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罗宋汤,开始复习。
作业本、试卷、教科书摊满一桌子。
夏幼清觉得让她吃还成,做作业就……有点太难为她了吧。
抬头瞄了眼叶正清,有点凶。夏幼清撇撇嘴角,咬着笔头,咕哝着题目:M和N是两个不带电的物体,它们互相摩擦后,M带正电1.6x10^-10C,下列判断正确的有()A.在摩擦前M和N的内部没有任何电荷B……
夏幼清托着脑袋,什么鬼东西,没事情摩擦干嘛,摩擦会产生热量,动力转化为热力,这还不简单啊,等等,问题问的是什么?夏幼清再次看题目,哦好烦躁啊!不带电摩擦后还会带电吗?老师上课怎么讲的?为什么她脑袋里一片空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叶正清,可怜巴巴望着他,讨好的笑,笑的像个白痴一样:“哥……你看看这道题目怎么解?”试卷主动伸到他的眼皮底下。
叶正清扫了一眼题目,“用排除法。”
夏幼清茫然地盯着试卷:“怎么排除?”
叶正清顺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的高考让我很担忧啊。”
夏幼清托着脑袋直打呵欠,“我看到这种题目脑袋就开始晕,一晕起来就想睡觉。”
叶正清拉她的小臂,“坐过来,我讲给你听怎么排除。”
夏幼清被他的力道带过去,坐去叶正清边上,听他一道一道帮她讲解。叶正清思路清晰,带着她把每个选项都分析了一遍,“考试有技巧,掌握每种题型的答题技巧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你要知道这类题考的是哪个知识点,以一概全,举一反三,厉害点的,自己给自己出题目,把出题老师的思路都吃透抓牢,考不出高分都难。”
夏幼清一脸崇拜着看她哥,“哥,你这种学神级别的我就算了,我现在是学渣中的学渣,你能教我点儿简单的,比方说一秒钟变学霸的那种?”
说话的时间里,叶正清已经出好了一道类似的题目叫她做。夏幼清看到题目,脑袋又晕起来了,哈欠不止,趴在桌上打瞌睡。叶正清看的直摇头,只好拿过纸笔一点一点再帮她分析,一个知识点一个知识点帮她捋顺,一直弄到午夜十二点才放她去睡觉。
夏幼清迷迷瞪瞪,整个人都晕了,头砸在桌角,眼睛一闭,不会儿便睡着了。这效果比任何催眠术还管用。
叶正清拿她无法,抱了人上楼,脱了鞋子放她在床上。想叫醒她洗澡又不舍,去洗浴间打了盆温水,搓了毛巾帮她擦脸和手。
她的睡颜很安静,那双平日里水灵的眼睛一旦闭上,就好像整个世界为此失去了光彩。睫毛很长,唇色红润,唇角翘起,鼻头挺翘,鼻根并不是太挺,但很秀气,柔软的黑色发丝服帖在饱满细腻的额头上,叶正清坐在床头看她,看的入了迷,顺手撩开她额前凌乱的发丝,忍不住俯下身嘴唇挨上她的额头,热气和带点烟草味的气息喷在她的肌肤上,夏幼清不舒服地浅皱了皱眉心,呻、吟,在床上扭了一下身体。
叶正清呼吸一窒。眼前这片芳泽,一旦沾染,他连全身而退的底气都丧失了。他感觉到全身的血液在往头顶上方涌,心跳剧烈,前所未有的刺激感,不受控制地,从女孩的额头一路往下,最后他的唇轻轻贴上她微张的唇瓣。
舌头沿着她的唇线缓慢扫过一圈,弹开。他半直起身体,两手撑在她的两边低头看着睡梦中的女孩,他名义上的妹妹,柔和的灯光洒在这张白皙安静的脸容上,白色的T恤衫透光,细腻精致的锁骨,往下,他收住目光,整个人浑然一震。
完了,彻底的完了。
这一刻,叶正清才真正意识到——他沦陷了,宛如陷入沼泽地里,越挣扎越沉沦。
这几天,对于夏幼清来说是顶快乐的时光,这几年来叶正清陪在她身边的日子加起来也没有这几天来的多,虽然老是会因为做不出题目、问一些怪诞不经过大脑的蠢问题挨训。
“哥,我觉得我平常还挺聪明的呢,怎么一碰上学习我就老被你鄙视。”这天周末,一大早起来看书复习,六点钟到八点钟,看了两个小时终于有点进展了,夏幼清把课本复习资料收拾进书包,又开始问傻问题了。
叶正清敲她的头:“别想了,再想下去你也聪明不起来,走,跟我上街买东西去。”
夏幼清来了兴趣:“买什么东西?”
“昨天爸说要吃红烧肉,今天给他做点带去医院。”
“好!”夏幼清跟着叶正清出门去。
买完回来,叶正清动手处理,夏幼清在一旁帮忙。忙碌了一上午,香喷喷的红烧肉出锅,馋的夏幼清口水直流,叶正清盛出半碗,放凉了给夏幼清。夏幼清不爱吃肥肉,吃光了所有瘦肉,把剩下挑出来的肥肉给叶正清。
“好吃吗?”叶正清吃完她留在碗里的肥肉,问。
“特别好吃。”
幸福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看着她高兴,他也高兴。
第23章
叶正清在岛城住了大半个月, 月底返京。走之前未免影响夏幼清上课,就只发了条短信。
飞机晚上八点多的起飞,从学校到机场开车也要一个多小时。去往机场那条路是必堵之路, 夏幼清晚饭也顾不及吃, 跟老师请了假打了辆车匆忙赶往机场。
她频频看时间,怕耽误时间, 一边轻声的催促司机:“叔叔,麻烦开快一点点。”夏幼清着急起来的模样有点可爱, 司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笑道:“小妹去机场送人吧?”
夏幼清奇了, 一双眼睛圆圆亮亮的,看着司机叔叔,用一种特别崇拜的目光, 对比她聪明的人,她都会用一种敬仰的态度看待,“叔叔,你怎么知道?”
如果她不是特别讨厌某个人导致防备心很重,和夏幼清接触时间久了, 会发现她身上有一种“傻大姐”的特质, 特别容易让人亲近, 也为她赚足了好人缘。就比如现在, 司机觉得这小姑娘还不错。
人和人之间一旦生出好感, 短短的旅途变的不那么乏味。至于司机大叔为什么知道她不是赶飞机去的,纯粹只是因为夏幼清空着手坐上他的车。
出租车半途堵了一下, 好在没有耽误时间,付钱下车,夏幼清一脚踩在地上,站在开阔的蓝天白云下,抬手看表,时间还早。
夏幼清边给叶正清打电话边随着人流进航站楼,通过人行步道和扶梯上大厅。
电话打了好几个都不通,大厅很大,人又多,要在里面找出叶正清的身影,实在太难了,她又试着给叶正清打电话,还是没接。她捏着手机,靠在栏杆上,目光在一张张风尘仆仆的脸上逗留,视线不经意间一转,看到了叶正清。
夏幼清心里一喜,抬脚就要过去,蓦地,她忽然顿住,连同扬起在嘴角的笑容也僵硬住了。
她看见了周敏。
周敏送机,叶正清始料未及。电话里,她的嗓音软软的,带着恳求:“我送送你吧,最后一次,我保证。”
这样的态度,是个人都不忍心拒绝,更何况他们是十多年的朋友,周敏的要求也不过分,叶正清心软了,他答应了。
那天,夏幼清大概不知道,周敏其实看见了她,比夏幼清还要早看到她。但周敏一点儿也不想叫她,更不想让叶正清看见。
他们之间隔着一块广告牌,距离不算太近,叶正清背对着夏幼清,然而周敏注意到了夏幼清,小姑娘傻乎乎地靠在栏杆上,显而易见是来找叶正清的。
周敏自然将视线转回到叶正清身上,她的笑容总是那么温和暖人,放在她那张漂亮的脸上格外迷人,“走之前能不能抱一下你?”
她说的非常妥帖潇洒,见叶正清脸上略有迟疑,却不等叶正清有所反应,伸长手臂,踮起脚抱住了叶正清。
叶正清手插在口袋,笔直站立,她附在他胸口,用一种柔软沙哑的声音哀求:“最后一次,好不好?就一次。”
叶正清愣了半秒,终于抽出右手,俯身单手拍了拍她的背。
并没有抱。
那块硕大的广告牌挡去一半视线,从夏幼清的角度分明看见两人依偎在一起。
她忽然心灰意冷,扭头就走。
走出航站楼,天阴下来。天气预报说晚上有暴雨,她没带伞。
夏幼清蹲在出口处,一时不知道去往哪里,仰头,红着眼眶望着阴沉沉的天空。身边的人来去匆匆,不时有揽客的司机走过来问她去哪里。
她哪里都不想去,想找个地方痛快哭一场。
手机铃响了,是叶正清。夏幼清摁掉。
再打,她再摁。
就这么接连打了三四个,叶正清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来:我上飞机了,有事发我短信,下飞机给你回复。
他大概以为她正在上课,压根不知道她跑来机场本想为他送行。她的伤心,他不知道;她的难过,他从不注意。登时之间,无奈悲伤的情绪胀满胸腔,夏幼清想发泄。
天已完全暗下来了,周围亮起了大灯,灯火如昼。
风疾,秋风扫落叶之势。不会儿,雨珠子砸在路面上,劈劈啪啪,又大又急。
夏幼清走出航站楼,地面上的潮味儿和热气扑在光、裸的脚踝上,白色的帆布鞋面上沾了水,留下黑色的印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