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头高兴的像个孩子般“嘿嘿”笑起来。随即说道:“兰香啊,你怎么回来了?”他的眼睛里,分明有亮晶晶的液体,原来,他对女儿也是朝思暮念的。
兰香也流下了眼泪,说道:“我回来看看你和娘。”
“好好,我们回家去!”张老头说着,脸上堆满了笑容。
“爹,就让我再为咱家干点活再回去吧!”兰香说着也弯下了腰,准备好好干一场。
可是,张老头说什么都不答应。
☆、第115章 煎熬
“不行,不行,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得好好陪你娘和我说说话。怎么能在这里干活呢!走,跟我回家去。”张老头说着,拉起女儿就往家走。
兰香拧不过她爹,只能跟着他回家了。
兰香给张老两口做了一顿午饭,张老太太想帮女儿,兰香说什么都不同意。她认真的说道:“爹,娘,就让女儿再为你们尽一点孝心吧!”张老太太听到这话,差点又哭出来。她和老头子心里都明白,女儿在婆家是受了苦的,但是,女儿却不说,这让他们的心里更多了几分难受。
兰香从小脾气倔,却有着一颗善解人意的心,她知道自己若是说了实情,只会让爹娘跟着自己难受。与其这样,她宁可一个人承受这一切。
吃完午饭,一家人又聊起了天,和亲人相聚的时间总是匆忙而短暂,天色在不知不觉中暗沉下来。张老太太试探的问了一句:“闺女啊,你能住下不?”张老太太多希望女儿能多陪自己几天。然而,嫁出门的女儿,多是身不由己的,老太太即便知道是这样,也想再试探一回,有一点希望也好。
听到母亲的话,兰香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她多想留下啊,永远的留下是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然而,她是真的身不由己呀!即便现在就马上回家,都尚不知道回到家里会遭遇到什么!若是不回去,恐怕连自己的儿子也要一起跟着遭殃了!她痛恨家里的那个男人,即使一辈子不再见他,也绝不会想他。但是,她又不敢不立刻回到他的身边,为了孩子,为了活下去,她别无选择。
兰香哭着告别了爹娘,抱着儿子一路流着眼泪往回走。儿子紧紧地抱着她的脖子,似乎也因为马上要回到那个家而恐惧着。
兰香是不幸的,而她又庆幸着自己有这么一个懂事的儿子,这个小小的孩子,在她无助、绝望的时刻,不知给了她多大的力量。正如现在,如若没有这个小小的身体温暖着自己的内心,恐怕她真的没有勇气再迈进那扇家门。
活在这个世上,有些事总是身不由己的,纵有千万个不愿意,却还是要去做。因为,别无选择!这是命运给生活最残酷的考验吧!
兰香嫁过来这几年,家里光景渐渐好了,他们有了一些积蓄之后,就把院子拉了起来,装上了木门。现在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夜色似乎更深了,终于,她还是回到了家。
大门没有上锁,兰香将手放到上面准备将它推开。可是,当她的手刚碰触到这扇门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她的手抖得像被电击了一般,她意识到自己碰触的不是真正的门,似乎随时能将她的生命付之一炬。这个地方怎么会是家呢?它分明是一座矗立人间的地狱啊!
门“吱呀”一声开了,兰香不确定是自己将它推开的,还是它自行敞开。兰香的精神此时有些恍惚了,她小心翼翼的试探着,一步一步而又轻捏的走了进去,院子里静悄悄的,似乎这里从没有过人烟。
突然,她住的那间屋子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咳嗽声,是丁河的声音。儿子听到声音,同样响亮的喊了一声“爹!”。这个小小的生命,他似乎早已忘记了不久前刚经历过的恐惧,他是多么善良啊,他怎么会记仇呢。只有大人会记仇吗?是大人更脆弱吗?是大人更能感知善恶吧!
丁河没有回应,即使是这个天真善良的孩子,也不能唤起他内心的一丝丝慈悲吗?似乎全世界都欠他的,而他却想成为别人的全世界。
时间总能使一切回归平静,再大的怒气,经过时间的洗礼也终将会被消散,至少表面让人看起来,没有了一丝波澜。
丁河的气终于消解完了,他又若无其事的来到饭桌前跟兰香和儿子一起吃饭,风波也就这样算是过去了。但是,这个随时都有可能爆裂的炸药包,又怎能使人心安呢!
兰香每天都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虽是在自己家里,却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她曾经是多么骄傲的姑娘,天不怕地不怕的,而如今,她竟怕眼前的这个被称为爱人的男人!
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得到丁河尊敬的就是他的老娘—丁老太婆。虽说丁老太婆在外人眼里是个极不懂事的老太婆,但是,丁河却依然敬重自己的老娘,不知是何渊源。
最近,丁老太太抱怨起伙食来:“哎呦,年纪大了,想吃点好的都吃不到,还有几天活头噢!没摊上好儿子好媳妇,什么都吃不上喽!”
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丁河和兰香自然是听得到的,丁老太婆又何尝不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第二天,丁河就去集市上给他的老娘买了十几个鸡蛋送过去,老太婆看到鸡蛋,高兴的合不拢嘴。说道:“到底是自己的儿子,眼里还有我这个娘哩,算是没白疼你!”
丁老太太像收藏珍宝一般将鸡蛋藏了起来,自己一个都舍不得吃,也不给老头子吃。就这样一直藏着,每天还不忘拿出来数上几遍,生怕鸡蛋长脚自己跑掉一般。
这天,丁老头下地干活走了之后,丁老太太又把鸡蛋从石缸里捧出来,小心翼翼的放到桌面上,便开始数起来。突然,她发现有一个鸡蛋有些发黑,用手摇晃里面有水一样的响动,她心里‘咯噔’了一下,想到:这下可不好了,鸡蛋估计是坏了!她的心狠狠的揪痛了一把。
“不行,得赶紧把鸡蛋吃掉,这若是都放坏了,还不得心疼死啊!”鸡蛋经过一轮的检查之后,幸好只坏了那一个,丁老太太揪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半。可是,这鸡蛋看来得抓紧时间吃掉。
于是,她决定明天就开始改善伙食。
第二天,丁老太太早起煮了4个鸡蛋,准备给丁老头和自己一人分2个,丁老头舍不得吃就叫来孙子,孙子高兴的捧走了两个鸡蛋,丁老太太气的直瞪眼,骂道:“给你吃也行,你可别给了你娘,这是我儿子孝敬我的!”
☆、第116章 孽缘
兰香的儿子已经5岁了,小小的年纪他已经很明白母亲的不容易,有什么好吃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的母亲。现在,得了鸡蛋,当然想到的也是他娘了。
他捧着鸡蛋一路小跑着去找兰香,一边跑一边喊:“娘,给你吃鸡蛋。”
兰香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丁河也跟着走出来。在这个时代,鸡蛋在他们眼中就是最好吃的美味,儿子手里竟然有两个鸡蛋,但是,他小小的一颗心似乎只装着母亲,却丝毫没有丁河这个父亲。
丁河想想心里有点懊恼,没好气的大声呵斥道:“你哪弄来的鸡蛋,是不是偷得你奶奶的?”
儿子被父亲的突然呵斥吓得不敢说话了,兰香心疼儿子,忙上前解释道:“茂茂不会偷东西的,你别瞎说!”
“什么叫我瞎说,让他自己说是不是偷的?”丁河说着往儿子屁股上狠狠的踢了一脚。
儿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你干什么呀!”兰香气的大声喊道。
丁河正愁着这几天的怒气无处发泄呢,看到媳妇冲自己嚷嚷,顿时来了精神。一把扯过兰香的头发,死命的将拳头挥向她的脸。他现在对媳妇施暴,似乎已成了家常便饭,也丝毫不避讳儿子。他完全不担心,当着自己儿子的面打他的娘,是否会在他幼小的心灵上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是否有损自己这个当爹的形象,这些,他都可以全然不顾!
丁老太太听到声音,从屋里赶出来,丁老头吃完饭就又下地干活了,此时已不在家。丁老太太看到是儿子在教训媳妇,不但不上前阻止,反而在一旁煽风点火的说道:“要打就往死里打,省的打轻了也说打了她!”
兰香听了,气的恨不能把自己的牙齿咬碎。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狠心的婆婆,婆婆虽不是自己的亲娘,也不至于狠心至此吧!若是兰香的亲娘知道了,不知道会心疼成什么样子。自己的娘就怕女儿吃自己吃过的苦,而婆婆就怕自己吃过的苦媳妇没吃。这个心如蛇蝎的婆婆,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吧。
兰香就这样又挨了一顿拳头,丁河从来不想眼前与自己朝夕相处,同床共枕的这个女人,是否能承受住这些,他的世界似乎只有他自己,别人都无足轻重。自私到极致的人,你真的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兰香的生活就像一潭死水般毫无生机,每过一天不过是在熬着寿命罢了,这辈子快点熬过去就好了,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着,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这样的日子究竟有什么意思呢?除了儿子的成长,给她一些内心的安慰,就真的再无其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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