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那个女人 (尤里斯)

　　“周迦，”他抬起手，手指摩挲着她的脸，“开心吗？”
　　周迦摇头：“你把我锁起来了。”
　　李镇笑起来，气息不稳，笑的牵扯到了脸部肌肉。他说：“我昨晚走的，不锁门的话，怕有坏人啊。”
　　周迦低下头，用嘴唇啄了下他的嘴唇。
　　“我开心。”说完，啄变换成吻，一个李镇从没试过的吻，这是他第一次，他全身发麻的感受着周迦柔软、潮湿却又温暖的吻。
　　开心。
　　久违的开心，不一样的开心。
　　周迦心想，她可以这样子吧？这样不顾一切想要去触碰开心的源头，甚至想要融入这个开心源头里。假使有一天，发生变化，她都会记得这段开心。
　　她闭上眼睛，勾着他的手指，慢慢的摊开，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李镇的回应青涩，却勇敢，小心翼翼到温柔。
　　为什么没早一点遇到这个男人呢？
　　不，早一点遇到，或许不会有这样的开心，现在，刚刚好。
　　周迦缓缓结束这个吻，她抬起脸，看他。
　　“李镇，下次别这么受伤了。”
　　李镇嘴唇潮湿，他舔了下嘴唇。“好。”
　　*
　　方应文从洗手间出来，远远看见有人站在李镇病房门口。他走近了些，眯起近视眼，才看清楚那个人是谁，脸色大变，他忙忙躲到拐角处。隔了一会儿后，他贴着墙面慢慢露出一只眼看向病房门口。
　　程胤赫站在病房门口，浑身散发着戾气。他看着病房内，眼神透着狠，又透着无可奈何的失落。
　　万娇娇问他：“你困了周迦八年，有没有想过周迦已经不爱你了这个事实呢？”
　　他没想过，也不敢想。如果这变成事实，他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办。现在，他知道了这是什么感受，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失落痛苦占据了他的身体感官。
　　他看到周迦吻李镇。
　　这是过去的周迦，在八年前，在校园里，在那个城市的每个角落里。
　　现在，那个好久不见的周迦却出现在另一个男人面前，甚至学会了主动去吻一个人，没有羞涩，只有 …… 一个决定，一个要奋不顾身不顾后果的决定。
　　他转过身，仰起头。
　　“老板？”
　　“回去吧，让人撤了，也别拍照片了。”
　　程胤赫抹了下眼睛，抬起头，看向前面的路，他还是程胤赫，不会因为什么东西变了的。他是程胤赫。
　　方应文诧异地看着这一幕，疑惑不解。
　　看到人都离开后，他才出来。
　　推开病房门，方应文更有点不理解程胤赫的行为了。屋里的两个人就亲密了点，难道仅仅是看了这一幕，就放弃了破门而入找李镇算账？
　　“哎，奇怪哎。”
　　周迦回头看了眼方应文，坐直身子。
　　李镇问：“又怎么了？”
　　“刚刚，程胤赫站在门口，没待一会儿又走了 ……奇怪啊 ……”
　　周迦低着头，听到这句话，抬了抬眼睛。被子里十指相扣的手握的更紧了。她转过脸，看向李镇，李镇也看着周迦，他露出笑容。
　　“他昨天把你打成那样——”
　　“方应文！你该回家了！”李镇掐断他的话。
　　周迦却已经听到的差不多了。她看了眼李镇，唇部肌肉微微缩紧，微微吸住下唇咬住。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我刚刚没听清楚。”她问方应文。
　　“哦，我刚说——”
　　“方应文！”
　　周迦松开李镇的手，却被他紧紧握住不肯松开。她看着李镇。
　　方应文被李镇吼的一脸懵逼。
　　“方应文，你先回去吧。”李镇紧紧握着周迦的手。
　　方应文一脸懵逼的走出病房。
　　周迦想要挣开他的手，他反而握的更紧。
　　“周迦，不是你想想的那样。”
　　周迦绷着脸，看着前面的白色墙面。
　　“我什么都没想，你什么都没告诉我，我能想什么。”
　　李镇拉起她的手，贴着自己的脸。他看着周迦的侧脸，“周迦，我承认，我昨晚是做了某些事情，可那些事情我必须去做。”
　　周迦转过脸，看他：“你做的事情跟程胤赫有关？”
　　李镇没说话，算是默认。
　　周迦想了想，轻声问：“是不是香烟那批货？”
　　李镇蹙了下眉头。“你知道？”
　　周迦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程胤赫没那么好惹，我不希望你去惹他，我不希望你出事。”
　　李镇看着周迦。
　　沉默一会儿后。
　　李镇说：“周迦，这不是惹不惹的问题，这是我的工作，我不做，没人做了，我不做的话，就像你说的洁儿那些人一样，还有很多人，很多和洁儿甚至比洁儿更年轻的人。”
　　“我以前叫你帮我，你跟我说不能？现在怎么能了？”周迦看着他，她用了吸了口气，“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李镇拉了拉她的手，贴近嘴唇。
　　他看着她，“周迦，我只是搞监控修电脑的，我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我就是李镇，一个普通人，你别想太多。”
　　“周迦，我的工作涉及很多方面，我不知道我要怎么跟你说。”
　　说到底是，他还没有办法完完全全相信周迦，至少是在工作方面完全相信周迦。他不能确定周迦是否知道程胤赫的事情。
　　周迦偏过脸，看向窗户外面，走廊的经过的人来来往往的。
　　“李镇，明天可能是晴天了。”
　　李镇怔了怔。
　　她转过脸，看向李镇，缓缓起身，俯身看着他。
　　“我不管你做什么，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要你是李镇，就够了。”
　　她动了动手指头，擦了擦他的脸颊。
　　她微微笑，“我没参与过程胤赫的事情，你放心做吧。”
　　李镇悬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知道他想的什么。
　　她站直身子。
　　“我得回去了。”
　　她扯开他的手，转过身，准备离开。
　　“周迦！”李镇抬起头，叫她。
　　周迦停下脚步。
　　“周迦，你要回哪？”
　　周迦回头，“回你家啊，不然回哪？衣服还没洗完呢。”
　　李镇张了张嘴，慌乱的心，控制不住的害怕。他松了口气，说：“我还以为你要回你的家。”
　　周迦笑起来。
　　“我回去帮你洗衣服啦。”
　　“……我那个 ……我那个内裤我自己洗。”李镇躺下去，看着天花板。
　　周迦挑了挑眉：“可是我已经搓了洗衣服了。”
　　“……”
　　李镇企图翻身，转身看向别处，后背动一下都有些难受。他折腾了几下，周迦笑了一声，走过来，她替他翻了个身，顺便在他翻身的同时，俯身在他脸颊亲了下。
　　“我把方应文叫回来陪你啊。”
　　“……”李镇看着窗户外面的天空，“我等你洗完衣服。”
　　站在他身后的周迦愣了几秒。
　　“好啊。”


第38章 38
　　38.
　　晚上, 周迦从医院回来收拾今天洗的衣服。
　　她一边往上走，一边低着头拿钥匙。
　　程胤赫坐在黑漆漆的楼梯道上，感应灯一闪一闪的, 已经坏了。周迦低着头, 从他身边走过，他突然伸出手抓住她的脚腕, 与此同时，他起身, 拉住的她的胳膊, 避免她真的摔倒。
　　周迦惊魂未定, 捂着胸口，回头，对上他意味不明的眼神——正是捉摸不透的眼神才让她更想远离这个人。她推开他, 靠着栏杆往上走了几步。
　　程胤赫低着头，擦了下鼻子。
　　感应灯一闪一闪的。周迦看着程胤赫，感应灯灭了的那一瞬间，再亮的时候, 程胤赫突然逼近过来，双臂圈住她，两手紧紧握住栏杆。
　　他看着周迦。
　　“周迦, 你到底长没长心？”
　　周迦往后弯着腰。
　　程胤赫的每一个动作，都让她的神经紧一分。他的问题，有点讽刺，她答不出口。
　　周迦的眼里, 除了害怕，没别的了，一点能让他开心的东西都没有了。
　　他捏了捏栏杆，看了看别处，作了个深呼吸，他说：“周迦，我错了。”
　　周迦蹙了蹙眉。
　　他缓缓低下头，额头抵在周迦的肩膀上。他看着周迦的衣服，闻着她身上的味道。他说：“周迦，我错了。”
　　周迦看向楼梯道的阶梯。这一刻，她清楚的察觉到了，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她都没有任何感觉了，虽然害怕他会动手打她，可好像的确没什么感觉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想了想，没想起来。
　　程胤赫掉了眼泪。
　　周迦推开他。
　　“你别在我这儿哭。”
　　程胤赫抓住她手臂，看了眼楼上，又看了眼五楼她的房门。他蹙着眉，笑：“周迦，你怎么敢？”
　　你怎么敢跟别的男人有牵扯？你怎么敢……爱上别人？
　　周迦转过脸，看他。
　　“程胤赫，我说过的吧，上次，你那么对我，我说过的吧？我会死，我会死的吧？！啊？”
　　程胤赫泛着冷的目光渐渐柔下来。他拉着周迦的手臂，张了张嘴，到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他的手渐渐往下，直到握住她的手，手指才碰到她的指尖时，她立即抽出手躲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