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没开灯,中央摆着只黑皮拉杆箱,地上放着个塞得胀鼓鼓的旅行包。穿着T恤衫和牛仔裤的秦淮正半趴着窗户逗鸟玩儿,似乎永远不知疲倦的小安正在架上蹦来蹦去,不时的张嘴鸣叫。
蒋毅没有立即进屋,在门口看了她一会儿才过去。
秦淮听见动静转头:“你回来了。”
“你在干嘛?”
“在想如果我们走了,小安该怎么处理。”
“……”
“还是不能走吗?”
“哑巴没和你说吗?”
“……我以为只是出了点状况,等你回来就会带我走,没想到还是不能走。”
他眉宇平和,眼神在不明亮的光线下愈显温柔,只是盯着她。
她顿了顿,没忍住:“你不是说不管这一次能不能归案,都和你没关系了吗?”
“这次不一样,老杜替我挡了一枪,我不能就这么走了。”
她立即警惕,检查他的手脚:“伤哪了?”
“他都替我挡了,我没事。”
她双手环过他的腰,脸贴胸膛听他的心跳,蒋毅伸手一下下拍着她的肩。
“他替你挡枪,你还会抓他吗?”
“……一码归一码。”
屋内依然不开灯,天空霎时又暗一层,晚风拂过楼外平房吹动院内的大树晃动,小安受惊得来回嗷叫。
“我答应你,下次一定……”
“你别说。”她贴着他的胸转一下头,“等真正结束的时候再跟我说。”
他便不说,只是拥着她看窗外的树。
那之后三四天,蒋毅每天去医院报到,像当初从章凤回来老杜每天去看他一样。每次见面二人总要聊一聊,赶上人多混乱说不上太多话,人少时总能说些重要的私事。这一回的确是他救的蒋毅,却由此更加信任蒋毅,大凡小事总要和他商量。蒋毅此前虽帮忙做事,但因别有目的并非尽心尽力,这事之后虽不忘任务在身却尽量走心。
更有时候,二人会互开玩笑。
老杜养伤期间病房除了每天点个卯的兄弟们,还有按时报到的桑雅。起先她的确很按时,后来和蒋毅撞上之后就改成蒋毅的时间,蒋毅原本是上午十点左右去一趟,撞见桑雅之后就改成了下午,于是桑雅也改成下午,蒋毅便挪到晚上,她也待到晚上。他待她虽不像最开始厌烦,二人有时甚至能说上几句话,但他始终冷冰冰的爱搭不理。
老杜替他赶人:“没什么事你就别来了,我和蒋毅有事要谈,你要是为了堵他从早到晚待在这不走,他可就不来了,我的事也办不了。”
桑雅只好心有不甘的走掉。
人走之后老杜笑:“她这么喜欢你,干脆收了她算了,养在外面当小的,我替你瞒着。”
“太吵,我招架不住。”
“我跟她说,说你喜欢安静的,她就不会那么吵。”
他翘着二郎腿悠闲的抖抖腿:“你也养一个,你养了我就养。”
“我可不养,女人麻烦,关键时刻还是累赘。”
“是时候找个女人给你生一窝孩子围着你叫爸爸了,你越来越老,不想要吗。”
老杜哈哈大笑,上扬的眉毛更加舒展:“谁他妈生一窝孩子,那是猪。”
蒋毅吊儿郎当:“要找就找个年轻的,你虽然老了但身体壮,贡出去的都能中。”
他便笑得更加猖狂。
说笑间蒋毅看看表:“我还有事,明天再来。”
“大晚上的什么事?”
“晚上才是办事的好时候。”
老杜还笑:“悠着点儿,别闪了腰。”
他便离开医院,并非回家,去了玉泉园的水车附近。
崔礼明正扶着桥上的栏杆抽烟,看他走近:“这么晚?”
“办了点事儿。”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怎么会。”
崔礼明往外吐一口烟,脸色平静看被灯光照亮的水,好一会儿道:“把枪指向队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情况紧急,迫不得已。”
“他可是毒贩。”
“他救了我。”
“不分立场的讲义气不是件好事,你会忘了自己是谁。”
他也把住栏杆,和崔礼明保持距离,远看像毫无关系的俩人凑巧赏同一个景。
“他救我在先,我不能把他交给你们,至少当时不能。”
崔礼明语气带笑:“我们?听听你自己说的话。”
“……你放心。我知道他是毒贩,只要他贩一天毒我就跟他一天,直到案子彻底结束。到时候你负责分个文职给我做,我可没忘。”
“没忘就好。”又抽一口,“我相信你。”
“我听说货被放了,为什么放货还抓人?”
“战术。”
“他下一次不会大量走货,会分成小批,走一批算一批。”
老崔总结:“战术成功。”
“那还怎么定罪?”
“存货在他手里,交易再小都是交易,抓一次照样算大量贩卖。”又说,“战术是临时调整的,本来计划堵卡就能一次抓完,怎料他突然改变主意下高速,只好将计就计……这老油条反侦查意识太强。”
蒋毅想了想:“这事不对劲,他一路都特别正常,前一秒还在打瞌睡下一秒却突然改变计划,已经是第二次了,两次都戴着耳机,调整完计划就摘了耳机,还都在离终点不远的地方。我老觉得是有人和他通风报信。”
老崔眉头一皱,思维霎时警惕起来,前后仔细回忆一遍。
“不可能。那个时间全体就位待命,没人敢乱来,就算有人有这胆子,每一组都分了不少人,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早就有人跟我汇报。何况他们一直在我手下做事,如果有破绽我早就发现了,再说我的人我清楚,决不会有问题。”
“不是我们队,会不会是别的队,毕竟同行不少,不是每个人都能克忠职守。”
老崔想了想:“那头你先跟着,这头我来留意。”
他应着,抬脚撤离。
第60章
又过去几天, 天气爽朗,万里无云。
晚起的秦淮吃完蒋毅买的油条稀饭后,收拾碗筷去厨房冲洗, 她把水龙头开得很大, 冲一冲摞在一旁,往碗柜收时发现碗口沾了颗葱花, 又拿去重洗,第二回仔细许多,直到碗口洁净如新。又抓了抹布擦净案台周边的水,临走前再看一眼墙角的垃圾桶,接着拽了桶里的垃圾袋匆匆下楼。
距烟酒铺重新开张已过去好几天, 重新开张的那天隔壁老王和小张激动坏了,二人面也不揉了菜也不摘了,齐齐跑去看她。
小张:“秦淮姐你关门这么久, 干什么去了?”
“处理了一些事。”
老王:“什么事连招呼也不和我们打,我以为你是被拐卖了。”
戴着蓝头巾卖早餐的阿婆抢话:“她这么凶,谁敢拐卖她,不是偷偷结婚嫁人了吧?”
老王:“嫁的谁,也不领来我们看看, 既然嫁了怎么又回来了,还是一个人回来, 不是离了吧?”
小张:“姐你闪结就算了怎么还闪离呢, 你一个人还带着秦峰多不容易啊,好不容易有人要娶你, 你就该收收脾气好好跟人过呀。”
老王训小张:“对刚离婚的人说的什么话!”
三人都看着她,似在等她对离婚这事做个解释。
她拎起鸡毛掸子掸了掸柜台,里子面子全是灰尘,扬得老高。
“刚离婚的人需要帮助,谁来帮我打扫一下?”
阿婆装作没听见,默默蹲去收摊。
老王一拍脑门:“哎呀,忘了还得揉面,实在是帮不上你,抱歉了啊。”将走两步,回来,“下午两点打牌不见不散。”
又闪退。
剩下小张:“姐、我、我那个……”
她极敷衍的挥挥胳膊撵人,连话都懒得说,小张立即追随师傅的步伐溜之大吉。
那之后恢复往常,早晨她偶尔向阿婆买碗饵丝,中午雷打不动向隔壁买一碗盖饭,下午也和老王小张玩牌,老王输了仍旧喜欢耍赖,要么抵她的午饭钱要么用各式水果当债还,好几次甚至拿出生鸡蛋和蔬菜。关门回家时她便拎着一搂蛋和一捆蔬菜,蒋毅哭笑不得,夸她会过日子,不仅卖卖烟酒赚钱,连菜钱都省了。
二人自此,恢复白日忙碌夜晚相聚。
秦淮独自吃早餐的这天正赶上老杜的公司发生各种琐事,蒋毅和哑巴便早早去了医院和他汇合。
去时老杜正看着手里的几张纸,皱着眉不太高兴:“多等几天都不行,这些机关单位真他妈难伺候。”又递给蒋毅几张纸,“你跑一趟吧。”
蒋毅接过,是封审核文件。
他匆匆翻了两下:“我也不懂啊。”
“不用懂,照地址过去找人盖个章就行。”
他点点头,收起来文件:“这些事还是你亲自出面的好,还不能出院?”
“我想走,医生不让,说我这个年纪恢复力不强,好彻底了才能走,不然出了医院跛着腿再回来他们不负责。你妈的一个个都怕担责任,一群吃干饭的。”
蒋毅劝:“既然这样就待着呗,反正也没几天了。”
俩人又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蒋毅和哑巴带着文件盖章去了,老杜叫人给他倒了杯水,刚喝了几口,病房门又被推开,走进一拄着拐的残疾人,这人是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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