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识夏南枝这么多年,十几年来在同一屋檐下,都没见过她哭。
“没事吧?”纪依北慌乱地伸出手想去擦掉她脸上的泪。
随即夏南枝便自己低下头去,拿袖子在衣服上胡乱擦了下,移开视线,带着浓重鼻音道:“没事。”
纪依北扬在半空中有点尴尬的手最后在她额头轻轻拍了一下,一本正经问:“你刚才去办公室找我?有事?”
“明天清明节,阿姨自己做了点青团要给养老院福利院送去,问我们明天有没有空去警局旁边那家福利院送一趟。”
纪依北拿出手机看了眼,果然两小时前他妈就给他发过一条信息。
“行,那我明天早上去接你。”
“行。”
夏南枝点了点头,往后退了半步正要走,却又停住了:“纪队。”
“怎么?”
纪依北垂下眼看她。
夏南枝仰着头,透亮的瞳孔中倒影出纪依北的影子,他突然想到一个形容词——如星辰一般。
晚风吹动树叶发出一阵沙沙声,大街上一边车辆川流不息,一边暗流涌动。
纪依北喉结上下一动,后颈上的一根神经突然绷紧。
夏南枝看着他忽然轻笑了一下,还没等纪依北反应过来,就被她扯着领子俯下背。
夏南枝仰头飞快地踮起脚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却没有就这么结束,相触的唇瓣一冷一热相贴了两秒。
空气寂静两秒钟。
纪依北没有推开她,或者说,没反应过来推开她。
夏南枝好整以暇地伸出舌尖在他嘴唇上画了一个圈,没再深入,便松开他的领子恢复了原状。
“我哭戏不错吧?”夏南枝笑问。
“……”
王八蛋。
“几滴眼泪换一个吻。”夏南枝笑盈盈的,“血赚。”
纪依北气冲冲丢下一句“明天自己过去”,便头也不回地走了,除了姿势有些僵硬,某个地方更是被撩拨得有了抬头的趋势。
夏南枝弯起的眼角重新恢复了平常的弧度,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呼了口气,用手腕揩掉刚才没有擦尽的泪水。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之前那次失误有点打乱节奏,这章字数有点少。
明天晚一点更,字数应该5000 补上~
☆、兄友妹恭
然而第二天, 因为夏南枝故意撩拨而拒绝一块儿回家的纪依北一进家门就被陈溪数落了一通。
“你这哥哥怎么回事!还让南南自己开车过来!”
“……”
纪依北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心想我这哥哥昨天都被这混蛋亲了。
纪依北在门口换好拖鞋, 伸长脖子往厨房里看了眼,见到夏南枝已经在里面往袋子装一盒盒的青团。
陈溪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
“就你睡得跟猪一样,南南都帮了我一小时忙了, 你还就这么看着!”
“……”
进家门不到两分钟,纪依北再次被嫌弃了,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拖着步子踱到厨房。
“你来了。”夏南枝把最后一盒青团放进袋子中, 十分镇定地扭头冲他笑了一下,便又低头整理另一袋。
就好像昨天在路边靠在他胸前哭,拽着他领子亲他的是另一个人一样。
“装什么老实。”
纪依北侧身挡住屋外的陈溪和纪哲,偷偷在夏南枝后脑勺打了一下, 骂道。
夏南枝无声地勾起唇角, 正要调侃几句便看见陈溪走进来,于是态度原地180度大转弯,和煦地扯了扯袋子:“哥哥你去外面坐着吧,我这马上就好了。”
纪依北蜜汁冷笑,默默递过去一个“小样儿”的眼神。
他清了清喉咙, 道:“我来弄,这事哪能让女同胞动手。”
正好走进来的陈溪听到两人的对话,当场愣在原地, 揉了揉脸,恍惚着想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厨房内,典型的兄友妹恭的景象。
纪依北身上把夏南枝拎到身后, 三下五除二得把剩下的盒子都装进去。
一共有四大袋袋子,都是要送去福利院的。
夏南枝走上前刚要拎起两袋,就被纪依北拍了手背:“你手拿不了重物拎什么拎!”
“……”
陈溪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极具绅士风度的男人竟然是自己儿子。
半晌才琢磨出他话里的不对劲,问道:“南南手受伤了?”
夏南枝无声地扯了扯袖子,平淡道:“没什么,就是之前肌肉拉伤了而已。”
没等陈溪点头,身侧的纪依北嗤笑出声,十分不给情面的拆穿她的谎言。
“你别听这死丫头瞎说,她被一疯子划伤了,也是脾气暴,不叫警察不想别的办法,直接当场就把人给弄了,估计现在还躺医院里下不了床呢。”
陈溪:……
夏南枝:…………
陈溪:“南南,这多危险啊,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就找你哥哥,他别的没什么,打架抓犯人还是可以的。”
夏南枝:“……知道了。”
纪依北避开陈溪,挑衅地勾唇冲她挑了挑眉,便一人拎着四个袋子走出家门。
“开你那辆车,省得你到时候再过来拿车。” 纪依北说。
夏南枝懒得理他,掏出车钥匙扔给他。
而陈溪则站在门口,“啧啧”两声,摇了摇头,看着两人开车离开后便关上门走到纪哲旁边:“老头,咱们儿子总算懂事啦。”
清明节对于福利院一众没了父母亲人的孩子来说并没有什么过节的真正意义,只不过怎么说也是法定节假日,福利院特地组织了大家一起看一个关于清明节的纪录片。
当纪依北和夏南枝开车到达时,纪录片正好将要结束。
纪依北直接轻车熟路地走到院长办公室:“院长,这是我妈做的一些青团,你给小朋友们发一下吧。”
“纪队,你来啦。”院长显然和纪依北很熟,“替我谢谢你妈妈。”
说着她便接过袋子递给办公室内其他几位老师,嘱咐他们给孩子们发下去。
纪依北拿了十盒出来,打算去看看前不久送来的那个小男孩。
进教室时,刚好纪录片结束,孩子们正好哄闹一团,又被老师叫住坐会了位置上,便看见一个大哥哥和一个大姐姐走了进来。
大家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两人。
“小朋友们,看完电影以后知道今天是什么节日了吗?”老师站在讲台上声情并茂地问。
底下嘹亮稚嫩的声音:“清——明——节——”
“没错!那大家知道清明节要干什么吗?”
这次声音没有刚才那次那么整齐,有的说“扫墓”、有的说“吃青团”、还有的和端午节搞混了说“吃粽子”。
“我听到有小朋友说对了哦,今天哥哥姐姐特地给大家带来了青团哦。”
孩子们欢呼着拍起手。
教室里热热闹闹,夏南枝站在一边,看着纪依北把青团一个个分发下去,她又找到上次那个男孩,发现男孩也正看着她。
夏南枝朝他笑了笑,无声地给他打了个招呼。
男孩也是同样冲他一笑。
笑完后他便扭头去跟身旁的小姑娘去说话,还伸出小手朝着夏南枝指了指,已经完全没有上一次见到他时的拘束害羞。
夏南枝垂下头柔和地笑了下。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侧脸,疏淡明暗,额角的碎发在阳光下透着棕色。
纪依北余光扫到她身上,忽地顿了一下,惹不住又瞧了一眼,便迅速收回视线皱了下眉。
最近他被夏南枝撩拨次数的频率越来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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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证据不足、年份久远,李维失踪案不得不推后调查。
有很多陈年旧案都会因为这种或那种原因搁置,各种线索证据在这么多年中早已经消失不见,到最后都破不了案的可能性很大,除非当年的凶手再一次作案或是发现当年其他未被发现的案件,才有可能拼凑起新的线索来。
所以付局当时讲这个案子搁置的决定说不上不合理,即便不这么做,纪依北也知道那个案子短时间内不会再出现什么关键线索。
只是——
那个夜晚,那句“哥哥,我怀疑付局”时常萦绕在他耳边。
当年他们三人,夏英霖英年早逝,纪哲因为以前一线时的伤病前年也申请了提前退休,只有付局还留在警局。
纪依北从警校毕业进入刑侦队就是在付局手下,一路从一个实习刑警到了如今的刑警对重案组队长。
“王老,我来问问2004年我爸负责的案子里有没有什么未结案?”纪依北走到档案室。
“未结案啊,我还真不记得。”档案室的管理员王志乐呵呵冲纪依北打了个招呼,敲了敲桌上的登记册:“我去给你找找,你先登记。”
“行。”
纪依北签的那一页是最新一页的顶端,他随手往前翻了一页。
一小时前,付局也来过,调取的是也是2004年的一件案子——2004\\6\\28化工厂纵火爆.炸案。
“纪队,除了已经发给你们的李维案,2006年纪局没有未结案啊。”
纪依北点了点登记册,随意道:“付局刚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