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意识到他还没摘头盔,于是很利索地摘了下来,扣在余栗子的后视镜上,而后又抬手帮余栗子拿下全盔,俯下身替她揉了揉脑袋,声音较先前轻了许多。“有没有震疼你?”
余栗子怔怔看着温舜的墨黑瞳孔,刹那间回过神,“你怎么在这儿?”边问边将他的手拉下来。
温舜眉头一皱,面上乖戾气息迸发,“我经常在这条道上瞎转的!倒是你啊,骑那么快想干什么!”
“什么态度。”余栗子同样皱眉。
温舜瞬间软下声气,“别、别生气,我只是太激动了。”
“有什么好激动的,一百二而已嘛,像你的川崎跑二百多都不足为奇吧。”
温舜严肃摇头,“我是我,你是你,我能跑那么快,你不能,会连人带车一起飞出去的!太危险了!”
一时间,先前郝不同怒推她,让她滚的情景钻进了余栗子的脑子里。温舜与郝不同一比,感觉温舜才是她弟弟。
余栗子无奈笑了一声,“好,我知道了,技不如你,以后不骑那么快了。”
温舜顿时高兴了,“听话的栗子真可爱!”
“别犯病。”余栗子瞪了他一眼,“你也不许玩刺激,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你在担心我?”温舜一把勾过余栗子的肩膀,斜唇坏笑:“那现在问题来了,我被浇了水,肚子还很饿,你是不是应该请我吃夜宵?”
余栗子撇了撇唇角,扯下他那不老实的胳膊,“这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温舜狂点头:“有啊,既然你担心我的安全,那也要关心一下我的肚子呀,要是我被饿死了……”他说着说着停了下来,怔怔地见余栗子的眼睛里面灯光月光与眼波一齐澄晃,挠得他心里痒痒的。
余栗子被他看得有点不安,“喂,怎么了?”
温舜定定地回:“你眼睛真好看。”
余栗子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挖下来给你,行吗?”
“别别别!”温舜慌了,赶忙抬手覆上她的双目,“太血腥了!我受不住!”
“……那你捂我眼睛做什么?”
“我帮你兜着点。”
“智障!”余栗子没好气地拽下他的手,“我问你,为什么这么晚了还没吃饭,还要在外面乱转?”
温舜故作深沉地愁着眉叹口气,“没胃口吃,也没心思睡觉,所以就出来兜兜风。”
“最近压力很大?”余栗子猜测着,“看着不像啊,前段日子你被全网黑也没见你愁眉苦脸的,还整天精力充沛地瞎嘚瑟。现在风评转好了一点,怎么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温舜愁容一扫而光,笑嘻嘻地敲了敲手里的头盔,“那是在五分钟以前,现在我又开始嘚瑟啦!”
余栗子眉尾一扬,“为什么?”
“因为我在这儿看见你了。”温舜笑容愈大。
他先前被余栗子挂断了电话,心里着实是烦躁,生怕余栗子与丁斯远旧情复燃共待一晚。当他骑摩托在黑夜里疾驰狂奔时,远远看见了那个第一眼惊艳到他的潇洒酷帅哈雷女人的背影,心头当即庆幸欣喜无比。
这个时间点余栗子出来兜风,那丁斯远铁定是没戏了。可余栗子一直加速狂飙冲锋的状态,却令他心尖一颤。
——她心情不好。
这边余栗子弯唇轻笑,“不是看见我,是看见烤串了吧。”她抢下温舜手里的头盔,一扬脑袋,“走吧,请你吃烧烤。”
“呀嚯!太棒了!”温舜振臂欢呼。
……
十点半,灯红酒绿的北滨西路。
路边烧烤摊上挺热闹,男男女女撸着串儿吵吵嚷嚷。温舜在距离摊子约五六米的地方刹住车,正准备拿头盔下去,余栗子赶上前来制止,“人太多,你不能露面。”
此时他们一身全黑的骑行装备已经吸引了周围一票人的奇异目光,特别是身为女人的余栗子。
温舜发现以后立即表示同意,“那咱打包带走吧。”
“你想吃什么,我去点。”余栗子摘下头盔与手套。
温舜伸手接过,笑说:“你点什么,我吃什么。”
余栗子面上现出一丝犹豫,但还是点点头去了。
其实她从未来过这种地方,郝家是名门大家,对餐饮方面十分讲究,单单出了个异类郝不同。而丁斯远也出身社会名流,生活追求精致高端,从不会接触这些东西,所以连带着她也没有机会来尝尝路边摊。
她想起之前温舜跟她讲起烧烤摊事情经过时说的话,便对老板说:“三十串腰子,三十串羊肉,打包带走。”
“好嘞!稍等!”老板乐呵高声应下来。
余栗子正要扫码支付费用,一个青年拿着手机凑到她身边,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她的脸与胸,指着不远处说:“美女,我们那儿还有个空位置,不如过来跟咱兄弟一起喝点?”
她循着看过去。那一桌人见她看过来了,纷纷敲起铁盘吹口哨,大肆哄笑着,如此又引来其他人的注目礼。
而小青年对老板说:“老板,她这多少钱,我请了!”说着还很得意地冲余栗子挤挤眼睛。
余栗子目光淡淡地移到他手里的那只手机上,感觉上面摄像头是开着的。
这时,温舜顶着头盔快步走过来,挡在她身前,将她与那人隔挡开来,气势汹汹地低头冲那人道:“你他妈当老子死的啊!赶紧把录像删了!信不信老子一头盔撞死你!”
第19章
女人着一身狂野机车装备,会让某些没脑子的人觉得是个不正经易勾搭的放荡.女,而男人,则会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混社会感觉。
再加上温舜这高高的个头,恶劣的口气与不善的气势,这个青年被彻底吓到了,脸瞬间变得唰白。“那个……哥……你别生气……”
温舜很不爽地“操”了一声,“老子让你删录像!耳朵被穿成串儿烤了吗!”
老板仍淡定地在烤串,对这种景象早已见怪不怪。
青年的那帮朋友一见事情有变,连忙放下串子围了上来,笑着调停态势,“不好意思啊哥们,我们这个兄弟不知道她是你的妞儿,得罪了你,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温舜一听,瞬间被哄得心花怒放,“你倒挺有眼力见儿的……”
话音未落,身后的余栗子掐了把他的小臂,紧接着把他拉到身后,生怕他被人认出来。余栗子转向那个青年,“请把录像删了。”
温舜跟上说:“对!赶紧的!别逼老子动手!”
身边朋友也催促那人,“快点删啊你!”
他匆忙低头捣鼓手机,“我在删呢……”片刻后忙递给余栗子看看,“美女你看看,我已经删好了……”
余栗子随意瞥去一眼,回转过身去,把钱付了。正巧老板把打包好的烤串儿递了过来,她接过,拉起温舜就走。
那帮人见温舜与余栗子走远了,开始嬉笑着数落起那个碰壁的青年,说幸好不是直播,不然丢人就丢大发了,然后他们晃晃悠悠地回桌子旁继续吃串儿。
而温舜被余栗子拉着,嘴上忍不住嘟囔着,“现在怎么老有人想拍这种视频传到网上去,整天撩这个撩那个的,看着就贼几把让人烦!”
余栗子抬手敲敲他的大全盔,“幸好没人听出你的声音,不然你又要上热搜了。”
“我上没关系,反正也被人骂惯了,但扯上你就不行。”说着他将盔上的下巴装置翻上去,“哎哟妈的,闷死我了。”
余栗子无奈笑笑,“现在是不是应该找个地方把你喂饱?”
温舜立刻摘下头盔,弯身凑上她的脸,嘴角尽是痞笑,“去我家啊,我很好喂的。”
要是听别人说荤话,余栗子可能会生气,觉得自己被轻薄了。但依据温舜的智障程度,他说的每一句荤话,都只会让余栗子觉得很无奈。“扣上。”
“哦。”温舜乖乖又将全盔戴回脑袋上。
余栗子拿过头盔,跨上哈雷,“跟着我。”
“收到!我会永远追随你的!”温舜很欢快地回。
余栗子微叹口气,越发觉得带了个傻逼。
两辆黑色机车一前一后穿过人流涌动的夜市区,到了广源滨城旁边一带僻静的护城河边,堤岸旁垂柳上挂着串串小彩灯,闪闪烁烁,煞是好看。
余栗子踢开支脚停好车,正要去买点喝的,却见温舜已经颠颠地跑去了自动售卖机,她便走下台阶,挑了个地儿坐下。
温舜站在售卖机前,视线在橱窗内的罐装啤酒上停了一回,但想到他们是骑摩托车来的,而且余栗子有可能心情还是不太好,借酒消愁愁更愁,于是他买了两罐可乐回来。
两人坐在寂静的堤岸旁,中间隔了烧烤打包盒。微醺小风吹过来,凉意在皮肤上一掠而过。
温舜一边撸着串儿,一边悄悄移眼注意着余栗子的神色。
但余栗子很是机警地飞来一眼,“干嘛?”
如此一来,他反倒大胆直视起余栗子来,“你是不是有心事?你可以跟我说说,或许我可以为你出谋划策。”
“你给我出谋划策?”余栗子眉头一挑,“那我肯定是走投无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