上路会更热闹一些……等等,这句话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她盯着前方泛着刺目白光的路面, 轻声笑了起来。
牧川:“姐姐在笑什么?”
秦萌生:“姐姐在笑什么?”
两人同时开口, 又同时闭嘴, 不再搭话。
你看看, 你看看,这不又来了。
冬苗“啧啧”两声, “你们两个怪怪的, 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秦萌生放软了声音, 显得自己格外无辜,“还不是牧川弟弟把我当作了犯人,句句逼迫, 如同审问, 唉, 我身体本来就不好,被他这么一吓恐怕……”
牧川抱着胳膊, “哦?恐怕什么?”
秦萌生眼镜后的眼波柔软, 他直勾勾地盯着冬苗的侧耳,小声笑说:“只怕要姐姐好生安抚。”
“嗤。”
冬苗瞥了牧川一眼, 只见他那张小白脸都快变成了黑炭。
他撇着头,看着玻璃,嘴里絮絮叨叨, 听不清他一个人在自言自语说些什么,倒像是蹲在墙角种蘑菇,画个圈圈诅咒你。
冬苗心里发甜, 不由自主地站在牧川这一边。
“秦萌生,你正经些吧,别只会欺负人。”
秦萌生:“喂喂喂,姐姐,你这话就说的过分了啊,究竟是谁欺负谁啊?”
他双手攥紧,嘴上含笑,眼神冷冷地瞥向牧川。
牧川身旁的玻璃上倒映着他的面庞,他似乎注意到秦萌生望来,嘴角一挑,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秦萌生下颌绷紧。
牧川开口说:“姐姐,你对这位秦先生了解的多吗?”
冬苗想了想,“虽然认识好久,但也不能说了解很多吧?”
秦萌生轻笑,“姐姐的话还真令人伤心。”
牧川冷着脸轻哼一声。
秦萌生转过头,“怎么了?你又对我看不顺眼了。”
他无奈地摊了摊手,表现出成熟男人的大度温和,在他这副举动的映衬下,牧川就显得幼稚了许多。
牧川黑白分明的眼眸含着冰,他将双手插进衣兜里。
“秦先生想要挑拨离间,以及抹黑我之前,不妨好好解释清楚自己的收入来源。”
“你是做什么工作,才能在这个年纪买得起这么贵的表?”
表?
冬苗想要扭头往后看,又因为在开车,只能就此作罢。
秦萌生低头看了看藏在衣服袖子里的金表,轻笑一声,“你看的还真够仔细的。”
“这也难怪,像你这样的男孩子大概对名车名表以及名美人感兴趣。”
牧川咧开嘴,笑容透着凉飕飕的嘲讽,“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不要再顾左右而言他了,你越是诋毁我,引开话题,就越是证明你心思不安,你没藏着好意。”
秦萌生抿唇一笑,“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能挣钱罢了,至于我怎么挣的钱……跟你有关系吗?你这是嫉妒吗?”
“哈。”牧川重重冷笑一声。
冬苗被两人吵得头疼,“好了,好了,别说了,你们两个都休息一会儿吧。”
她一声令下,两个人都乖乖听从。
开了没一会儿,冬苗就拐进了一家加油站,顺便去了一下卫生间。
这里的卫生间都是土厕所,泛黄的水被冻在洞边,冬苗小心翼翼移动着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滑进去。
她出来的时候开启了一包湿巾擦手,眼角的余光却扫到一片黑影。
冬苗吓了一跳,立刻抬头望去。
站在女厕所门外等她的人居然是牧川。
她的嘴角抽了一下,无奈说:“你是跟屁虫吗?怎们我上个厕所你都要跟着啊?”
牧川双手揣进兜里,慢慢抬起头,“姐姐,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
他面色严肃,既没有在她面前硬撩尬情话时的可爱,也没有在秦萌生面前的局促幼稚。
冬苗呼出一口白气,“他呢?”
牧川皱了一下眉,“去买烟了。”
冬苗:“咱们找个背风的地方说吧。”
牧川点了点头,两人顺着厕所旁边一条小路往下走,加油站后面是一片正在拆迁的村庄,北风吹过断壁残垣,发出呜咽声响,雪落在碎石瓦砾上,沉重又无声。
冬苗低下头,对着手心吹了一口热气,这才缓缓说:“虽然秦萌生说我们两个认识很多年,但事实上,中间也分离了很久。”
“当初出院后,我们两个的关系不错,他来过我家写作业看书,我去过他家打游戏。后来,我们上了不同的学校,我的高中要求住宿。所以,我回来的少了,跟他的交际也少了。”
“我以为我们两个就要这样疏远下去了,可是……”
冬苗顿了顿,用脚尖蹭了蹭一块瓦片上的积雪。
“可是什么?”
冬苗仰头望向他,却发现即便他的眼睛依旧黑白分明,她却有些辨别不出他的情感了。
轻盈的雪花落在他的鼻尖上,不一会儿便在他的肌肤上消融,化作一滴水贴着。
冬苗莞尔一笑,抬起食指轻轻点了一下他的鼻尖。
牧川一愣,眼中的神色瞬间变了。
他的手抬起。
她却赶在他握住她之前把手背在身后。
“他在上大学的时候,又联系上了我,还在一个小假期特地赶到我的学校来。”
牧川目光越来越沉。
“奇怪吧?”冬苗笑了笑,“我或许就是因为这个才如此抵触他。”
“无事献殷勤啊……”
牧川点头:“姐姐做的对。”
“你也是一样。”
他顿时傻了眼,差点一口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冬苗打击他的积极性之后,继续说起了秦萌生。
“此后,他就常常来找我,他的学校离我的学校并不近,跨越这么长的剧烈,花了这么多的路费,他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牧川的心像是被鱼钩挂住,那头的鱼线轻轻拽了拽,他的心脏就被鱼钩撕扯的疼痛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