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鹭还没给出回答,就见他身子俯下了下来,那双熟悉的唇轻轻压在她的唇上,但也没过多的动作,只是待了一小会儿,就离开了。
之前楼道里光线不好,但这时林鹭却能清楚地看到唐诉耳根后一片通红,应该是不比自己的脸好到哪里去。
他直起了身体,不知道是在同她说还是在自言自语,声音不大,听着甚至有些模糊。
林鹭想了一会儿才分辨出到底是哪两个字。
他说:“够了。”
他也没敢再看她,仿佛是在忍耐着什么,接过吹风机,然后对她轻声道了句晚安,就快步向客房走去。
林鹭在原地站立半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
良久,她傻笑出声。
也不赖嘛。
……
第二天起床,林鹭吃过早饭又在画了会儿图,原本以为唐诉多半是昨天太累了,让他多睡会儿,便没有去吵他。
但等到她肚子有些饿了的时候,一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
去敲客房的门,没人应。
她又给他打电话,两个电话都打了,也没人接。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这才开门进去,见男人躺在床上,被子却掉在地上,还好林枭的睡衣睡裤对他而言比较紧,没有走光。
看着男人微红的脸以及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林鹭觉得不太妙,将手覆在他额头上,发烫,果然是发烧了。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蛋哥,蛋哥,醒醒。”
唐诉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一醒来就感受到身体像是不属于自己一样的难受,他头都大了。
所以说昨晚为什么要像个要去春游的小学生一样,在床上翻来覆去兴奋地一晚上都睡不着?
病能医,蠢没救。
第34章
林鹭见唐诉终于睁了眼, 只是视线涣散, 好一会儿才慢慢在她脸上聚焦,像是烧糊涂了似得。
他说了句啥, 林鹭没听清楚,头往下埋了些,大概人下意识就会对病患格外宽容, 她连语气都放柔不少:“你说什么了。”
他又叨叨地重复了遍:“你是我的幻觉吗?”
林鹭觉得好笑,抿了抿唇, 终究还是没笑出声。
她忍不住逗他:“对, 想我都想出幻觉了, 你怕不是个痴汉吧?”
唐诉眉头微微拢起,似乎是在思考,也不知道是想了什么,最后迷迷糊糊间竟点了点头。
林鹭嘴角轻扯,又伸出手来捏了捏他的脸:“知道了, 小痴汉。”
然后站起身准备出房间去拿温度计过来。
刚要抬脚, 背带裤的带子被人扯了一下, 林鹭跟着看过去,发现那只带着伤痕的大手此时像个婴儿一样紧紧地拽着她的衣服带子, 他也直直地望着她,眼睛都不带眨的。
林鹭耐着性子, 像关怀自家小孩一样:“又怎么了?”
唐诉依然皱着眉, 缓缓吐出两个字来:“别走。”
林鹭叹了口气:“我去给你拿温度计。”
他还是直直地看她,没有说话。
林鹭没办法, 只得重新蹲了下来,哄孩子似得摸了摸他的头发,轻言轻语道:“量了体温我才能知道你病得到底严重不严重啊,你也想快点好吧,病着多难受是不?”
“乖,把带子放开。”
唐诉迟疑许久,不过最后仍是没有松手。
大概是发烧的缘故,他眼圈周围以及鼻尖都泛着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得,他小心翼翼地确认道:“那你多久回来?”
林鹭:“……”
有点可爱。
母性被唤醒的林鹭声音放得更轻缓了:“给我一分钟,你数到六十我就会出现‘哗’的一声出现到你面前。”
唐诉这才慢慢地松开了手。
他嘴里嘀咕着什么。
林鹭愣了愣:“你又在说什么?”
唐诉便大声了一些:“五、六、七、八、九、十……”
林鹭立时满头黑线,为了表达自己是个讲信用的大人,她几乎是撒腿就跑,在客厅的柜子里翻出医疗包后,又急急忙忙跑回了唐诉的房间。
那边唐诉还在数数:“五十二、五十三、五十四……”
看到林鹭走进来,他才停下来,看着她皱了皱眉,但语气还是同刚才一样带着委屈的鼻音:“你明明说数到六十,可现在才五十四,你怎么就出现了?”
林鹭:“……”
好烦。
像个熊孩子一样,好想揍人。
好在唐诉只是粘人了点较真了点,至少还是有着成年人的正常思维,知道自己生病了就该治病。他老老实实地让她量了体温,等温度计拿出来一看,有38度几。
林鹭便给林枭打了个电话,将大概症状给他说了下,判断出是由感冒引起的发烧,如果本人没有过于不舒服,倒不用去医院就医,吃些药盖上厚被子睡两天就能好了。
林鹭松了口气。
林枭在电话那头不禁好奇道:“谁发烧了?”
林鹭说道:“唐诉。”
林枭疑惑不已:“你们怎么现在在一起?”
此时快要午时,甚至还没到吃午饭的时间,而平时都是下午唐诉才来找林鹭画画,林枭自然会觉得不对劲。
林鹭也懒得隐瞒,实话实说:“他昨晚在我家里住的。”
林枭:???
大概是太过震惊了,他本来阻止语言就不容易,这时甚至连词都想不出来:“你们……你们……?”
林鹭嗤笑一声:“想什么呢臭小子,就是昨晚雨太大了,我便留他在之前你睡的房间睡了一晚,你怎么思想这么不健康啊?”
林枭又能正常呼吸了。
林鹭却又继续补充了句:“不过他现在也是我男友来着。”
刚说完,话筒中传来一声闷响,然后听到其中七嘴八舌的关切声。
“怎么摔了啊,严重不?需不需要我来给你接个骨?”
“沃日神仙摔跤,来个人扶一把林枭,我现在在打游戏。”
“仿佛见证了一场奇迹。”
也不知道到底扶没扶起来,只是过了好一会儿,林枭才开了口,还是那样磕磕巴巴:“那之前……之前……”
林鹭猜到他想问什么:“噢,就是他。”
林枭:“啥?”
林鹭便又解释道:“他们是一个人,我之前的那个男友就是他。”
又是一声闷响,也还是那群熟悉的关切声。
“我的哥,你怎么又给摔了?摔上瘾了是不……”
“牛逼耶,刚才谁扶的林枭,再去扶一下,我还在打游戏。”
“连续见证奇迹两次get,感觉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期末挂科了。”
这次间隔就比较久了,林鹭都忍不住问了他一句:“没有事吧?”
林枭倒是立马就答了:“没事。”
然后就沉默下来,没再说其他话。
林鹭听他没事,便想着去忙正经事了:“我得去给他熬点粥,先挂电话了啊。”
刚要挂,又听林枭突然开了口,不再如之前磕巴,也不似平常毫无感情,听上去多了几分稳重和正经。
他问道:“姐,他对你好吗?”
林鹭怔了怔,目光移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但视线却一直是落在她身上的唐诉,嘴角轻飘飘的,控制不住想往上扬,她想都没想,话就出来了:“挺好的。”
林枭又说:“那就好。”
林鹭笑了一声:“怎么?如果不好的话,你要拿手术刀戳他吗?”
林枭:“对。”
林鹭还是笑:“臭小子,胆儿挺大。”
由于林鹭是在阳台打的电话,所以唐诉并不能听清她到底说了些啥。见她收了电话进来,他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你打了好久的电话。”
林鹭一边系着围裙一边叨叨:“你以为我是为了谁打得电话啊?明明昨天才给你说了你生病是麻烦我,结果今天还真的给我生了病……你还在读学前班吧?多大个人了睡觉还要踢被子。”
挨了教训的唐诉将头往被子里埋了一些。
林鹭叹着气往房门走。
他连忙探出头问道:“你又要去哪儿?”
林鹭:“给你弄点吃的,吃完好吃药睡觉。”
唐诉又问:“那这次要数到多少?”
这问题问得林鹭脑壳疼,但觉得自己不该和个病患计较,于是随便想了个数字出来:“数到两千。”
唐诉:“这么久……”
林鹭瞪向他:“不要得寸进尺。”
他便老老实实闭了嘴。
等把米和蔬菜都倒进锅中后,林鹭想到房间去拿个东西,结果刚转过身,就看到唐诉那大高个儿杵在客厅里,还穿着单薄的睡衣睡裤,傻愣愣地看着自己。
也不知道到底在那儿待了多久了。
她眉间一跳,忍住自己的小暴脾气,走到他面前尽量好脾气地问他:“怎么出来了?”
唐诉抬起右手捂住自己的头:“头好疼。”
林鹭一眼就识破了:“装什么可怜,刚才杵在这儿也不见你叫疼。”
唐诉悻悻地放下手,看着她,轻轻吸了吸鼻子,这个动作出现在一个平日里好不威风的大男人身上无疑是致命的,林鹭感觉自己的气消了一半。
接着唐诉小声地对她说了句:“我就是想出来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