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青还没等到下午两点，在吃过午饭后，小玲和何娇娇就已经来到办公室，当着她的面签好合同摁好手印。
两个女孩还笃定又哽咽的对她承诺：
“沈老板，谢谢你愿意不计前嫌，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做的。”
“我也是，沈老板，以后我会更尽心表演和协助小玲！”
“嗯，以后人前还是叫我慕慕吧。”沈慕青并不纠正两人变换的称呼。
她收下合同后，起身带路：“你们俩跟我去个地方。”
小玲和何娇娇虽疑惑，却不敢有任何问题，只老实乖巧的跟在她身后。
几分钟后，两人被带到了迪斯科后院废弃的仓库。
门被吱呀推开，旋即，一堆五颜六色的太空服出现在她们眼前。
“这是……”她们目瞪口呆，欲言又止。
沈慕青坦然解释：“这是我前几天让人弄回来的货，一共两百件，年前我们要把他们全部卖掉。”
小玲大胆上前一步，走到太空服面前，然后她小心翼翼询问：“我、我能摸摸衣服吗？”
沈慕青颔首。
然后女孩才敢拆开塑料袋，拿手指轻轻摩挲料子，触感柔软，里面的棉绒分布均匀，光是看着就觉得很保暖。更重要的是，这些太空服的款式还都很好看，她在农村哪里见过，也只有电视里头那些城里娃娃才穿得起。
小玲摸着摸着，不禁感叹出声：“这么好的面料，这么新潮的款式，得卖多少钱啊……”
沈慕青：“最好看最保暖的40一件，一般的25一件，最差的15一件。”
何娇娇听到40块时，脸上满是担忧，毕竟40块钱可不便宜了，多少人一个月工资也才这么点呢。
但听到25她又松了口气，一下便宜十几块呢，虽然以前搁俩月前能在迪斯科买上一套，但冬天|衣服厚嘛，她觉得二十五这个价格还是能接受的。
当最后听到还有15一件时，她震惊了。
“这些衣服我看都不差啊，为什么只卖十五块？”何娇娇仿佛感受到自己的提成飞了，“大家自己做件棉袄怎么也得花个十块钱呀，十五会不会太便宜？”
沈慕青：“15的衣服有滑线，需要自己回去再缝缝。”
已经将衣服里里外外翻过一遍的小玲说：“我看这些衣服包装得挺好，给货的人说有滑线的吗？那为什么不让他给退掉？”
小玲这姑娘不愧是带头舞弊的人，心思是比何娇娇活络一些。
羽绒服她亲自在制衣厂赊销的，当然不会有滑线情况，她打算随便选20件衣服，在出售的时候亲自弄滑线。
因为县城人民的水平各异，即便是过年，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买得起太空服，所以她希望认为挑出些降价处理。
不过，沈慕青自然不会和小玲解释这些。
她说淡淡回：“我说有滑线，那就是有滑线。”
小玲：……哦！
见女孩都了解状况了，沈慕青开始安排任务：“这些衣服要在年底前都卖掉，也就是说我们还有十天的时间。我会先找人放话，三天内，县里会传开关于太空服的讨论。今晚下班的时候，你们俩先一人挑一件带走，等大家都开始讨论了，你们再穿到舞厅来。”
何娇娇：“就、就这样就可以直接卖了吗？”
沈慕青：“当然不是，不能暴露我们早就拿回了衣服。你们要等别人来问这衣服哪儿买的。到时你们就说，这是先前给夏老板带衣服的人给弄的，但快过年了那人应该已经回去省城。”
何娇娇和小玲听得目瞪口呆：“这、这不是骗人么……”
沈慕青睨她们：“这是销售策略，你们先前合起伙来抠舞厅的利润，那才叫骗人。”
……
何娇娇和小玲一时无言。
沈慕青直接开口询问：“能不能做到，如果不行我也早点找别人。”
“能！”小玲立刻答复。
这么多件衣服呢，卖光了除去成本怎么也能赚几大百吧，到时候她分成50，拿回去也算是有奖金的人了！
沈慕青又看向何娇娇。
对方见小玲都点头答应，也咬着牙点点头，她觉得别人能行，自己也一定可以！
*
三日后，半个安县的人都在谈论电视里的太空服。
隔了两天，迪斯科的舞女小玲和何娇娇穿上了众人口中的稀罕物，一时间人们蜂拥而至。
年前正是添置新衣的时候，人们以为舞厅又要开始预订羽绒服，没想到结果却是令人失望的。
何娇娇和小玲声称夏老板进城取经，这两套衣服是她托人送来的代管礼物，能不能给大家预订还得再问问。毕竟，大过年的，那些捎货的人也得放假了。
人总是会对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念念不忘，从此，迪斯科天天都有人过来询问。
这时候，何娇娇和小玲才表示，替大家问问。
又过了三日，大家都已经过完小年。
迪斯科忽然放出消息：夏老板找人弄了200件太空服。
总共200件，一等货共50件售价40，二等货130件售价25，还有另外20件和二等货差不多，只是滑线了所以只卖15。
至于售卖时间定在年二十七，先到先得，一手给钱一手交货。
到了售卖这天，沈慕青把沈哲拽到了迪斯科。
这是沈哲第一次出入这样的场合，当他发现就算这隆冬季节，都有这么多人聚在这里时着实惊讶了番。
“慕慕，”沈哲绷直了身体，侧头与小妹交头接耳，“你为什么今天一定要把我带到这儿来？”
沈慕青将他拉到角落的位置坐下，然后指了指电视机旁的牌子：“你看那个。”
沈哲顺着看去，发现纸牌上写着：
“太空服已到，请排队购买。”
一个想法自心头划过，沈哲侧头询问：“这个不会就是你的生意吧？”
沈慕青朝着四哥眨了眨眼睛。
沈哲了悟，便不再提离开的事。
转瞬，舞厅响起柔和的曲调，声音甜甜淡淡，让人在这严冬中感受到丝丝温暖。
他还没来得及问这是谁唱的歌，就见两个男人拖着几大包蛇皮口袋，走上表演台，然后一个与小妹长的五分相似的女人拿着本子和箱子跟着出来。
“大家可以排队购买了！”女孩对着话筒喊了这么一嗓子，舞厅的人们立刻开始排起长队。
沈哲都看直了眼。
“你从哪儿弄了这么多太空服？”他不可思议的问道。
沈慕青弯眼：“四哥，那你就别管了，等着数钱吧。”
“是吗？”沈哲反问一句便不再言语。
他看见定价后，觉得小妹肯定要栽跟头了，毕竟像沈家这样富裕的人不多，谁舍得花几十块钱来买衣服？
这厅内的人顶破天了也就100，而上边的衣服目测得有二百，他认为妹妹得亏掉一半的衣服。
沈慕青今天带他的来意，沈哲也已经猜到。
年关将近，再过不到一个月，他们就得转学到省城。小妹带自己过来见识她做生意的本事，就是想向自己证明，她有本事将谢春玲也转学到省城。
可看情况，小妹或许还是太年轻气盛了些。
沈哲不想打击小妹的积极性，他知道对方有两万块本钱，真亏了也暂时负担得起。
她一心为自己考虑，他想到等会失败后她可能会难过，就还是耐着性子留了下来。
岂料——
迪斯科一整天，居然都有人连续不断的过来排队，最多的时候，甚至都已经排到了外边马路上。
沈慕青看着四哥吃惊张嘴的模样，简直想笑。
她想，这个时代的人们还真是淳朴，大部分人脑子里想的都只是勤劳致富。像自己这样投机做倒卖生意的人还真不多，每当沈慕青看到周围人惊讶的目光时，她都不禁要感叹21世纪人们头脑的灵活。要知道在后世，别说是奢侈品店门口排队的长队，就连手机、奶茶店前面排队的人那也是不计其数。
不得不说，饥饿营销真是伟大的商业策略。
这天，还不到下午两点，200件太空服就被一抢而空。
沈哲整个目瞪口呆：“这……我们县城的人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富裕了？”
“真是个书呆子。”沈慕青拿手指戳了下沈哲的太阳穴，“你以为人人都像我们一样，想买衣服就能买衣服么？”
沈哲：“嗯？”
沈慕青解释说：“很多人一整年都舍不得买一件新衣服，但现在不同，马上过年了，家里大人就算不买，也会替小孩添置新衣服的。”
所以，这次买衣服的人，很多都是新面孔。别说是两百件，沈慕青觉得就算再翻一倍，也是能卖得出去的。只是当初她没有足够的成本，后来夏伶又走了，她虽然提前把赊的账款给了杨厂长，却因为没有信任的合作伙伴便没有再多进羽绒服。
沈哲也聪明，听小妹这样一想，也就瞬间了悟。
见状，沈慕青便将今天的目的摊开来讲：“四哥，除去本金和工资，我今天至少能赚3000块钱。”
沈哲直接傻在椅子上。
却听小妹又道：“所以，请你相信我能让春玲她们也获得更好的受教育机会，年后我们一起去省城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