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私人医院的院长和肖家交好,派了院里顶尖的内科医生为应紫治疗,可应紫的病还是一直没有起色,肖一墨心急如焚,和这位医生沟通了好几次,医生也有点弄不太懂了,委婉地问:“你太太这病真不是什么大病,其余各项指标都很正常,我们也很纳闷,会不会有什么心病郁结在心,所以才一直自我暗示好不了?”
肖一墨愣住了,好一会儿才问:“那该怎么办?”
“只能慢慢调理了,”医生叹了一口气,“你也多劝劝她,让她把那桩心病赶紧去了,我们医术再高明,也要病人的配合才行啊。”
肖一墨在医院里陪了两天,后来不知道怎么肖宁东知道了,心疼儿子,派了佣人和护工过来,把肖一墨给赶回去了。
应紫反倒松了一口气。
她不想看到肖一墨,她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呆着。
她知道她要赶紧好起来,生活并不是只有她挚爱的音乐这一项,没有参加决赛也要继续下去,可是,她就是整个人都提不起劲来。
第二天醒来,天气很好,佣人把窗帘拉开时,阳光从窗户里照了进来,一股浅浅的花香袭来。
她起了床,走到床边一看,窗外的玉兰花花含苞待放,冬青树上爆出了鲜绿的嫩芽,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
外面一阵喧哗声传来,病房的门被推开了,彭慧慧和几个室友鱼贯而入。
“哎呀呀小紫,生病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们!太不像话了!”
“天哪小紫你都瘦了,心疼。”
……
久违的热情扑面而来,应紫的心情顿时愉悦了起来:“你们怎么来了?又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感冒发烧,都快好了,没事的。”
彭慧慧把鲜花和水果放在了床头柜上,笑吟吟地道:“肖学长告诉我们的,还派专车一个个来接我们了,要不然我们还真没这么快能凑到一起呢。”
应紫愣了一下,朝外一看,果然,肖一墨站在门口凝视着她。
“谢谢。”她轻声道。
肖一墨神情自若地走了进来:“麻烦你们了,多陪陪小紫,她最近心情有点不太好,下午茶会有酒店送过来的,你们需要什么娱乐项目也直接和佣人说就可以了。”
“好的好的没问题,今天我们都休息,”李沁乐呵呵地道,“多谢肖学长了。”
“那我先走了,公司里还有点事情,”肖一墨拉过应紫,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好好休息,高兴一点。”
应紫轻嗯了一声。
肖一墨松了一口气,转身往外走去,耳边隐隐传来应紫朋友的声音:
“哇,肖学长好疼你啊。”
“是啊,他都亲自在医院门口等我们呢。”
“今天终于近距离看到肖学长了,小紫我真嫉妒你。”
……
他心里忍不住有些自得了起来。
有这些朋友陪着聊天解闷,应紫总该高兴起来了吧。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岑宁的电话,提醒他今天公司有一个商务约会。
这阵子因为应紫的事情,公司的很多行程都被暂缓了,今天这个是一家地产商的老总,在际安市颇有盛名,因为最近政策的影响在寻求转型,特意登门来洽谈合作。
其实,墨色投资的专长是金融投资和资本运作,锦地项目是因为和应紫的结婚协议才揽下来的,他对别的地产公司项目没什么兴趣,不过因为这是肖国忠介绍过来的,对方诚意很足,也不得不接待一二。
这位老总姓陈,大约四十不到,前几年在际安市也算是风云人物,长得是那种北方粗犷的国字脸,言谈举止也颇有几分豪气。两个人在办公室里一见面,寒暄了几句,陈老总把项目书往他面前一推切入了正题:“肖老弟,云盘山知道不?那里的风景,你见过一次就忘不了,但是因为地形地貌的原因,藏在深山无人知,那里的人成天只知道捧着金饭碗讨饭,太可惜了。我有意向做成一流的国际五星级度假村,项目前景非常好啊。”
云盘山,以前肖一墨听肖昱行提起过。肖昱行有阵子痴迷于登山,国内外的名山几乎都有他的足迹,很多罕无人至的地方也到访过,好像的确对云盘山的风景赞不绝口。
不过,风景再美,他也没什么兴趣,捧场地拿起项目书看了一会儿,婉拒了:“陈总,我们公司不擅长这方面的投资,怕耽误了你这个项目。”
陈总连忙道:“肖老弟谦虚了,你们在锦地项目的投资就很成功,我们业内都非常对你很敬佩呢。”
肖一墨有点意外:“你怎么知道锦地项目是我投资的?”
“说实话,我对锦地项目一直关注着,”陈总笑着道,“应家那个女儿,曾经来找过我。”
肖一墨愣了一下:“应紫?”
“好像就是这个名字,”陈总叹了一口气,“那姑娘也是可怜,眼巴巴地来求了我两次,还一口一个很仰慕我,真是铁石心肠也要被求得心软了,可没办法,当时没人看好这个项目,我也不敢接这个烂摊子,就想着给她一点钱打发了算了,那姑娘也是傲气,没要,哭着走了。”
“仰慕你?”肖一墨把这三个字在嘴里咀嚼了两下,猛然回过神来:合着以前应紫登门求助时说的“一直仰慕他”,对每一个有可能拯救锦地大厦的人都说过?
作者有话要说:
肖叔叔和小紫之间一直有这个最深的矛盾隐藏着,决赛的事情只不过是激化了这个矛盾。所以,肖叔叔要遭受打脸三连击了,今天先来个第一击\(^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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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缁色(十一)
送走了陈总, 肖一墨坐在椅子上, 胸口憋闷的慌。
过了好一会儿, 他打开了左手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本薄薄的项目书来翻了翻。和陈总高大上的相比,这一本项目书纸质低劣, 图表也做得很是生涩。
当时应紫怯生生又努力鼓起勇气的表情,从他眼前一掠而过。
他几乎没有去怀疑过“一直仰慕你”这句话的真实性,现在想来, 可能只不过是应紫在无数次奔波中固定的一句客套话。
算了, 计较这个干什么?
对陈总说的“仰慕”,和对他的“仰慕”, 当然不可能是一样的。
那张泛黄的歌谱就是铁证。而且,这一年来两个人朝夕相处, 应紫对他的依恋爱慕几乎可以要从眼神中满溢出来,怎么也不可能是敷衍的了。
肖一墨的心定了定,手指在项目书上轻抚了片刻, 将那些杂念从脑中赶了出去。
把公司事务处理完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算算时间,那些朋友应该差不多告辞了,肖一墨在楼下买了一份应紫爱吃的红豆沙,驱车往医院。
病房里应紫不在,佣人说她出去外面散步了, 肖一墨在医院的小花园里找了找,拐了个弯就看见应紫站在一颗玉兰树下仰头看着枝头绽放的白玉兰。
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雨丝, 春风轻拂、暗香阵阵,柔和的路灯晕在了她身上,就好像一副韵味十足的江南烟雨图。
肖一墨疾步上前,脱下了外套遮在了应紫的头上,责备道:“还在生病呢,淋了雨小心病情又要反复了。”
应紫乖顺地没有反驳,被他牵着往病房里走去。
雨丝细密,没一会儿肖一墨的头发就被淋得湿了一层,应紫被挡着,身上干干净净的。
把红豆沙递给应紫,肖一墨自行去清洗了一番,又向值班的护士、医生了解了一下情况,这才满意地在应紫身旁坐了下来:“医生说你有好转的迹象了,要么让你朋友再来陪你几天?”
应紫怔了一下,摇了摇头:“不用了,她们又不能一直围着我转,也有其他事情要忙。”
两个人一下子没什么话说了,面对面有些尴尬。
电视机打开了,应紫随便调到了一个新闻频道,目不转睛地看着好像非常专注;床头柜上的红豆沙也一动没动。
肖一墨有点烦躁,示意佣人出去,又拿起了遥控器关了电视,沉着脸问:“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应紫垂下眼睑一声不吭。
“我承认,那天我是心急了一点,”肖一墨的语声有点僵硬,他从小到大,鲜少有赔礼道歉的体验,这样的服软已经是他的极限,“但是你想一想,你瞒了我什么?这次的比赛是全国性的高规格赛事,你故意误导我只不过是学校组织的,让我答应了你比赛;你又背着我和我妈见了面,还在决赛和卫时年谈笑风生,你让我心里怎么想?”
应紫愕然抬起头来,好一会儿才问:“你……怎么知道的?”
“这重要吗?”肖一墨反问。
应紫深吸了一口气,迎视着他的目光:“和孙老师只是碰到了谈了谈,她是你母亲,也是我崇拜的人,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不高兴;而卫大哥是特意赶过来为我的决赛助威的,我和他谈笑几句,并不觉得我犯了什么天大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