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手手白白净净,啥也没有啊,小乖宝,你让奶看啥呢?”傅老太拿住小孙女的小肉手,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干净着呢,她忍不住低头亲了亲,竟有些烫嘴,微惊:“咋这么烫?宝儿,你是不是很热啊?”
傅小雨:“……”
傅老太把傅小雨的额头,脖子,小脚都摸了一遍,除了有点出汗外,都不烫,这才放了心,一边收东西一边说:“天儿太热了,奶带你回家,别把我的小乖乖热着了才是。”说完又朝地里喊了一嗓子:“小米他妈,过来给小雨喂奶。”
“嗳,来了。”李秀芝应了一声,又割了几镰刀才在沟里洗了手,扑打干净身上的稻刺灰尘虫子等物,跑了过来:“娘,是要带小雨回去了吗?”
“是啊,虽然在树阴下,还是太热了,小雨还小,怕她受不住,刚刚那手心烫得像火一样。”傅老太说。
李秀芝啊了一声,忙去摸闺女的手,发现并不烫这才微微放心,不再多说什么,接过傅老太手里的干净帕子,拿起水壶倒水打湿帕子,解开衣裳背过身把身上的汗擦了擦,这才抱起闺女喂奶。
傅小雨一边吃奶一边研究手心里的太阳,心里想着,等会得找机会试试把太阳放出来,看是什么样儿?
“哟,我家小雨的小手手真好看是不是?”李秀芝以为女儿在看自己的小手,因为每个孩子起初最先发现的就是自己的小舌头和小手,发现小舌头后就一直舔舔舔,啥东西都想放进嘴里尝尝,而发现小手了便一直举到眼前看看看,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傅老太笑:“她先前就看了好半天了,还举起来让我看,我以为她手上有啥东西呢?”
李秀芝闻言也眯眯笑起来,真是可爱的小宝贝。
傅小雨哼了哼,奶,妈,你们笑啥?我手里是有东西啊,我手心有太阳呢,她突然就想到上辈子听到的张韶含的那首歌《手心的太阳》,原来真有其事啊。
吃饱了奶,李秀芝亲了亲闺女,便把她交给傅老太又回到地里去了,傅老太收好东西准备回家,她脖子上挂着军用水壶,一手提着个篮子,在路上还得摘些野菜野草回去喂鸡,一手抱着傅小雨,五十好几的老太太却一点也不吃力。
傅小雨爬在奶肩膀上,准备找地儿试试手心里的太阳,走到一个池塘边时,她在奶后背伸出手,朝那个池塘张开了小拳头,心里暗念了一个放字,立即从手心释放出一缕缕金黄的太阳,将池塘照得明晃晃的。
因为没控制好,太阳一下子全放出去了,池塘的水都被晒得冒了泡,几只青蛙烫得跳出池塘,呱呱呱叫着跳走了,几条大鱼也从水里钻出头来,张大嘴巴呼吸,不过一会儿就成了水煮鱼。
傅小雨吓了一跳,赶紧念了个收字,太阳快速的又回到了手心里,她看着那几条水煮鱼,直砸嘴巴,只是又不能拿回家吃,会吓着自家奶,也不能让鱼就那样飘在池塘里,会吓着别人,她在心里唤来几条村里的大狗,那几条狗跳进池塘把鱼刁着吃了,她才放了心。
一路上都在研究手心里的太阳,收收放放,终是到了家里的时候练得能收控自如了。
这一路烫跑了青蛙,煮熟了鱼,烤熟了蚂蚱,烧死了青蜓,傅小雨觉得好有负罪感,小动物们,你们可别怨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们安息吧!
作者有话要说: 金手指有点粗,哈哈。今天有二更,晚一点,么么哒。
郝兵:我不是男主吗?为什么一直在打酱油?
袋鼠:因为你还没长大,啥也干不了,只能上街打打酱油。
郝兵:我想长大,握拳!
第18章
“分粮食喽, 分粮食喽!”随着一伙半大孩子在村子里嚷嚷开,各家各户都拿上箩筐,簸箕,巴蒌等物往公社跑。
傅老太把一家子这半年来挣的工分票找出来揣上,招呼一大家子人:“动作麻利点,早去早领粮。”
早在两个月前供应粮就断了,家里的粮食紧抠着吃才勉强能接上秋收的粮食, 当然,傅家的粮食如果不接济大女儿傅春月, 也还是有些剩余的。
想到大女儿, 傅老太眉头拧紧,领完粮食回来得去她家看看, 大毛的病情虽然转好了,唐家的家底却快掏空了,再咋说也得帮女儿度过这个难关去, 哪怕她少吃两顿饭。
“嗳!”一大家子老老小小一边应着,一边拿上各式家伙齐刷刷的出了门,傅小雨被傅有粮挑在箩筐里, 另一边放着块重量相等的石头, 悬在扁担上晃晃当当的, 像荡秋千一样。
这是农村出门干活带娃的标配, 天太热不好把孩子抱在身上,就把他们放在背蒌或者箩筐里,进进出出的不会热着, 孩子们也觉得新鲜好玩。
到达公社的时候,里面已经站了不少人,个个满脸是笑,眼神全是期待和喜悦,去年开始他们大队就没分过粮食了,靠着那三、两月都盼不来的供应粮过日子,实在太憋屈了,今年五月份后天气正常了,辛苦了大半年终于可以分到粮食,家家户户都很激动,怀里揣着的工分票看得比命还重要。
傅小雨看到这场面,想到上一世听到的那句话:\"工分,工分,社员的命根\"。果然名不虚传。
因公社分配各种粮食、财物都要用工分这个大分母去分,所以社员把工分看成是命根子。
不过这个时候分粮食除了工分还要按人头的,黄土山生产队是四六分,就是人头四,工分六,一个人一个月分得的口粮如果是三十斤,人头可分得十二斤粮食,剩下的十六斤就得拿工分来抵,所以家家户户能上工的都得上工,不上工就没粮食分。
“咣!”队长刘三河拿出一口破了洞的铜锣用力一敲,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大声朝着人满为患的门口喊:“大家排好队,准备发粮食喽!”
傅小雨扫了人群一眼,发现不知不觉中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个个兴高采烈,有的挽起袖子还有种要抢粮食的架式。
“好嘞!”大家齐声应着,开始按先后顺序排队,傅家来得早排在较前头。
所分的粮食一般是大家的口粮,口粮有精粗粮之分,精粮就是大米,粗粮是红薯,还有一些玉米之类的辅粮,年成好的时候会有这些好粮食,年成不好的话,但妨能填饱肚子的都算好粮。
今年下半年虽然雨水足,但育的秧子还是干着水了,收成没有往年多,会计把粮食总收成除以所有人的工分总和,得的粮食每人每月才二十斤,四六分的话,算成人头数的八斤分大米,拿工分抵十二斤红薯。
听到这样的粮食数,原本兴奋的人群都沉默下来,往年再不济每人每月也有三十斤粮,今年却只有二十斤了,摊算开来,一个人一天才六两粮,一日三餐,每餐才二两,还并不全是大米,里面还有一大半是红薯。
而那点大米就更糟心了,是没脱壳的稻谷,和皮一块称的,除了壳还有多少斤米呀?
傅小雨听得一愣一愣,这辛辛苦苦大半年,从早干到晚的,一个人一个月就得八斤米,八斤呀,才八斤,能干啥吃?上辈子,她一个人一个月要吃三十斤米,当然,她能吃也是事实。
想到以后每个月才几斤米,傅小雨的心开始慌了。
领好粮食,傅家用两担箩筐挑着家里十一口人的五百二十八斤稻谷,用三担箩筐担着一家子的七百九十二斤红薯,她还在吃奶,没粮领。
傅有田三兄妹,李秀芝和傅老头挑着五担箩筐离去,又让饼馍米饭四兄弟一人背了一巴篓用剩下的工分兑的苞谷、马铃薯跟着他们先回去,傅老太抱着傅小雨等着分完口粮后再领些油票、肉票、煤油票、白糖票之类的票据。
傅家人口多,几乎都能干活了,挣的工分比一般人家都要多,所以分了粮食后还剩老不少,傅老太全兑了,反正明年又有新的工分。
把挑回来的粮食铺晒在院子,虽然队里晒得很干了,不过要久存就还是得再晒晒,等晒透了再往仓库放。
晒好粮食,一家子往堂屋一坐,已经快响午时分,坐下来一个个都喝了一缸子水,将几个觉得家里要发财了,还兴奋不已的臭小子赶出院里去守着粮食,看着天色,别突然下雨给淋湿了。
屋里安静了,几个大人互相看了看,愁容满面。
傅有粮看着李秀芝怀里吧嗒吧嗒吃奶的闺女,首先开口了:“爹、娘,这日子可咋过呀?才分这么点粮,咋能吃到明年夏收时候?”
他们几个大人饿一饿倒也还好,就连小米小饭也还能挨几顿饿,可小闺女咋办呀?这么小小的人儿,又这么惹人喜欢,哪能像他们一样挨饿呢?他可舍不得哦。
傅老头又在往烟杆里装烟了,傅老太捧着掉了漆的搪瓷缸子,叹息一声:“看来种地是养不活这一大家子了。”
傅小雨一听奶这话,立即就来精神了,当然不能一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一辈子呀,就靠这点粮食,不饿死也会饿瘦了,可不成!
通过这五个月来的信息积累和参与今天生产队分粮食,她知道了在他们这里,壮劳力干一天工能折合人民币五角钱,如果干满一个月就有十五块钱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