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服,她愤恨,她也嫉妒。
第16章
“一年多没见,感觉你好像变了很多。”余栗子一边开车一边说。
丁斯远坐在副驾驶座上,眼望着窗外,高楼大厦疾速倒退而去。“是么,哪变了?”
“比以前要沉默了。”
丁斯远稍点头,“你倒是一点都没变。”
“生活一成不变,我还能变到哪儿去?”余栗子一撇嘴,“等忙完这段时间,我可能也会出去散散心,有什么推荐的地方吗?”
丁斯远转过头来看她:“我可以当你导游。”
“你一回来,董事长肯定会把事情都全权交给你,哪有时间陪我出去?”
“事在人为。”
余栗子笑着看他一眼,“我妈会怪我的,还是算了吧。”
丁斯远静静望她,忽然抬起手抚向她的脸,轻声喊她名字,“栗子。”
她眼一动,偏首躲过去,而后自己用手蹭了蹭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丁斯远僵着手,缓缓缩了回去。
余栗子听他不再言语,便将视线投往宽阔的道路前方,“对了,我已经打了电话给我妈,说今晚一起回去,所以,我得去接一趟郝不同。”
丁斯远嘴唇微动,“我是要单独跟你吃饭,结果你给我来个团圆饭?”
余栗子弯眼笑起来,“你难得回来,我也难得有空,回家陪你爸,陪我妈吃顿饭,按理来说不是应该的吗?”
丁斯远默然许久,方才冷嘲一声:“当初分手的时候,你说你会尽快把我放回兄长的位置,你还真是言而有信。”
“是啊,所以我是不是还欠你一声,远哥哥?”余栗子毫不在意地挑了挑眉,开着玩笑。
丁斯远扯了下唇,“我说错了,其实你还是变了的。”
余栗子笑:“真的假的?哪变了?说给我听听,我挺好奇的。”
“表情多了,”丁斯远眼睛稍微显得有些发暗,连带着声音都低沉下来,嘲讽说:“离开我就这么开心吗?”
余栗子抿抿唇,脸上表情逐渐收敛,“丁斯远,说话就说话,别冷嘲热讽的,你非要把气氛搞僵吗?我想跟你好好相处,不想再跟你吵架了。”
“好,算我错了。”丁斯远再次看向车窗外。
车里一路缄默,气氛古怪。
天微暗,道路两边的高杆灯不知何时亮了。
在快到郝不同所居住的房子之前,余栗子拨了通电话给他,响了很久他才接,一接起就很不耐烦地“喂”了一声,“干嘛啊!有何贵干!”
“在家吗?”
“关你什么事!怎么,你要来啊?”
“打算去。”
“我马上就出门了,你要是愿意等,就一直等到天亮吧!”话毕,电话就被粗鲁地挂断了。
余栗子面色淡然地踩油门,一跃加速赶前,到房子门前的道路旁时,正见郝不同跨在铃木隼上,套上头盔,呜呜呜地扭着车把。
她在郝不同的摩托旁边停住车,滑下车窗,“不同,跟我回去,和家里人一起吃顿饭。”
“哎哟我去,你神速啊!”郝不同惊讶地吐槽了一句,刚要松离合跑出去,忽地注意到车里还坐了一个人,便弯下腰低下脑袋往副驾驶座递去一眼,正与丁斯远对上视线。
丁斯远与他打招呼:“不同,好久不见。”
“我操!”郝不同当即大骂,“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余栗子皱眉,“不同,不许这么说话!”
郝不同愤愤地瞪了丁斯远一眼,松了离合将摩托骑进车库里,之后蹬蹬蹬地赶过来,拉开车门坐在了后座,催促道:“走走走,快点!”
余栗子没想到他会这么利索地答应,不觉愣了一愣,但总归还是觉得很开心,赶紧依照吩咐往金地沙园开去。
郝不同则掏出手机拨出去一通电话,“喂,今晚我不去了,你们自个儿玩吧。”
“啊?温舜不来就算了,你怎么也不来啊?”
“靠!允许他有事,就不能允许我有事啊?怎么的,我是那种游手好闲,屁事没有的人吗?”
那边的人觉得很奇怪,“今儿是怎么了,哪来这么大火气?谁惹你了,让咱这些兄弟去干他丫的!”
“滚滚滚,跟你们没关系!”
郝不同不耐烦地按断电话以后眼睛一抬,恰逢从内后视镜里瞧见余栗子正通过镜子在悄悄看他,心里一喜,庆幸着余栗子没在看丁斯远。
而余栗子被撞破以后,心一慌,赶紧别过了视线。“不同,我给你买的东西,你收到了吗?”
他暗自得意地看了一眼斜前方的丁斯远,“收到了,不过我还没拆。”
丁斯远冷哼,“该不会要你姐去你那儿帮你拆好摆好吧?”
郝不同顿时竖眉:“关你屁事!”
余栗子嗔他:“不同。”
于是,他满脸不高兴地转过头,不再出声。
又是一路沉默。
到了华丽别墅庄园门口,丁斯远先下了车,抬脚走人。郝不同趁机拉住余栗子,瞪着她询问道:“你俩没复合吧?”
余栗子摇摇头,然后叮嘱说:“不同,待会可不能再像刚才那样没礼貌了,你远哥哥是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要是被咱妈看见了,你免不了挨训。”
郝不同没好气地翻了一眼:“我说什么了我?我不就问问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吗?这也有错?还有啊,你也看见了,刚刚明明是他先讽刺我的!”
余栗子轻叹口气:“是你误会他了,他没有这意思……”
郝不同厌烦地摆了下手,“算了吧姐!你瞧瞧他那副高傲的样子,搞得我低他一等似的!妈的,郝家名头不比他丁家大?我亲爹不比他爹牛逼?真是搞笑了!”
余栗子十分无奈,安抚地摸摸他的后背,“只要你今天乖乖的,不给叔叔和你远哥哥脸色看,我就陪你去横店找咱爸喝酒吃饭聚一场,怎么样?”
“真的?”郝不同眼里滑过一丝喜悦,但很快就板起脸,一瞪眼,“切,我稀罕你陪我啊!你就跟丁家好好过去吧!姓余的叛徒!”
说完后,他便不再管余栗子,大摇大摆地进了庄园。“妈!”
余栗子长叹一声,跟了上去。
丁斯远虽已回海都两天了,但之前一直都住在自己的房子里,这是自同余栗子分手后第一次回家。而郝不同人虽然一直都在海都,但平常总在外面瞎玩,就算回一趟家也是回郝家大宅,极少来这儿。
餐桌上,重组家庭难得齐聚一堂,但氛围很是微妙。
丁洪生与郝敏容不敢怎么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三个孩子之间的关系实在很复杂。
丁斯远与余栗子是前男女朋友的关系。郝不同向来看不惯丁斯远,丁斯远对郝不同也是横竖看不对眼,而郝不同对亲姐姐余栗子同样也是态度恶劣。
用餐期间只能听见碗筷碰撞的声音,气氛压抑得恍如黑云压城。
终于,郝敏容忍不住清咳一声,“斯远,这一年多以来,你在外面生活得怎么样?有没有受委屈啊?”
郝不同吃口菜,哼了一句:“哎哟妈,他能受什么委屈?谁能比他会摆谱儿?和瑞太子爷的身份一摆出来,哪个不长眼的敢给他脸色看?”
一旁的余栗子踢了他一脚,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再说了。
丁斯远慢悠悠地回:“总比某个喜欢出去鬼混的小鬼强。”
郝不同怒了,“小鬼?!你不就比我大了九岁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长一岁我也是你哥,何况是九岁。”
郝不同蹭地站起来,“我从来都不承认你是我哥!”
“郝不同!”郝敏容气得一拍筷子。
丁洪生则铁青着脸制止丁斯远,“斯远!闭嘴!”
余栗子叹口气,充当和事佬,“都别吵了,是不是应该怪我把你们聚到一块儿啊。”
郝不同跟上就喊:“对!就怪你!”
丁斯远护着余栗子,“少冲你姐瞎吼!”
郝不同再一次把火气集中到丁斯远身上,“我吼她关你屁事!她是我姐!又不是你姐!更不是你女朋友!你激动什么!”
丁斯远陡然攥紧了拳头,却哑口无言。
“郝不同!你给我住口!”郝敏容被气得发抖,“一家人聚在一块儿吃个饭,本来是件高兴的事儿,你非要弄得大家都不痛快!”
郝不同摔下筷子,“谁跟你们是一家人!”
郝敏容头脑发热,怒回:“那你今天回来干什么!你干脆以后都不要来了!”
丁洪生听后赶紧按住她,慌忙对郝不同说:“不同,你别听你妈妈乱说,她正在气头上……”
郝不同不理丁洪生,狠狠地踢了椅子一脚,“妈,这话可是你说的,以后别让你的宝贝女儿来找我了!”说着转身就要走。
丁洪生急了,“不同!”
余栗子快速站起来,一把拽住郝不同,“你给我回来!”
郝不同用力一甩手推开了她,“滚!”
余栗子被他推得一趔趄,几乎要摔倒,丁斯远眼疾手快地扶住她,“你没事吧?”
余栗子望着郝不同头也不回地出了大门,心酸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