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就想起他媳妇说的继续读书的事了,当时怎么脑子一抽就没反对呢,这样下去要什么时候才能来随军啊。
不管张新阳怎么后悔事情都成定局了,没办法,媳妇说话他就不忍心拒绝,他觉得这是好男人的表现,自己白白嫩嫩的媳妇和外面的糙汉子相比,媳妇的话就是圣旨啊。
张新阳的信是二十一号到的,不算太晚,在李世言的望穿秋水中终于到了。
这天还是上午,张母去镇上了,张父带着松鼠出去转圈了,冬天没什么好玩了,只能勉勉强强出去转转,家里就剩李世言一个人。本来上午松鼠是要跟着李世言学习的,但是这几天李世言因为没有接到信心情不是很好,就变成了隔一天学一次,今天正好休息。
“李世言,李世言在吗?有你的信。”邮差对李世言也比较熟悉了,每月固定都有信,还是从部队寄来的,想不留意都难。
李世言在屋里就听到邮差的声音了,想着应该是张新阳的信,脚步都急切了几分,打开门一看是往常的邮差大哥,是个中年人,很有辨识度,长的五大三粗的,但是衣服上却别着一支钢笔,和他的气质不是很符,这个年代的干部什么的只要有点地位的人都喜欢这样做,都成了标配了。
李世言道了谢,又问道:“那我一会儿还是把回信写了,你一会儿顺便带回去吗?这次大概有多久?”
邮差笑着说:“对,我送完信回来的时候帮你带过去,不急,下面还有好几个村,至少也得一个小时吧,你慢慢写,别写漏什么就行,不然后面还要去寄一次。那我就先走了,别人还等着信呢。”
李世言再次道了谢,才慢慢吞吞的往家里走。里面应该还是有两封信,一封是给她的,一封是给张母的,都成了惯例的,李世言把门关好,回房间把信封拆开,果然,里面是两封。她把自己的那封拿出来,张母的那封装好,留给张母回来给她。
李世言看信很快,一会儿就看完了,刚开始还很高兴,越到后面越不开心,脸一黑,把手里的信使劲揉成团往屋角扔,扔完还觉得不解气,从床上拿了个枕头掐揉,就好像这枕头是某人一样,嘴里也不消停,“张新阳你个混蛋,混蛋,这么久不回来就算了,就只知道关心你儿子,儿子娘都不管了,去死,去死。”
等李世言发泄够了,心里又有点后悔,张新阳好不容易给她寄的信,就这么被她糟蹋了,下次来信都是下个月了,心里纠结了一下,还是到屋角把自己祸害的那封信捡回来了,小心的把它平展开,上面的痕迹肯定不会消失了。
李世言把信插在一本书里,应该能够好一些,她觉得这封信虽然是她的揉的,但是也不全是她的错啊,张新阳也有错,明明知道她怀孕了,他不在身边,心情自然不会好,写信回来只有前面是关心她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让她在家里面开开心心的,她看了还挺高兴的。
后面就全是关心他儿子的,什么他儿子最近乖不乖,他儿子有没有动静,他听说到了一定的月份,孩子就会胎动了,问他儿子有没有,还说要早点取名字,看了能高兴吗?本来就被这孩子折腾惨了,现在他爸爸更干脆,就看见儿子了,他娘是一点没看见。
不管怎么说,收到这封信,李世言的心情比以前好一些,能够写信回来就证明他在部队里挺好的。自从嫁给他之后,在每一个他不在的日子里,她都很担心,现在虽然没有打仗,小的摩擦还是有,更别说一些特殊的任务了,李世言打心里觉得张新阳在部队应该不只平常的训练,他才二十多岁就已经是营长了,又是没有什么背景的农家子弟,要是没有点功勋,她不信。
他每月寄的信是一种精神安慰,它可以告诉她:这个人在,也许是某个丛林,也许是一处警觉的岗哨,至少他在,只要他好好的,他们暂时的分离不算什么,她以后可以自豪的告诉他们的孩子:你们的爸爸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他热爱这片土地,也爱着这片土地的人。
张新阳似乎也是知道她的忧虑的,所以每月的信就没断过,基本上也很准时。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张母就回来了,买了一些必备的物品,比如酱油和盐,还给松鼠带了一串糖葫芦,应该不是供销社的,看样子像是自己做的,看来自由买卖已经初现端倪。松鼠和张父两个人几乎和张母前后脚到的。
松鼠一看糖葫芦,眼睛都移不开了,张母笑着递给他,“来,松鼠,这是婶子奖励给你的,最近特别懂事。”
“谢谢婶子。”松鼠腼腆的笑着道了谢,看样子很喜欢。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马上吃起来,而是递给李世言,让她吃一个,李世言吃了之后,他又递给张模让她吃,随后是张父,三个大人都吃了之后,才慢慢吃起来,张父张母满脸的欣慰,觉得这个孩子真的是收养对了,懂事又贴心。
李世言想到张新阳的信,对张母说:“妈,新阳来信了,我去给拿给你,一会儿回信写,正好让邮差大哥一起带回去,省事儿。”
张母一听是儿子来信了,笑容更大了,催着李世言去拿。
李世言从房间拿了信递给张母,张母想了想,还是让言言给她念,老头子虽然也认一些字,但是读出来总有一种别扭的感觉,她可不放心让他来。
张父一看张母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这老婆子,要求太多了,只要知道是什么意思就行了呗,还要这样那样的。
“言言,还是你来念吧,你爸念的我不放心,新阳好不容易才来信,可不能被你爸给祸害了。”张母义正言辞的说。
第四十五章 回信
李世言没说话,张父和张母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很让人羡慕。松鼠刚把糖葫芦吃完,听到要念什么东西,自动请缨,“婶子,念什么?让我来,我最近学的可多了,姐姐都说我学的好,我肯定也能念的。”许是怕张母不同意,他还努力给自己增筹码,意思是姐姐都这么说了,他肯定可以。
张母辈被他逗笑了,哪来的傻小子,“你姐姐真夸你了?她是怕打击到你的积极性,不信你问她。”
松鼠也不笨,知道张母是故意的,绷着一张脸装作生气道:“我不信,我不信。”那样子任谁都能看出来,张母觉得还是要给孩子一个表现的机会的,谁叫这孩子这么懂事。
“行吧,让你来念,我们大家都听,看看家里的熊孩子有多能干。”张母一敲定板。
松鼠接过张母手中的信,咳嗽一声清清喉咙,在张父张母和李世言的注视中,慢慢念了起来。
“爸妈,媳妇儿,最近好吗?我不在家,家里都在正轨吗?最近忙着新兵训练,没有及时写信,你们放心,我在这边一切都好,只是没有家的味道,这里都是和额志同道合的人,在这里,我还是像以前一样开心。忘记告诉你们了,我在部队里申请了一套房子,是楼房,房子很好,我已经把它休整好了。
如果有一天,你们想来看看,就有地方住了,我和羡慕那些有家属随军的战友,我也希望有一天可以在这里看见你们的影子。不用担心我,我一切都好,家里是不是也是这样?
珍重。没了。”
张母没反应过来,“没了,怎么就没了,这才哪跟哪啊?”
“信上就这么多了。”松鼠小声说,他念的这么好,婶子怎么都不高兴。
李世言拉拉张母,“妈,你还不知道啊,张新阳就是个闷葫芦,能指望他多说几句吗?”又转过头来对松鼠说:“松鼠今天好棒,念得好好,一个字都没有错,值得表扬。”李世言给松鼠竖了大拇指,表示肯定。
张母才反应过来刚刚不该那样说话,“松鼠,刚才是婶子太急了,不是你的错,你姐姐说的没错,你念得很好,婶子特别谢谢你。”松鼠现在是她家的人没错,但毕竟不是自己生的,有时候有点不对都不知道怎么说,总感觉怪怪的,她也能安慰自己是别家的不要紧,养熟了就行。
松鼠点点头,扯着李世言的衣角,神情有点怯怯的,“姐姐,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都没有提到我。”
李世言浑身一僵,可不是没有提到你嘛,那不是因为不喜欢你,完全是因为不知道你啊。李世言不知道怎么说,松鼠的事她忘记告诉张新阳了,当时是怎么想的?忘记了,现在算是东窗事发吗?
她不是不想告诉张新阳,总是觉得没有好的时机,就给耽误下来了,然后就忘记了,但是总归是她的错,松鼠又是一个敏感的性子,必须哄好啊,李世言有些头痛。
“松鼠,不是哥哥不喜欢你,以为你还小,哥哥没见过你,哥哥在写给姐姐的另一封信上说了,让我找个时间寄一张你的照片过去,真的,不是哥哥不喜欢你,是你还没有照片,等有时间了,姐姐带你去照相馆里照一张,行不?”
松鼠听了李世言的话,重新笑起来,“好,姐姐我们早点去。”
一旁的张父张母放下心来,照相就照相吧,孩子都答应了,总不好食言,即使照相挺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