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两人已经走到小区门边了,傅景时走了几步见殷喜低垂着脑袋满脸沮丧,忍不住眯了眯眸。
“傅景时——”
怀中的小狗好像是找到了温暖源泉,它窝在殷喜怀中不时的伸舌头舔她一下,殷喜的心软的一塌糊涂,本想在试着说服傅景时一些,抬头却发现——
小区大门已经空无一人了。
果然够冷漠。
殷喜叹了口气,抱着小狗回到了自己家中。
……
毫无意外,在秦晓珍看到她怀中抱着的东西后顿时脸色大变。她故意做出极度怕狗的样子,躲在殷宏身后不断地卖惨。
谢况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家里有一只猫已经让我每天提心吊胆的了,你还要抱只狗回来,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虽然表面上委屈惊慌,但秦晓珍眼睛中的光特别亮,她尖叫着说道:“殷喜我知道从我进门起你就不喜欢我,可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说出来我可以改啊,你至于一次次的变着法整我吗?!”
香水的事情秦晓珍已经发现了,当时她气的直接将瓶子砸到了殷喜房门前,趁着殷宏不在就嚷嚷着早晚把她赶走。此时有那么好的机会,她高兴的不得了。
“老公,你知不知道她趁我们不在都干了些什么?”
演出气急了的样子,秦晓珍的手一直在抖,她哭着说道:“小况前几天都和我说了,你送我的那瓶香水就是她倒入的花露水又砸在自己房门边的,她还将花露水栽赃给小况说是他弄的,这么小的孩子用心如此险恶,你说她以后——”
“够了!”
殷宏应该是刚回家不久,他西装革履面上还有些发红。喝过酒的他被秦晓珍一激就变得暴怒,冲到殷喜面前就要把狗摔到地下。
“你干什么?”
殷喜死护着小东西不让他夺走,暴怒中的殷宏直接甩给她一巴掌,跺了她一脚说道:“贱.货!”
贱.货。
这两个字从一个父亲嘴中说出,还真是让人感到心寒。殷喜脸颊被他打的火辣辣的疼,她护着小狗后退一步,冷冷的看着他说道:“在我这这贱.货眼中,你却连个畜.生都不如。”
飞奔逃出家门,殷喜离开后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傅景时。
她抿着唇一步步向着傅景时家走去,心不断的下沉,她虽然没哭,但身体却与怀中的小狗一样,都在抖。
“傅景时,你在家吗?”
一下下按着他家的门铃,殷喜从未像此刻害怕过他会不在,不过好在,门开了,她像是在黑暗中抓住了一抹光亮,直接就扑入了他的怀中。
“你……怎么了?”
两人分开也不过是十几分钟,再见时他没想她会哭的这般惨烈。在视线触及到她发红的脸颊后,傅景时眸子一缩,不含情绪的问道:“谁打了你?”
那绯红的巴掌印,真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刺眼。
殷喜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眼泪像是不要钱般,“我爸不让我养狗,他打了我还让我滚出家。”
“傅景时你知道吗?其实我过得一点也不快乐,我有个后妈,她从进门起就不断的欺负我……”
自从儿时母亲离开后,殷喜自认自己是足够的坚强,在很多悲痛委屈的事情上她都可以笑着面对,这次她也以为自己可以忍过去,然而在看到傅景时开门的那一刻起,她的眼泪却怎么止也止不住了。
人这一生,究竟还要经历多少磨难?
殷喜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在黑暗漂浮中已经有了浮木。此刻看着傅景时僵着手帮自己擦眼泪,她终于笑了出来。
“傅景时,其实动物和人是一样的,它们也有感情。”
“嗯。”
傅景时皱着眉头看着她脸上的巴掌印,想着要怎么做才能让它快点消下去。
“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喜欢救小动物吗?因为我尝过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滋味,所以我见不得有人和我一样惨,动物也是一样的,所以你能理解我对吗?”
见殷喜已经不哭了,傅景时松开她坐回沙发上,眯眸看着她没有说话。
聪明如他,其实他现在已经知道殷喜想做些什么了。视线落在地上发颤的小狗身上,傅景时抿唇,对它仍旧提不上怜悯。
他不仅是不怜悯,还有些恶念。因为在他的意识中,殷喜就是因为它才会被打的。
“不过就是个畜生。”
薄唇微张,傅景时嘴中吐出来的话仍旧不太好听。见此刻殷喜又泪眼朦胧的望向他,傅景时心中越发烦躁,点燃一支烟就抽了起来。
“傅景时,你同意了吗?”
“同意什么?”
“同意帮我照顾这只可怜的小东西啊。”
不,不同意。
他根本一点也不想照顾,但他最后还是同意了,因为殷喜说,她会时常来看它。
“傅景时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很孤独吧?有它在就好像我在这,我会和它一直陪着你的。”
“虽然说人心复杂,你也总对我抱有戒备心,可是动物的感情很单纯啊,你没必要一直防备着它,你相信我,有它在,你一定不会寂寞了。”
“……”
“傅景时,你真好。”
事情发展到最后,是殷喜含泪笑着夸他。在他将人送回家时,殷喜犹豫了许久,踮起脚尖用唇轻蹭了他的下巴一下,仰头说的小心翼翼,她说:
“傅景时,我喜欢你。”
如果曾经的她说这种话,傅景时一定会嗤笑着推开她,因为他从未在她眼中看到过真正的喜欢,然而这次却不一样了。
如星般璀璨的眸子,笑起来是那么温暖动人,傅景时第一次感到心脏跳动的如此剧烈,他眼看着少女红着脸从他身边飞速逃开,不由的低低笑出了声。
咔——
掏出了打火机,一簇橘黄的火焰瞬间照亮黑暗。此时傅景时黑沉沉的眸子中印满火光,他伸出指尖轻触了下火苗,喃喃的笑说了句什么。
喂,你知道卖火柴的小女孩为什么会孤寒的夜中一次次点燃火光吗?
其实她并不是为了取暖,而是在绝望中寻找希望。
咔,火光灭了。
傅景时看着殷喜亮起灯的房间,将打火机又装进了口袋。
他踏着黑暗而来,如今终于找到了一抹光亮,哪怕这抹光是在他绝望时出现的幻觉……
傅景时也认了。
……
小狗救回来时并没有名字,后来殷喜应景想了一个,叫大火。
当时傅景时在听到后笑得撩人妖冶,他蹲下身子轻戳小东西的软毛,挑眉问殷喜,“你就不怕火太大,把它烧死吗?”
因为当时抱回来的太匆忙,殷喜在第二天放学后就匆匆拉着傅景时赶往宠物店。站在全是些‘小可爱’的店中,傅景时眼皮都不抬一下,懒散的坐在椅子上像是个公子哥。
“傅景时你快看,这只小比熊在对着我笑,真的好可爱!”
傅景时手放入口袋想要拿烟,但转眼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般又将手缩了回来。他百无聊赖的拿着打火机在手中把玩,抽空回了她一句:“不过是个小畜生,它们会笑?”
殷喜不理他,想起正事来就开始给大火选狗窝,拿出一直摇摆不定的两款,殷喜回头问他,“这两个哪个好?”
“小畜生而已,你当时是给你儿子买床么?”
傅景时看也不看一眼,摩擦着手中的打火机说道;“随便。”
在这期间,殷喜又在帮大火挑选合适的狗粮和玩具,傅景时跟在她身边懒洋洋的一口一个小畜生,等到殷喜提着东西走出宠物店后,她终于有些生气了。
“傅景时。”
殷喜背对着他闷闷的说道:“你再一口一个小畜生的喊大火,我真的不理你了。”
啧,这蹬鼻子上脸的丑东西,不是当初追在他身边赖着不走的那个了?
傅景时眉眼间多了抹阴郁,他紧抿着薄唇,虽然脸色变差了,却再也没再开口说些惹殷喜生气的话。
天气炎热,哪怕已近黄昏殷喜仍是热出了一身汗。她扭头见傅景时站在她身边清清爽爽的样子,再次开口喊了他一声。
傅景时没理。
“这些袋子好沉,我的手指好酸。”
傅景时抄着口袋看了她手中提着的袋子,微勾着嘴角动也不动。
“你以为你是谁?我凭什么帮你提?”
殷喜好像是听不到他的刁难般,眨了眨眼声音中多了抹委屈。“我现在好累,手也越来越疼了,我还好热。”
“傅景时,你别生气了,我想吃冰激凌。”
老子生老子的气,你想吃冰激凌和老子有什么关系?
“怎么,你还想让我给你买冰激凌吃?”
见殷喜眨巴着眼连续点了好几下头,傅景时笑,“你做梦呢吧。”
是啊,她可不就是在做梦。
可是‘梦’到后来,傅景时真的给她买了冰激凌,不仅如此,他还主动帮她把手中提着的所有袋子都揽到了自己手中。
殷喜吃着冰激凌跟在他身边,想起刚才自己低头微勾他小指的软萌样,当时就是因为她这一个动作,傅景时才松口的。
街灯一盏盏的亮了起来,有车辆靠近傅景时就将人往里侧挡了挡。殷喜抬头看向身边脸色仍不太好的美少年,脑海中划过了一个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