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芳哭笑不得:“我这么大人了,哪里需要这些个零嘴儿。苍竹……”
“他有呢。没几个月新豆就下来了,陈年老豆放着也是长蛀虫,不如炒了当零嘴儿。”
李寡妇也没别的事,就是听一个生产队的妇人在唠盈芳的事,出于关心,过来看看她。
“你在咱们公社可算是大红人了,不知道多少姑娘暗地里羡慕你。”李寡妇拉着盈芳打量了一圈,笑着说,“那些人以前有多瞧不起刚子,如今就有多后悔。”
盈芳轻笑了一声。
可不是,就连舒老太都后悔没和向刚打好关系。如今闹得这么僵,搬出老太太的威风都弥补不了两家的隔阂。
说曹操曹操到,舒老太隔着后院的篱笆墙,绷着脸冲她喊:“不是说家里没蛇了,还不把后门给俺打开。”
“奶你有什么事就这么说吧。”盈芳淡淡地道。
“你个小贱蹄子!有你这么对长辈的么!”舒老太骂了几句,见大孙女就是不来开门,只好站在院墙外,这么说道:“你不是要跟着向家那倒霉鬼去省城享福了吗?以后吃国家米饭了,哪还用得着工分换口粮啊,年初没兑的工分,跟书记说说,记到俺和你小叔名下吧。家里口粮有的多,也送些过来。这些鸡鸭没人看,抓到俺那去,俺来喂。还有这水塘里杂七杂八的东西,走之前别忘了和大伙儿说明白,熟了由俺来采,别阿狗阿猫都想来俺们老舒家的房子偷鸡摸狗……”
盈芳气笑了。懒得理她,拉过李寡妇,扭头进屋。
舒老太见状,嚷得越发起劲了,不仅骂盈芳白眼狼、没良心,李寡妇也被她扯下了水。
“死了男人的人,不知道躲家里避嫌,不要脸地跑俺们这儿来,是想勾搭哪家的汉子?哎!你们这些做媳妇的,平时管牢点自个的汉子,别被那些不要脸的娼妇爬墙了……”
李寡妇气得脸色发白,提起脚边的柴刀,冲出去要拼命,被盈芳拦下了。
“嫂子,你冷静点!我奶那张嘴你又不是不知道,能把死人气活、活人气死。你要是砍死砍伤了她,气是出了,可你想过后果没有?苍竹还那么小……”
经盈芳一劝,李寡妇冷静不少。捂住脸,倚着墙滑坐下来:“你说死了丈夫的女人怎么就那么难!”
“嫂子……”
“我没想过再找个人依靠,最艰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如今苍竹大了,能帮家里分担不少事,我更加不会有这个念头。可为什么!为什么她们都不相信我,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张嘴巴明里暗里说我,搞得好像我不找个男人过下半辈子,就会盯上她们男人似的……”
盈芳见她惨白着脸、眼泪扑簌簌往下掉,也跟着揪心难过。
后院门外,舒老太的胡说八道已经引来不少看热闹的妇人,盈芳倏地起身,大步来到后院。
“奶,你这么诋毁李家嫂子,对你有什么好处?”
舒老太一时语噎,继而跳脚道,“什么好处不好处的,俺那是实话实说。”
“好!那你倒是举个例子出来,我李嫂子勾搭谁家汉子了?”
“这……”舒老太眼珠子一转,脱口道,“勾搭你小叔了!”
人群里发出一声集体倒抽气。
舒老太却越想越觉得戳中了真相:“对!就勾搭你小叔了!别以为刘巧翠走了那小娼妇就有机会了,你去告诉她,俺老舒家绝不会要个克夫的女人进门,还拖了个油瓶,想得倒是美……”
盈芳气得也想提刀杀人了。
“娘!”
舒建强提着犁耙,匆匆从地头返家,听人说他娘在老大家后门闹,以为又来找大侄女麻烦,赶紧来救场,哪知一来就听到她娘指天指地,说决不允许李寡妇进门,一张脸顿时青红交织,恼怒又沮丧。
他娘不知道,他和李寡妇之间,动心的是他。李寡妇对他的示好不是避讳、就是无视。好不容易春耕争取到和她离得比较近的一块地,想着尽早忙完自己的活,好借机去帮她。
哪知,他这边挖空心思地制造和佳人相处的机会,他娘却不遗余力地扯他后腿、破坏他不久将来的幸福。到底是闹哪样!
“建强你来得正好!快来告诉里头那个不要脸的小娼妇,俺们家是绝对不可能……哎哎哎你干啥!”
舒老太被生无可恋的儿子拖走了。
惹事精一走,其他人也一哄而散。
李寡妇洗了把脸,挎上篮子回江口埠,被盈芳拉着往竹篮里装了不少山货。
“这太多了!”李寡妇不肯收,“正月时你让苍竹带回来的还没吃完呢。”
“我过不多久随军,家里这些东西可没法全部带走,就当嫂子帮我消耗,带回去给苍竹当零嘴儿。”
李寡妇听她这么说,也就不再推辞,谢了又谢,挎着篮子迈出舒家院门。
还没走出近山坳的地界,被舒建强追上了。
“翠琴!刚刚那事,真是对不住!俺娘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别往心里去。”
李寡妇羞愤地挥开他的手:“你娘骂的那些话,我不可能当没听到。以后我尽量躲着她走,反正盈芳要去省城了,没事我不会再去近山坳。你也少出现在我面前,咱俩不熟!别拉拉扯扯的!”
“翠琴!”
“你回去吧!咱俩的交情可没好到不带姓喊名字的地步。被人听见、瞧见,又该传出我勾搭良家汉子的闲言碎语来了。”
第276章 去探个亲
李寡妇泄愤地说完,转身跑进一条比较窄的小弄堂,舒建强斜着身子跑不快,到底把人跟丢了。
何况到了江口埠的地界,他也不敢乱来。李寡妇一到家就给院门上了栓,总不能隔着院子大声喊、嚷得人尽皆知吧?
舒建强蔫头耷脑地回家,舒老太还在骂骂咧咧。
“娘你少说几句吧!有你这张嘴巴在,俺想再找个知冷知热的媳妇儿,都没人敢嫁进来。”
这好了,捅了马蜂窝了。
舒老太歇斯底里地痛斥儿子:“翅膀长硬了,嫌弃俺这个老娘了?行啊!俺去死!俺死了就没人碍你眼了!”
说着,冲到河边嚷嚷着要跳河。
舒建强好说歹说才把她劝回来。不曾想,跟在后头跑出来的舒宝贵,失足掉进了河里。所幸救得及时,好悬没闹出人命。
但也把舒老太娘俩吓得够呛。老舒家眼下唯一的命根子,要是就此出点啥事,那可真和断子绝孙没两样了。
这事儿一出,舒老太老实不少,至少这几天都窝在家里、寸步不离地守着大孙子。
眨眼,清明就在眼前。
“刚子还没从南城回来?”
礼拜六傍晚,见盈芳仍是一个人回来,张奶奶关心地问。
“想必事情还没办完吧。”盈芳安抚道,转而岔开话题,“清明学校不放假,我想明儿就去扫墓。”
“也行。你师傅前儿摘了不少艾蒿,吃过饭焯一下水,多少蒸几个清明果带去。明儿去的人不会多,我同你一块儿去。既然嫁了人,无论刚子在不在,向家那边的坟头,也该去扫一扫。”
“好。”
这几年,上头出台了一系列文件,虽没明文禁止扫墓,但从一些个烧纸钱被抓、撒纸钱挨批的系列事端中,多少明白当前政府并不欢迎活着的人大肆祭奠死去的人。
所谓扫墓,其实真的就是拿把锄头除除杂草,或是给坟墓加固一下,免得风吹日晒下土石松落、露出棺木。
次日一大早,盈芳挎上竹篮,提着锄头和犁耙,和师娘一起去了后山的坟地,分别找到养父母和向家先人的墓碑。
趁今儿就她们两人来墓地,盈芳拿出篮子里的清明果、养父母坟前一盘,向家先人坟前一盘。清理干净杂草的坟包上插上白蜡烛,点燃三根长香。
香烟萦绕,看着碑上的名字,盈芳有片刻怔忡。
“盈芳!盈芳!”
山脚下传来邓婶子的呼唤,听声音似乎不止邓婶子一个。
“咋地了?”张奶奶迈着小脚跑过去,不忘回头叮嘱徒弟,“赶紧把东西收起来。”生怕再出意外。
盈芳心领神会,迅速灭了蜡烛长香,飞快地将两盘清明果倒进干净的竹篮里,盖上盖布,提上农具正要沿另一条道下山。
却见邓婶子和张奶奶一前一后地上来。
“盈芳丫头,刚子部队拍来电报,让你带换洗衣裳赶紧去一趟。”
“出啥事了?”盈芳面色一凛,刚放下的心复又提了起来。他不是去南城了么?莫非这趟任务很危险?害他受伤了?
这么一想,心慌意乱,差点被杂草绊倒。
“别慌,也许是我们想岔了。”张奶奶安慰她,“左右收拾好行李了,明儿就去吧,就当去探个亲。学校那边要不劳烦书记帮你跑一趟请个假?”
“这没问题。”邓婶子忙道,“盈芳你收拾收拾,明儿让老向送你去火车站,完了他再去趟学校。你到部队后,不论刚子有没有事,都拍个电报回来跟咱们说一声。”
“好。”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盈芳就醒了。
前往省城的火车没这么早,可就是怎么也睡不着,干脆起来烙点鸡蛋野菜饼、蒸点包子花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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