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祎忙“哦”了一声,赶紧埋下头去摸壶嘴。仔仔细细的用两指掐着水壶,再顺着杨念兮的小下巴,用小指小心翼翼的探到他的小嘴。杨祎一点点将奶嘴送进孩子的口中,随着宝宝嘬嘴的声音传来,墨镜下的嘴唇,弯起一道令人陶醉的弧度……
曾几何时,这个毛糙的傻大个儿,也已身为人父,那温柔的模样隐隐透着自己的影子。赫连清不禁为他感到高兴又颇为感慨。
而杨祎则有探过耳朵来,又问“然后呢”。
赫连清挑眉。
“然后,白鹭就很自然的摇头。‘怎么会?芭蕾和演戏都是我喜欢的。多大的舞台,我都愿意去尝试。演技烂我可以再磨炼。日久见人心,不实报道与我何干?’她就这么说,很理所应当的样子。”
杨祎一听,嘿嘿乐了,仿佛早已心知肚明。
“追根究底,白鹭和小兮都是根本不在乎身外事的个性。若她们真就在乎那么多,早不会和我们这种人在一起。偏偏我们这种人就总也参不透。我怂我躲起来也就算了。你却是反其道而行之,恰恰要迎难而上,逼着自己顶在风口浪尖上。最后把自己累到吐血,死到临头才知道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没了命,哪儿还能换老婆孩子的幸福。
“想当初,和小兮出门,我遮遮掩掩的总不敢拿盲杖出来探路,怕给她丢人。到后来那丫头就笑话我,说我算哪根葱,头上又没长犄角,谁还没事专门来看我。你说说看……”
杨祎一开腔就祥林嫂似的没完,赫连清很是后悔,可看他满脸的幸福,心底也跟着融融,仿佛又回到那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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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鹭仍旧泪眼婆娑,心疼得小脸都能拧出水来。
赫连清抱歉的捧着他的小脸,自嘲轻笑。
“白鹭,你不会笑话我瘫痪十年,仍放不下过往,总在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吧?”
白鹭摇头。
“蜀黍,过去能跑会跳的你可能很好,但现在的你在我心里你已经是最完美。”
赫连清仍旧虚弱,听着白鹭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安慰的话。他半躺在病床上,腰部塌陷,双腿瘫软,能感知得并不多,可却从骨子里感到暖意。
他搂着白鹭,温柔的亲吻她的额头。
“傻丫头。”
他有多久没这么亲昵的唤她“傻丫头”了?是孩子出生前,还是更久?想到此赫连清仍是有一丝愧疚。
他捧起白鹭的小脸,深邃的眸子深深满满的看进白鹭的眼底,又唤了一句,“傻丫头。”
“我不要你做我的保姆,也不需要你长大,你只要坦然的接受比我小的事实,就像我接受自己残缺无法弥补的遗憾。当初我遇见你,坐在轮椅里,看着瘦瘦小小的你爬上高墙,我就只想给你一个家,想用一生来呵护。我告诉自己,无论是坐在轮椅里抱着你,还是躺在床上搂着你,我只愿长长久久。说起来,你足足比我小了九岁,无论活到多大年纪,无论你在外面的世界有多璀璨,在我心里都是那个让人舍不得的小不点。即便,我活到一百岁,你也不过是九十岁的小丫头。”
白鹭忽然又哭了,泪水止不住的潮涌出来。
“蜀黍,这是你说过最动听的情话。”
赫连清笑。“因为,我许你长长久久?”
白鹭懵懵地点头又摇头。
“因为,你说你会活到一百岁。你会陪我活到一百岁。”
……
……相守是最温暖的承诺,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后来,白鹭又趴在赫连清的怀里哭了个稀里哗啦。
赫连清笑得没了力气。
“你怕是要把这辈子的鼻涕都哭在我身上。”
白鹭窝在他胸口瓮声瓮气的闷哼。
“反正衣服是我洗,你操什么心。”
赫连清又笑。“白鹭,我吃错了这么多药,你以后该不会笑话我一辈子吧?”
白鹭翻着哭肿的桃子眼瞥他。“被老婆笑话,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赫连清问。“我睡了多久?一天,还是两天?”
白鹭伸着五根手指,耳狠狠的凶他。“整整五天,你个大懒虫。”
“那么久了吗?”赫连清倒抽凉气。“你说,我睡了那么久,会不会有后遗症?傻了可怎么办?”
白鹭爬上来,轻咬了一下他的嘴唇。
“傻了才最好,省得那么多事情都堆在这颗脑袋里。以后,你只要想我一个人就好了。”
赫连清笑着将自己埋进白鹭的颈窝,大手悄悄下探,果然摸到一双柔滑的长蛇,早已缠上他那冰冷瘫软的病腿。配合着美蛇的游走,某一处开始自作主张的鼓胀。感知平面上也渐渐温暖起来,那是一双小手,在撩|拨他胸前的两朵粉红。
赫连清喘息变得粗重,不自觉在香甜的颈窝处舔咬,酥酥的吐出两个字。
“成交。”
……
第120章 结局:幸福都是自找的
结局:幸福都是自找的(上)
杨祎叨了半天才发现原来都是自己在唱独角戏, 皱着眉头往赫连清身上凑着闻了闻。
赫连清刚收回心神, 便被几乎贴到鼻尖的大黑眼镜和眼睛里模糊不清的盲眼吓了一跳, 条件反射的将杨祎一把推开。
“你是狗吗?神经!”
杨祎被赫连清推得身子微晃,赶紧牢牢护住怀里的杨念兮,蹙着眉嚷嚷。
“你下手轻点, 别吓到我儿子……”
话还没说完,耳朵便给人拎了起来,怀里的杨念兮也被人顺了去。
杨祎扶着耳朵求饶, 明明身高一米九, 却弓腰驼背的被人牵着走。
“哎哟哟,疼。小兮, 快放手。”
台若兮把杨祎的耳朵揪得老高,捧着儿子小声骂。
“还让人家别吓到小念, 你看看你那大嗓门。我大老远就能听到,这把小念吓的。有你这么当人家爸爸的吗?”
杨祎一听,忙顺着台若兮的手去摸杨念兮, 大手还没碰到, 那小人儿就自己将他的手指攒住,又捏进小嘴里嘬得开心,哪里有被吓到的模样?
杨祎心下放松,拧头朝台若兮的方向低声抱怨。
“你看小兮这不好好的吗?以后当着儿子的面,你就不能对我客气点?好歹给我这个老爸一点面子。”
台若兮状似不经意, 实则分外温存的牵着杨祎,将他在座位上重新安顿好, 自己才搂着小念贴着他坐下。用眼神先向赫连清招呼后,又长长“嗯”了一声,带着上扬的语调。
“给小念水喝了吗?”
“报告首长,喝了。喝多少,看不着。请首长自行查阅,报告完毕。”
“小念的尿布换了没?”
“继续报告首长,已经换好了,好大一坨屎尿蛋,就在我座位下还没敢扔,随时恭请首长开包检阅。”说着,又神经兮兮的摸到台若兮的肩膀,凑过来小声说。“放心,不是我换的,是赫连大师换的。手法娴熟老练,保准小屁屁没有湿疹。”
台若兮立时被杨祎逗笑,就连赫连清都在一旁忍俊不禁。
台若兮强忍笑意,又清了清嗓子。
“哦,那伺候小少爷这么久了,你给杨先生点喝的了吗?”
杨祎一愣,猛的从座位上蹿起来。
台若兮拉住他。“你干嘛?”
“我点了星冰乐,忘了拿。现在都半个小时过去了,可不都化成水?”
杨祎从口袋里掏出盲杖,一抖而开,急急忙忙朝前摸索而去……
身后台若兮与赫连清早已笑作一团。
……
这座咖啡厅就在杨祎和台若兮家楼下,两人熟悉得很。杨祎虽然动作慢,就连玻璃门都找了半天,台若兮也没打算帮他。只远远的透过落地玻璃窗,关注着他的动向。见他顺利被服务生领到服务台,才转过头问赫连清。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你不是忙着给老婆孩子当专车司机吗?”
赫连清一口咖啡差点没呛到。
“你怎么和杨祎说出来的话,如出一辙?难道在你们心里,我真就没别的事可做了?”
台若兮挑眉。
“你,我还不知道?在你心里,还有什么比给白鹭和小不点儿们当司机更重要的事?峥嵘你都不要了。”
又是一样的话,赫连清不禁酡然捂脸。
台若兮笑得清淡,怀中搂着杨念兮,眼里看着杨祎,开口又问。
“白鹭最近怎么样?现在,媒体声音两面倒,我都替她捏一把汗。”
赫连清抿嘴微笑。
“她最近正打算再回学校,导演系专业,下个月应该就会开学。”
“怎么,她不想演戏了?转做幕后?”
“按她的话说,好本子就接,没有好本子就安心读书。”说完,赫连清将两张入场券,顺着桌子推向台若兮。“这是今晚华鹰奖颁奖晚会的入场券。白鹭给你和阿祎留的。”
台若兮低头看了一眼,略微琢磨便暮然惊喜。
“难道白鹭要拿最佳女主角了?”
赫连清微啄了口咖啡,挑起眉,弯着嘴角,不置可否。
须臾,赫连清低头抬腕看了下时间,伸手撑起委顿的下半身调整着坐姿,这才将自己从咖啡桌里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