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纪依北又想起家里那个小姑娘,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
从前他因为自己的职业不接受夏南枝的告白,再后来得知夏南枝背后的故事为了保护她选择在一起,再到现在,却得知了那群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不敢取她的性命。
说来也有趣,两人到了现在,倒是再也分不开了。
坐在对面的余晓瑶一抬头就看见纪依北那个莫名其妙的笑容顿时打了个冷颤。
卧槽,他们头儿不会破案已经破得魔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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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依北住的小区里头有一个花园,里面一汪水池,如今已经开满了荷花,池边的石凳顶上绿树成荫。
所以这小区吸引了很多老头老太,奈何纪依北整天加班,偶尔不加班也睡得昏天暗地,从来没留意小区还有这么个好去处。
倒是让夏南枝先发现了。
中午时申远来看她,顺便聊了聊下半年的工作安排,临走时她便叫申远推她去那花园里。
其实好吃好喝地被精心照顾着修养了整整一个月,夏南枝已经可以勉强下地了,只不过她天生就习惯了懒,便借着“养伤”的由头继续使用轮椅。
夕阳西下,公园里一番奇异的盛况。
水池旁,夏南枝坐在角落,旁边一群老头老太,正讲着茶余饭后的无聊小事。
申远推她下来后就有事先走了,夏南枝靠在轮椅上闭目养神,也不打算插话。
老人们看电视也不太看偶像剧,自然是认不出夏南枝的,只是偶尔指着她悄声议论着:“这个小姑娘长得俊呐。”
她眯了一会儿,闲得无聊摸出手机,看见陆潜半小时前发给她的短信。
“我去澳洲了,有空记得来看我。”
夏南枝看屏幕一会儿,也不打算寒暄,这不适合她的性格。
于是她随意地拍了张自己面前荷花的照片,照片底下露出一截轮椅和她的拖鞋。
一副悠闲的景象。
她回:身体抱恙还是你回国来看我吧。
陆潜回得倒快:滚蛋,另外给你提个醒,当初曝料人的信息查出来了,叫辛然,你和她应该认识吧,防着点。
夏南枝一愣,正准备回,又收到一条信息。
陆潜:登机啦,别回了,自己圈里留个心眼别被人坑了。
收起手机,她仰头看天。
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陆潜时的场景。
夏南枝和其他四个女生一块儿竞争女一的角色,结果陆潜走上前,随便一指:“就这个吧。”
后来也知道了原来那时纪依北就已经默默守护着她了。
天色按下了,周围的人也少了,大概是已经回家吃饭去了。
夏南枝看了眼手表,纪依北应该已经快回家了,她慢吞吞推着轮椅回去。
路上要经过一条鹅软石铺就的小路。
轮子摩擦过凹凸不平的表面,发出闷闷的声响,那声音钻进她耳朵中叫她打了个冷颤。
几乎是下意识的。
于是她闭上眼睛去感受,心中的震动变得更加明显。
耳边同时传来另一种声音,那是她第一次住进纪依北家里时,推着行李箱穿过黑暗湿润的小道时行李箱轮子发出的声音。
两种声音渐渐重叠成一种,穿过遥远的时空形成画面出现在她脑海中。
她记起来了。
上次做到那个枪杀案的梦时正是在这的第一个晚上,事后她还特地在纪依北家里找过是什么激起了这段回忆,却没有结果。
原来是这个声音——
纪依北车开进小区时,偶然往路旁扫了一眼,便见到这么一番景象,差点被吓出心脏病。
夏南枝面色微白,手指紧紧抓着扶手,目光涣散却又好像紧紧盯着某一处。
“夏南枝!”他急匆匆跑下车冲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怎么了,哪不舒服?!”
夏南枝跟放慢镜头一样一点一点抬起头,眼睛也随之一点一点回了神。
“我,我记起来了,是付叔叔。”
“付叔叔?”
“……就是付局。”夏南枝说得有些艰难。
她小时候,付局还是夏英霖的队友,两人关系密切下了班也时常聚在一起,夏南枝经常能在家里看到付局,叫他“付叔叔”。
纪依北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也不急着发问。
夏南枝飞快地组织了一下语言,说:“我梦中的那个枪杀案,那人是付局杀的……被杀的那人应该是跟踪过我一段时间。”
“跟踪?”纪依北皱眉。
“对,我刚才听到轮椅的声音才想起了,我小时候被跟踪过一段时间,那次在黑巷中那个人故意发出那样的声音引我注意,我想逃却被他抓住了。”
那时她只有10岁。
“后来——”她皱着眉回忆,“后来付局出现救了我,不对,他应该没有看到我。”
梦中的场景,那场枪击案是她躲在墙边偷看到的。
“应该是我逃脱后付局才出现的,然后说了些什么,那男人就吓得跪下了,最后付局开枪杀了他,再之后的事就是我跟你说过的了。”
她声线平淡,就像是诉说别人的故事。
但纪依北还是眼尖地发现她弯曲的指尖——这是夏南枝紧张时才有的动作,手指微微弯曲、用力,捏成一个空拳。
“别怕。”他拍拍夏南枝的头,俯身亲了她一下。
“可是为什么付局要帮我,还是付出那样的代价?”
这也就印证了纪依北原先的猜想。
付局绝对不是完全干净的,也绝不是完全黑暗的。
救起夏南枝、杀了跟踪者就是例证。
“你现在就好好养伤别想这么多,我会去查。”
自从上次受伤后,纪依北再也没跟她聊过案子,很多时候夏南枝主动提起他也只是点到为止,不肯再深入一分一毫。
夏南枝知道他是不愿意自己再次卷入其中,于是也没有再多问。
她点点头,应下来。
“走,先回家,我买了你喜欢吃的那家饭店的菜。”
纪依北一把抱起她放进车里,又把轮椅折叠起来放进后备箱。
夕阳无限好。
☆、车祸
第二天, 对于陈冠明的最终判决终于下来——死刑。
纪依北当即通知看守所把陈冠明押送来局里重新了解情况。
死刑的判处与他预计的相反, 当初陈冠明突然全部认罪时他猜到一定是暗地里保证了他的安全, 如今看来倒是被倒打一耙。
所以原先他耐心等待着这一局面,只要沿着这一线索继续调查就能知道是谁,不过这样也好, 至少可以轻而易举地撬开陈冠明那傻蛋的嘴,少了一番琐碎的调查。
“纪队!陈冠明的押送车出车祸了!”
“哪里!?”
舒克报了一串地址。
纪依北抓过桌上的车钥匙就往外冲,直接朝案发地开去。
案发地人员密集, 由于事关重大聚集起一群警察,原本就经常堵车的主车道迅速堵得水泄不通,增派了交警指挥疏浚道路。
纪依北穿过警笛轰鸣的车道,朝旁边的一个警察招手询问情况。
眼前是一场重大交通事故, 一辆大型货车和押送车相撞, 货车车身倾斜压倒在押送车上,押送车一边已经出现了变形,升起一道白烟。
接二连三的鲜血淋漓的人从里面被架出来。
“犯人呢?” 纪依北面无表情询问,冷眼看着担架上的人。
“纪队,这里。”一名警察从后面探出头招呼一声, 又重新钻进车里。
纪依北同样跨进车里,陈冠明一只手铐在车顶,由于车祸发生时的惯性作用他头部狠狠撞在金属板上, 太阳穴处一滩血迹,染红了衣领。
纪依北拨开他的衣领探手案在他的脖子一侧,眼眸沉淀下来:“死了。”
他随意地抓起一旁人递来的毛巾擦掉沾在手上的血迹。眼睛却仍钉在陈冠明身上。
“押送人员怎么样了?”
“一死两伤。”
“受伤的两人当时是坐在哪里的?”
“一个在副驾驶位上, 还有一个是押送箱内看押犯人的。”
纪依北下车,站在一旁重新观察起车祸现场:“这事故货车司机是全责吧。”
一旁交警回答:“是,不排除蓄意杀人的情况,但是货车司机也已经死亡。”
纪依北点点头,当然是蓄意杀人,但这蓄意的未免也太不专业了,陈冠明所坐的位置很难保证百分之百就可以一招致命。
万一没有死而向警方透露了什么消息呢,那可不就真正得不偿失了。
另一边余晓瑶也已经赶到,迅速了解完情况朝纪依北走去:“头儿,这事有疑点!”
纪依北扬起手干脆利落地打断,沉声说:“立马通知家属和法医,要求尸检!”
“家属已经通知过了,他们拒绝尸检。”站在一旁的法医助理回答。
纪依北远远瞥了眼远处慌忙赶来的陈冠明父母,不屑地勾了勾唇角:“他们拒绝有屁用,这事儿涉及刑事案件还存在疑点,立马送回法医科尸检!”
他声音透着让人信服、不容反驳的威严,法医助理听愣了,回神过来立马去通知法医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