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哥,你在干嘛啊】
【不会是又在忙工作吧,摄影师这么忙的吗?我一直还以为挺自由轻松的哈哈哈,向所有摄影大大们致敬】
【你怎么还没回我电话】
【晚上吃饭没啊?吃的什么,我喝了一碗粥吃了几个水果,怎么样,是不是很养生?感觉自己是相当的佛了】
【有两天没打游戏,本来今天晚上我是打算去网吧打几把游戏的,结果钥匙被人不小心带走了,听说出了新奶妈,但不存在的,我安娜妈妈头铁死都不换】
【你知道是谁不小心带走了钥匙不?说出来吓你一跳,你肯定会觉得我钥匙是拿去被神开了光】
【你怎么还没回我电话】
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大堆,她突然安静下来,心里泛出酸意,不好受极了。
【我这里停电了,好黑好黑,什么都看不到】
【给你打电话你却一直没有接】
【我怕死了】
还想说点什么,窗外突然一道惊雷直劈而下,像是斩开了天际,宛如修罗一般降落人间。
她一下就将手机扔了出去,砸在地上,一声闷响。
但此时的她已经无暇顾及这些,蜷缩在沙发一角,抬起双手使劲捂住耳朵,眼睛也跟着紧紧闭上,掀起她内心深处那些恐惧的事物一样接着一样袭来,她无处可躲,只能生生承受下来。
也不知道保持这个动作过了多久。
久到她的手已经麻木一片,使不上力,却还是不敢放下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双有力的臂膀突然揽住了她的肩,她还没能作出任何反应,就被捞进一个温暖又热切的怀抱中,男人的气息像热浪一般迎面而来,是熟悉的烟草味。
他哑着嗓子在她耳边低声道:“对不起。”
停顿片刻,他又说。
“我来晚了。”
第32章
那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像是一颗颗小巧玲珑的珠子, 而她脑海里突然出现一根细线, 将这些珠子一颗紧接着一颗地穿到了一块儿。
为什么唐诉会发微博为她出头。
为什么唐诉突然跑来找自己拜师学画画。
为什么有时候唐诉的说话方式莫名会让她觉得熟悉,像是有另外一个人也会这样同她说一般, 似曾相识。
以及为什么……
他此时此刻会出现在这里。
用珠穿线终于成型,她立时如饮醍醐。
慢慢放开捂住耳朵的手,现在已经听不到雷鸣了, 但雨声却很急,胡乱得砸在窗面的玻璃上, 仿佛拼了命在证明这是一场怎样厉害的瓢盆大雨。
林鹭睁了眼, 电还是没来, 周围黑乎乎的一片。
本来应该是冰冷的黑暗,可男人的怀抱却异常温暖,连带着周围都被灼得没了令人恐惧的寒意。
她突然抬起腿,踹了唐诉一脚。
嘴唇轻轻一动,不咸不淡地吐出一个字:“滚。”
唐诉却将她抱得更紧了, 刚才那一脚林鹭用了狠劲, 他倒像是不痛不痒一般, 也不知道是真的没感觉还是忍了下来。
他嗓音带着低和哑,每个字却又无比清晰坚决:“不滚, 你怎么打我骂我都不滚。”
林鹭又踹了他一脚,依然还是那个字:“滚。”
唐诉:“不滚。”
她连着三脚踹在他腰部同一根肋骨上, 没一脚是留了情面缓了力的, 嘴里也仍是说着:“滚。”
唐诉这回闷哼出声,不过臂膀照旧死死地搂着她的身子, 半分不肯松手。
“不滚。”
林鹭不再踹他,也不再说话。
两人皆是沉默,像是较劲一般,一时连空气都安谧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鹭这才缓缓开了口:“唐诉,你起来,我有话问你。”
唐诉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还生气吗?”
林鹭没回答,只是反问他:“你起不起来?”
明明是不温不火的语气,但唐诉却不敢再有更多的话,瞬间松了手,乖乖地站在了沙发旁边,如同罚站一般,站得笔直。
林鹭坐起身子,视线移到唐诉脸上,明明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一个大体轮廓,但她还是一动不动地紧紧盯着他。
“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她问道。
唐诉静了半晌,回答她:“怕你对我印象不好。”
像个做了错事的小孩,声音放得很轻。
她奇怪道:“我为什么会对你印象不好?”
唐诉一时却回答不上来。
是因为当时差点将她的弟弟给揍了,怕她觉得自己是有暴力倾向?
不是。
后来细想,真正的原因并不是这样的。
无非还是因为十年前那件破事,那聊天界面永远都没能出现的回复,以及再也等不到的人。
像是后遗症一样残留下来的病毒,总是控制着他一言一行都再三思虑,想要把最好的自己展现在她面前。
他好不容易找到的人,怕再一次把她弄丢了。
如此,他那会儿束手束脚地站在她面前,就同现在一般,怎么都做不到向她坦白。
担心的东西太多太多,对她的喜欢也太多太多,所以才会显得格外笨拙。
不知为何,一时脑海中又浮过文思同他说得那句话,心里面堵着的东西越加伸展,甚至一丝缝隙也没给留。
他竟然觉得有些委屈。
他的唇抿得几乎成一条直线,好半天,才说了一句话出来。
“因为怕你不喜欢我。”
林鹭没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在这时,两人耳边都传来“哔”的一声,眼前突然敞亮一片,是客厅的吊灯亮了起来。林鹭下意识伸手挡了挡眼睛,等能适应过来后这才移开手,视线在接触到站在面前的唐诉时,微微一怔。
男人头发被雨淋得湿漉漉的,发丝还在往下滴着水,衣服上也是干一块儿湿一块儿,但没有头发那么严重,估计是顶着外套从雨中跑了一段路。
她看向门口,果不其然见男人那件像是从水捞起来一样的黑色外套扔在了地上。
她默默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路过唐诉旁边的时候对他说了声:“坐吧。”
走了没两步,手腕突然被他拉住。
她再次感受到那指腹上的薄茧在手腕处微微发烫,一如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这种算不上明显却又有些突兀的感觉。但这一次却让她莫名其妙想到了文思给她看的一张关于男明星们手的对比图。
其余流量鲜肉都是一双修长白净的美手,唯独唐诉的手掌和指腹带了茧,而手背上有好几条长又细的旧伤伤痕。
他重回演艺圈后大部分片子都是动作片,而其中动作戏基本不用替身,手背上的伤便是拍戏时被玻璃扎得,如今看着像是不痛不痒的轻伤,却不知道当时利器往肉里扎了多深,血到底又流了多少,才会留下这样永远也消除不了的痕迹。
想到这里,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纠了一下似得,一抽一抽的发疼。
刚想问他怎么了,却听到唐诉带着些许紧张地声音紧跟着传进耳中。
“你要去哪儿?”
她转过身,先是看了一眼那只握着自己手腕的右手,没有伤痕,看来是左手受得伤啊,她想道。
随后抬起头看他,淡淡说道:“这是我的家,你觉得我还能去哪儿?”
唐诉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有些尴尬地将拉住她的手放下,挠了挠脖子,最后说了个哦。
她又说:“还要我再请你坐一次?”
他立马坐了下来。
林鹭从厕所中拿了张新毛巾出来,扔到他面前:“把头发擦一擦。”
他还是乖乖照做。
过会儿她又端来一杯热腾腾的药,往茶几上一放:“喝了。”
他便听话得将闻起来就发苦的药一口喝尽。
林鹭扬了扬眉毛:“问都不问一下,就不怕有毒吗?”
唐诉看着她,一字一顿:“不怕。”
两人又陷入一阵谜之沉默。
最后林鹭从唐诉手里拿过碗,对他说道:“电也来了,我有些事情要想清楚,你现在可以走了。”
唐诉倏地站起了身子,明明是相当有压迫感的高大身材,此时却绷得很紧,看得出来明显是在紧张,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林鹭回答说:“对。”
唐诉站在哪儿,有些不知所措。
好半天没头没脑地说了句:“你别生气了。”
林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这才向门口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从包里掏出口罩戴上,然后捡起刚才进来扔在地上的外套。
他走出去,看着还站在客厅里的林鹭,说道:“那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然后将门轻轻关上。
等他走后,林鹭默默地走向门口,原本是想习惯性的反锁上门,可目光却瞟到了放在鞋柜上的钥匙。
然后眼睛在上面停留了好久。
真是……
她带了几分恼意,又有几分烦躁,许许多多感情交汇在一块儿,复杂不已。
当时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明明他回帝都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来来回回要在飞机上待一天,为什么还会把自己喝醉了后胡乱塞给他的东西带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