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渡:“……”
许星洲趴在他的肩上,认真地说:“有可能是我不爱吃青苹果味的,也有可能是我没找到合适的牌子,也有可能我已经在淘宝上买了,回校就要去领快递。——你没有必要纠结于这个。”
秦渡:“……”
然后许星洲笑了起来:“理由有很多,你随便挑一个就行。而且,秦师兄,我们不可能替另外一个人生活的。”
“每个人的生活都是独立的,也是无法被别人代替的。”许星洲伸出两只纤细指头,微笑着说:“我从来不干涉别人的生活,也不希望我的生活被刨根问底。你是个很聪明的人,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秦渡哂笑一声,说:“也行,当我没问吧。”
许星洲如释重负地说:“……谢谢。”
“主要是因为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它,”许星洲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诚实地说:“——不过我想,我们应该也不会到要解释它的地步。”
秦渡微微挑起眉,回头望向许星洲。
许星洲喃喃地说:“……至少我希望如此。”
雨声敲击伞面,许星洲说完,就趴在了秦渡的肩膀上。
她的姿势里,居然带了点难以言说的依赖、和瘫软的味道。
秦渡明显地看见了女孩有点发红的耳尖,犹如春天的花苞一般。
那个绿色的糖丸到底是什么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耳尖为什么这么红?是脸红了吗?
“……和你……”秦渡终究把那句话咽了回去。
——和你前男友有关吗?我是说,如果你有前男友的话?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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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假期的第三天,外头春光明媚,许星洲正值上呼吸道感染发作期,在床上挣扎了一下,然后吭吭哧哧地憋住了一串咳嗽。
程雁估计是睡不着午觉,正翘着二郎腿看慕课东南量子物理公开课催眠,听到咳嗽声问:“你五一假期也不回家?”
许星洲摇摇头,沙哑地道:“……不回,太远了,动车七个小时,回不起。”
程雁:“你老实说吧,那天那个学长一路送你回来,你们真的没什么?”
许星洲怒道:“有什么!能有什么!你是准备气死我才罢休,我给你讲那个姓秦的就是我的灾星……咳、咳咳我的娘啊……”
程雁头都不抬:“都送你到宿舍楼下两次了。”
“能有个鬼啊——”许星洲哀嚎一声:“……别搞我了。”
程雁说:“行吧,你说没有就没有——我倒觉得那学长人还不错。”
许星洲:“??嗯?”
程雁停顿了一会儿,诚实道:“我觉得他挺绅士的。”
许星洲:“……”
许星洲嗓子发炎,喉咙肿痛,嗓音嘶哑,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秦渡居然都和绅士扯上了关系——她要倒起苦水来估计没有一个小时打不住,索性闭上嘴不再说话。
在量子无力专业术语的的狂轰滥炸中,程雁突然道:“许星洲,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去主动追他?”
许星洲终于忍无可忍,怒道:“滚吧你!”
然后许星洲艰难地拖着病躯下床,去饮水机接了点水,把药泡了。
空气里一股小柴胡颗粒的苦味,许星洲裹着小毯子缩在椅子上,瑟瑟发抖着喝药。
外头阳光明媚,程雁从抽屉里摸了板复方退烧胶囊丢了过去,许星洲吃了药,咕唧一声栽在了桌子上。
“……好难受啊。”许星洲趴在桌子上,哑着嗓子道:“外面太阳这么好,我想出去晒晒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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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星洲拽着程雁的手,一边咳嗽一边往校医院走。
户外阳光普照大地,飞鸟掠过草坪,在地上投出影子。许星洲捂着脑袋看了一会儿,笑了起来:“有你一路陪我过来,真好啊。”
程雁叹了口气:“我倒觉得不太开心,你太麻烦了。”
然后程雁伸出手,轻轻拉住了许星洲的手指。
许星洲说:“……当时也只有你陪我玩。”
程雁:“因为只有我喜欢扶贫。”
发烧时人总是脆弱一些的,许星洲想,一边捏紧了程雁的手指。
许星洲想起七年前。她在初中时留级一年,走进那个全新的班级时,吓得几乎都不敢朝里进。她害怕自己会因为是留级生的关系被歧视,也害怕要和一群陌生孩子开始一段全新的关系。
许星洲当时吓得发抖,同学们友善的目光令她芒刺在背,有些男孩大声调侃这个留级生长得漂亮,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星洲,”那个女老师温柔地说:“别怕。你去程雁旁边坐,好吗?”
——那一瞬间,犹如上帝说要有光,而后有了一切。
七年后的如今,F大阜江校区,篮球场上男孩在打球,草坪上金发留学生被照耀出黄金般的轮廓。
“我一开始都紧张死了,你跟个玻璃娃娃似的……”程雁放松地说:“老师后来跟我讲,这个女孩子有抑郁症,让我好好照顾你,别让班上那些小混蛋欺负了去,还给我塞了盒糖,让我跟你一起吃。”
许星洲感动道:“潘老师人特别好,特别照顾我,我永远喜欢她!”
“而三天之后,”程雁举起三根手指头:“仅仅三天,许星洲。那个玻璃娃娃似的抑郁症小姑娘把班上男生全欺负哭了,三个哭着回家跟家长告状说你揪他们耳朵,五个爷爷奶奶都来学校了,来找潘老师理论,说你拿弹珠弹他们孙子的脑袋。”
许星洲:“我……我没有……”
“再然后你当上了我们班山大王。”
许星洲:“……”
许星洲一抹眼角的鳄鱼泪:“我、我的确对不起潘老师对我的善意。”
程雁心想,狗东西。
许星洲却突然说:“……雁雁,抱抱。”
程雁叹了口气,在阳光下,侧过身抱住了比她小只的许星洲。
许星洲瘦瘦的,还在闷闷地咳嗽,的确像个小可怜儿。程雁甚至能摸到她肩膀上凸起的肩胛骨——她仍是那种如果抱在怀里的话,会惹人心疼的身量。
“抱抱,”许星洲哑着小嗓子,小声说:“我最喜欢雁雁了。”
她撒起娇来实在是能让人骨头一酥,程雁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却突然感到芒刺在背,好像有什么人在盯着她们。
程雁抬起了头,和正拎着什么的秦渡四目相对。
程雁:“……”
-
秦渡打了个招呼走了过来,在他们面前站定,程雁盯着秦渡看了一会儿。
这个年轻人个子高大、生得英俊而懒散,却又有种难言的侵略性气息。这也是程雁第一次认真打量他,打量了一会儿也没得出任何结论,只觉得这是个人生赢家的人设,也可能是从小说里挖出来的杰克苏。
然后秦渡一手拎着个不知是什么的袋子,另一手自然而然地摸了摸许星洲的额头。
“……感冒了?”秦渡说:“也难怪,连着淋了两天的雨。”
许星洲咳嗽了一声,把他的手拍掉了。
树影斑驳,骄阳从树缝里漏了下来,在地上打出明晃晃的光圈。
程雁:“学长……”
然后程雁看到了,秦渡‘你抢了我的食’的,充满敌意的眼神……
程雁:“……”
程雁努力让自己别跟他计较,问:“……你这是买了什么?”
秦渡把那个袋子晃了一下,说:“买了点吃的,最近我家旁边新开的猪扒包,排了半个多小时的队,打算去给一个女孩送过去。”
许星洲懵懵地道:“……靠?秦渡你逼我请你吃饭,到了别的女孩子,就能专门去买猪扒包送过来?这都什么他妈的差别待遇……”
她说完咳嗽了两声,脸都红了,但是好像非常愤愤不平的样子。
“人家和你可不一样。”秦渡丝毫不以许星洲为意:“那小姑娘长得漂亮,又可爱又有礼貌,见了我就知道叫师兄。”
许星洲:“……”
许星洲闷闷不乐地道:“反正差别待遇就对了!你去吧,南院往前走本部原地折返,东院远,记得开个ofo,没了。”
秦渡砰地用袋子拍了许星洲脑门一下。
“师兄已经去过回来了好吧。”秦渡以手指头敲许星洲的脑门,恨铁不成钢地说:“——人家小姑娘不在宿舍。”
许星洲说起话来像个小破风箱,嘲讽起来却毫不含糊:“活该。”
秦渡:“……”
“你不准打我,”许星洲小嗓门哑哑的,紧接着不无委屈地补充:“我感冒了,你打我我就现场大哭,哭到辅导员过来为止。”
她实在是生了个很适合撒娇的模样,平时觉不出,生病时说的话里竟然都带着一股任性撒娇的意味。
太他妈可爱了,秦渡闻言嗤地笑出了声,在她额头上微微一揉,道:“……不打你。”
他又揉了揉,亲昵道:“——叫师兄。”
然而姓许的小混蛋语气撒娇不代表人在撒娇,只能代表许星洲现在有鼻音。且许星洲骨子里仍是那个威武不能屈,猪扒包不能移的铁血女孩。
她说:“我不!”
“凉了就不好吃了,”秦渡也不以为意,像是直接把许星洲那声‘我不’屏蔽了似的。他以舌头顶了下腮帮,把袋子丢给了程雁,道:“买得不少,你们宿舍里分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