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觅玉摇摇头,把老周的话说出来了,“茫茫人海找个人,哪那么容易呢。”
“古董拍卖会,就是找不到竞拍者的信息,不觉得奇怪吗?”
她摇摇头,“这几年,上亿价格的古董文物有不少了。好些收藏家选择匿名,由第三方代理竞价。都是宝贝,怕被觊觎。”
巴智勇把咖啡推到一边,手肘叠在桌上,微微倾身。“那么现在,我来推测一下。茫茫人海,找一个人太难,你发现有人用何扑玉这名字在北秀竞拍,于是来到这里。”
荆觅玉吮着吸管,嘴角勾了勾。
巴智勇黑眸深邃,锐利无比。“你找不到竞拍的那个人。所以,就高调地寻找名字有玉的男人,用来向何扑玉发出暗号。让他知道你的存在。”
荆觅玉一口一口冰咖啡灌进喉咙。
“那么顺着这个思维,我再推测。”巴智勇目光炯炯地看她,“用何扑玉这个名字竞拍古董的人,是不是跟你一样,也在发出暗号,等人上门找他?而且,从顺序来看,这暗号他在先,你在后。荆小姐,你猜想过他的动机吗?”
“我哪猜得着,比不上你们警察的脑子。”她笑了笑,“新闻不是有嘛,捡到的孩子长大之后,发现自己父母不是亲生的,走上寻亲之路呗。”
巴智勇苦笑了一下,“如果他要寻找父母,不该去古董竞拍会,而是联系警方DNA信息库,采血入库。”
“那……或者就是凑巧?凑巧爱好古董,又凑巧选了何扑玉当网名?有些事可能我们想得复杂了,真相反而简单。”
“刑侦经验告诉我,太多巧合的事,大多都不简单。”
“……”其实,这也是荆觅玉想不通的问题。为什么寻觅荆山之玉这事,牵起线头的会是何扑玉?他像是故意给她指引方向,但指引完之后,她在北秀这么久,他却不来找她。
“我还有一个推测。”巴智勇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好吧,你说。”
他仔细盯紧她,“母子姓名用同一个字的非常罕见,何爱玉、何扑玉。嗯……荆小姐名字也有玉。我推测,你所说的旧识家庭,基于古董的原因,都给后代起了玉字。何扑玉和你相互暗示,是为了古董。”
这警察果然不简单。荆觅玉有些后悔今天的见面了。
“荆小姐,如果只是故人寻根,你在过去的一年未免太上心了。”巴智勇察言观色何等厉害,他几乎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不过,你除了频繁更换男朋友,其他一切如常,没有犯罪之意。”
她哑然失笑,“说了半天,巴警官是查完我,再找来的。”
“我习惯先线索再推论。”巴智勇摆摆手,“荆小姐虽说找人,但给我的感觉,更侧重于交友,而且身边名字有玉的男人,都不是何扑玉。”
荆觅玉心中一喜。这么说,晏玉不是。她笑起来了,“巴警官,我之前是想寻找何扑玉,最近懒了,不找了。”她伸手,友好祝福,“祝你早日寻回亲人。”
巴智勇与她交握,“方便告诉我是什么古董吗?”
“我也没有见过,上两代的事了。我累,不想继续了。”
“理解。”巴智勇点点头。“荆小姐,现在的你,比过去开心多了。我很为你高兴。”
“谢谢。”荆觅玉真诚地笑,“巴警官,谢谢你。没有你,我早死在歹徒刀下了。”
“好好生活。”
“嗯。”她朝他鞠了一躬,“如果我有何扑玉的消息,一定告诉你。希望你们早日团聚。”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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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觅玉过去斜对面那家咖啡厅。
这家门面较OneFool清新。
一推开门,嘈杂的声音传来,把店里的音乐都盖住了。她还是喜欢OneFool那种濒临倒闭的清静。
晏玉和孙燃坐在中间的那张圆桌,出色的外貌让女生们频频观望。只有两人,不见那个叫张升荣的十方老板。
热闹的咖啡店位置都比较窄,距离仅为一尺半。
晏玉的背几乎要贴上邻桌那女人了。忽然,那女人撩了两下长发。棕色的大波浪卷,甩在他的肩上。
他晃了晃手臂,竟然没晃掉。
荆觅玉疾走过去,搭上他肩膀,大掌一抚。
长发被拨开了。
她拉过旁边的椅子,硬挤在两男人中间,“嗨,小帅哥,远看你们真般配呀。”
晏玉和孙燃都习惯了她这造作的姿态,各自往旁边挪位置。
她拿起金属叉,在盘子里叉起一块小蛋糕,“工作的事谈妥了吗?”
晏玉说,“薪水翻倍是肯定的。至于能翻多少,看他实力。”
“我们家孙燃,格斗冠军呢。”护崽老母鸡的日常用语。
孙燃冷淡地瞥她,“你蛋糕都糊脸上了。”
晏玉立即把纸巾递过去。
荆觅玉擦了擦唇,眯起眼睛啃蛋糕。她透过晏玉喝了一半的咖啡杯,看到他放在桌上的手,被折射得放大起来。
这手昨晚摔了她两个碗,之后,他整个人都被她赶了出去。她大获全胜。
她抽出一根吸管,戳了戳他的手。
晏玉手心一痒,看向她。
她继续戳。
他轻皱眉。
以前他整日都是如沐春风,眉头不紧。现在学会皱眉了。瞧他这敢怒又不敢言的样子,她笑得很开心。
真好,他不是何扑玉。
第37章 城堡
# 037
晏玉一掌压住了那根吸管。
荆觅玉戳不着他了, 使劲地睁大双眼抗议。拉长的眼线弱化了她的眼神。
他不理她, 转头和孙燃说正事,“你在吕老板那还有几场?”
“剩这个星期四场。”孙燃晃晃咖啡杯, 喝掉最后一口。“今天一场, 明天休息。星期一、二、四。打完就散了。”
“要输还是赢的?”晏玉松了松手掌。
那根被压扁的吸管, 被荆觅玉收了回去,她换成食指戳他了。
孙燃看了一眼她的小动作,幼稚得不行。“星期一要给一个金腰带选手刷胜绩。剩下的是吕老板赚门票费的场次, 输赢都行。看对手吧,长得丑点的就让他赢好了。”
荆觅玉这回改瞪孙燃了,“干嘛因为他丑就让着他?”
孙燃指指自己的脸, “免得他嫉妒我。”
“你让着他们, 他们却老打你脸。”孙燃比赛经常受伤,她看着可心疼了。
孙燃心平气和,“拳击打脸能拿高分。”
“你这张脸到现在没残,算是上天对你的恩赐了。”荆觅玉没好气地说。
晏玉被她的手指撩得痒痒的, 他捉住她的食指,摩挲两下,又被她甩开。“虽然张升荣知道, 你输场那么多是身不由己,但背着这种成绩跳槽, 终归不太好。除了一定得输的那场, 其他打逆转盘, 制造噱头。”
“怕赢太漂亮了, 吕老板不放我走。”孙燃一手搭上旁边的空椅子。他向来都是宽松罩身,隐藏身材。这一动作,T恤衫拉开了些,绷在胸前的布料显露出肌肉的轮廓。
邻桌一女的盯着,嘴里的咖啡从鼻腔喷了出来。
孙燃冷冷地把手放下了。
荆觅玉问:“他有什么立场能不放你走?”
孙燃:“我是猜测。”
“就那吕老板,抠!还拖欠工资。”她不屑,“这周之后赶紧拜拜。”
晏玉见到他先前座位背靠背的那女人正在扎马尾。
马尾扎得高高的,她先轻轻甩了甩头。
晏玉迅速地伸手,挡在荆觅玉的脸颊前。
孙燃也看到了那女人的动作,但他离得远。
那女人用力转头。
马尾甩到了晏玉的手背。
那女人看到他冷冽的眸光,匆匆挪起椅子,坐到另一侧。坐没两秒,起身离开。
荆觅玉抚了抚脸颊。
“疼不疼?”他扶住她的肩。
“没事。”不过,心中暖烘烘的。晏玉越来越有小鸡崽气质了。
这段插曲过后,晏玉问:“今天比赛几点?”
孙燃端起空空的咖啡杯,“晚上的场,下午我回去训练。”他招来服务生,又点了一大杯摩卡。
晏玉沉吟道,“我过去观赛。将来你是有机会重返赛场的。巅峰时期退役,观众才有遗憾。”口碑才持久。
孙燃对这些事不热衷,“再说吧,我二十岁,就把别人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得到的荣誉都拿到了。这辈子值了。”
“可你现在都没有了啊。”荆觅玉不忍,“曾经的荣耀辉煌,曾经的车房美女,都跑光了。”
孙燃难得笑了下,“你不还在么。”
她嘴巴一扁,“我又不能陪你一辈子。”
“得了,我能找个比你好一百倍的女人。别哭丧着脸。”孙燃朝晏玉点头,“我给你留一张前排的票。”
“你去不去?”晏玉看向荆觅玉。
“她不去。”孙燃替她回答,“她见不得那场景。”
荆觅玉只看过一场孙燃的格斗。他故意放水,输得很惨。她身边那些观众或欢呼,或谩骂。而她看着他脸上的血迹,什么表情都没有。
自那以后,她再也不去观赛。
她和孙燃的处世都是,各自均为独立的个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