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直了身体, 一手杵着拖把,一手叉腰,道:“烟灰缸就在你眼皮底下, 你的烟灰往哪里飞呢?”
当然是往地下飞,杜衡这才反应过来, 他赶紧将烟头摁到烟灰缸里面掐灭。
想要说抱歉又说不出口。
对杜元茗说话的口气更是介意,什么态度.....有些莫名的委屈。
杜元茗将拖把塞到他的手里, 道:“自己污染自己治理。”
杜衡冷冷地哼了一声,站起来仔细地将脚底下那块地拖了几下。
元茗的脸色这才好点,仍旧还是有点不想看他那张怪气的脸。
杜元茗接过拖把, 歪着脑袋打量杜衡,杜衡也看过来,挑着眉眯着眼睛。
元茗道:“杜衡,你到底怎么了?对我有什么不满意吗?如果你觉得我有做的很过分的地方,可以说出来,毕竟你还要在这里住很长一段时间。”
杜衡将拖把放下来,别过头去,似乎打算冷战。
过了半响,在女人的注视下,才拧过脑袋,道:“我觉得....你对我的态度有问题。”
杜元茗看着他脸上认真的神色,不像是气话或者开玩笑。
她回想和反思了一下,自己对待杜衡好像是有点.....随心所欲,缺失了她本有的风度。
杜衡本人也对这件事很在意,他一反往常低沉的气场,看起来很不开心。
这会儿,元茗觉得自己好像是有些过分,或者说太不在意对方的感受。
这不符合她跟人交往的基本准则。
元茗感到抱歉,嘴角扬起一个柔和的弧度,上前拉住杜衡的胳膊让他坐下来,她也跟着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对不起,是我不对。”
杜衡的心咚了一声,年轻女人的身上弥漫着如沐的柔风,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澄澈地安静,她的歉意准确无误的传递过来,让他也跟着放松了身上紧绷的肌肉。
接下来二人又恢复了正常的交流。
杜衡要去洗澡,在元茗帮他脱衣服的时候,他特意挺了挺自己健美的胸膛,胸口的肌肉似乎往上鼓起了一个弧度。
元茗疑惑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杜衡的老脸有些发烫,不过他还是坚持说道:“你不觉得我的身材挺好的吗?”
杜元茗忍不住笑了一下,道:“的确是挺好。”
刚好上衣也脱完了,她走到门口准备给他带上门,道:“有事的话,再喊我。”
晚上杜元茗睡得正香,外面似乎传来敲门声。
等她清醒了一点,又听到客厅有男女压低嗓门争执的声音。
很快,大门被哐当的大力合上,等她穿着拖鞋出来,客厅和杜衡的卧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元茗客厅的窗边,拉开窗帘,就见杜衡在楼下跟一个穿着裙装的女人拉拉扯扯。
女人要走,杜衡拉住她的胳膊,似乎正在解释着什么。
元茗放下窗帘,对别人的感情纠葛不感兴趣。
当晚杜衡没有回来,元茗把头熬好的粥端进冰箱,在冰箱的白色门板上留了一张便利贴便出门了。
她跟阮老师越好到她的工作室见面。
阮老师的心理工作室不算是最好的,收费也不贵,属于行业的标准收费。
承接的客户大多在小康家庭到小资家庭之间。
靖州的心理工作室并不多,比不上北上广那些地方对这方面的吸纳和接受。
大环境里,这个工种并不好做,需要很多的医学业内人脉。
为了节省开始,阮老师的阳光工作室选址在一栋商住两用的大楼顶楼上面。
租了两间套房,从中间打通,因为空高在四五米左右,所以又额外革出了二层。
在往上就是天台,跟这里的物业沟通另外额外出了一定的费用之后,开辟了一小块田地。
为了防止泥土水分侵蚀到天花板,在泥土运上来前,就做了相应的隔层防水措施。
这天的天气很好,秋风正爽,软老师带着元茗到了天台,坐在半径几乎有两米的防晒伞下。
桌前放着一张盘子,里面搁着柠檬水。
阮老师体态偏瘦,但是看着很有精神。
她指着那方小田地道:“这里面的,都是来访者亲自种下的。”
元茗问道为什么。
阮老师笑道:“亲眼看着自己种下的种子,破土,发芽,长大,开花结果,你想想,那会是种什么感受?”
元茗看着田地里生长的白菜,番茄,茄子和豆角,不由得笑了起来。
很多时候,来这里做咨询的,不一定是有明显的心理障碍,多半是已经进入了生活的瓶颈期,他们被现有的困境给包裹住,纠缠着,心灵被外界的或者身边的人或者事情搞得心力交瘁。会痛苦会茫然,有些人会特别脆弱,每天都生活在挣扎和迷茫当中。
让他们在这里获得片刻安宁的同时,也会发自内心的思考,自己种下的种子,会长成什么样,如果长不好,便会主动找原因,当解决了问题之后,便会油然而生一种欣欣向荣的成就感,和重新获得对生活的信心。
当然,这是最好的情况。
不能解决最根本的问题,但是能产生一定的延展作用。
就好比让每个人用白纸画一幅画,每个人画出的,必定都是自己心中所想的,而心理咨询师的作用,就是让画画的人能从自己的画里面,发现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不要以为每个人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不要以为每个人很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很多时候,最真实的东西,外面会自然而然地包裹着许许多多的因素和假象。
元茗跟阮老师聊了一个小时,老师再送她下去。
在诊疗室门口,杜元茗碰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那人便是徐文熙。
徐文熙当然记得杜元茗,她当即就转身试图背对着她,但是脑海里回忆起,刚才两人的眼睛是对上的,杜元茗已经认出了她。
徐文熙又转了过来,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神色,跟元茗点点头。
阮教授正好也从楼梯上走下来,徐文熙马上上前,喊了一声“表姑姑”。
杜元茗心知徐文熙到这里,不论是出于家事,还是出于私事,她都不宜过问,于是自觉准备走开。
软老师喊住她,道:“元茗,稍等。”
她转而看向徐文熙,叹了一口气,道:“文熙,我已跟你说过,最好是两人一起做治疗,那样的效果会好很多。而且,我也建议你去更权威的工作室。”
徐文熙抓住她的手,急切道:“表姑姑,我....我更相信你。”
软老师道:“你知道我跟你母亲的关系不好,这样,让我很为难。”
徐文熙的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道:“表姑姑,这件事,我肯定不会跟母亲说的,我怎么敢跟她说呢?我现在....”
阮老师拍拍她的手背,长叹一口气,道:“那你明天再来吧,把那个人也带过来。”
徐文熙拿出纸巾细细地擦拭自己的眼角,目光又扫到杜元茗身上。
阮老师笑着介绍道:“这是我的学生,杜元茗,以后也在这里上班,我打算把她培养成我的接班人。”
徐文熙有些不自在,她看看杜元茗,又看看自己的表姑。
元茗主动道:“徐小姐,请放心,为所来的来访者做保密,是我们最基本的准则。就算我现在还没有正式过来,我也会这样做。”
再说,我也并不清楚你有什么事情,你来见自己的姑妈,又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呢。
阮老师笑着看两个人,对自己的侄女道:“元茗的人品,你放心。以后你们可能还有机会打交道的。”
徐文熙这才放松下来,她非常信任自己的表姑,超越了对自己母亲的信任。
她看向杜元茗,初次谋面的时候,也会思考为什么她身上会有种跟年纪不符的沉静和平和。
徐文熙将杜元茗和姑表的神情比较了一下,姑妈亲和笑意更外露一些,而杜元茗的话...更加内敛一些。
陈宇还在楼下等她,徐文熙得了姑妈的同意,也不再久留,匆匆进了电梯。
阮老师款住元茗的胳膊,将她带到自己的办公室,从抽屉里面取出一些茶叶,道:“我在老家那边有一片自己的茶园,这是我自己种的,炒则是茶园里面的师傅炒的,你拿回去尝尝。”
元茗接过茶叶,打开封口轻轻闻了一下,茶叶的苦香就这么飘过来。
临近中午,元茗给雇主去电话,杜衡那边没人接。
于是她去便利店买了份鱼丸、还带和豆腐的关东煮,加一个茶叶蛋和一杯柠檬茶,就这么解决了午饭。
下午去训练馆。
她提着背包直接进了后面的杂物室,搏击馆里除了做卫生的阿姨,没有第二个女人。
元茗在杂物室里换下毛衣和牛仔裤,穿上带打底裤的训练裤和配套的长袖上衣。
她的骨架偏细,曲线玲珑,弹力极大的紧身衣一穿上,显得苗条诱受。
好在训练房里面的大男人都已经习惯有这么个女人,也欣赏她大方不别扭的态度,纷纷同她点头打招呼。
他们这些男人多半是职业选手,喜欢的女人也是穿着比基尼都觉得丰满的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