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个路口的转弯处,伍茂的车刚转过去,保镖的车被信号灯拦住停了下来。
同时一辆印有搬家公司logo的箱式卡车从路边倒上马路,恰好横在路中挡住了保镖车的视线,同时堵死了前车的退路。
伍茂刚转了弯,还没加起速来,不知从哪里斜插上一辆窗玻璃贴着黑膜的七座mpv,一个急停横挡在他们车前,根本不管是否有被后面的车子撞上的危险。
车身没停下,车门哗哗大开,五六个彪形大汉一跃而下,穿着倒是普通,但行动非常迅速,不比训练有素的特战队慢多少。
就在伍茂的车被逼停的空当儿,几个男人已经迅雷不及掩耳的冲过来,第一个人直奔后座,没等车子停稳猛地拉开了后车门。
后面的人几乎同时到达,他们动作利落,像是训练过无数次一样,瞬间就将车子四门大开,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车里的人……
这一霎发生的极快,保镖发现那辆厢式货车阻塞不去起了疑心,一个人下车过来查看。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传来急速启动引擎飞快驶离的声音,那辆货车也突然启动,打个急弯喷出一股浊气飞快的跑了。
这时保镖才看到罗溪的车,四门敞开着,前面的伍茂上半身从驾驶座里歪下来,一只手几乎耷拉到地面,下面竟有一摊紫红色的血迹,再看一缕鲜血正顺着他的指尖滴下来。
保镖一阵心悸,一个箭步冲上去……后座上只剩一只倒下的皮包,罗溪已不知去向——
任是体型高大、魁梧又健壮的保镖,也禁不住登时出了一身冷汗。
此时凌冽与薛暮山从指挥车上一前一后跳下来,这次的安保工作堪比实战,他们的指挥车刚刚转移到指定地点,战士们忙着各种调试。
两人这才有功夫喘口气儿,薛暮山抽出根烟来递给凌冽,他没接,嫌弃的说:“别勾我。”
薛暮山嘿嘿一笑,自顾点了烟,自在的吐出口白雾:“可以啊,以前你说过多少次戒烟都没成,这次说戒就戒了?”
凌冽抠抠下巴,一巴掌挥开飘过来的烟雾。
“也对,”薛暮山继续自言自语道,“你怎么说也是长子长孙,这生娃可是大事。”
“你也有这么一天,别急。”凌冽斜了他一眼。
薛暮山还没答话,凌冽的手机突然响了。
屏幕上是伍茂的号码。
他的眉头微微一蹙,伍茂时刻跟着罗溪,如果不是罗溪有事,一般不会直接给他打电话。
电话接通,却不是伍茂的声音,而是另一个略显慌乱的男声:“凌司令,罗医生被人劫走了……”
凌冽立刻意识到了什么,狠狠捏住电话,强制用冷静的语气问:“什么人?”
“不清楚,”保镖把看到的跟凌冽汇报一通,又说,“伍茂被枪击,我们叫了救护车,他们……有武器。”
一旁的薛暮山听出他口气有点儿不对,歪头瞅他,却见他绷直了身体,脸色是他从没见过的难看,马上也意识到了问题。
“你们在哪儿?”凌冽问。
听保镖说了地址,他吩咐道:“注意保护现场,马上会有人过去。”匆匆吩咐一声就挂了。
“发生什么事!”薛暮山立刻问。
凌冽没回答,只在手机上按了一通,才说:“我发个地址给你,通知刑警大队立刻过去。”
薛暮山与他默契合作多年,也不多问,立刻掏出手机去打电话。
凌冽这才拨罗溪的号码。
铃声响了几遍没人接,等待音并不长,可对凌冽来说却有时间被无限拉长的感觉,脑袋里转过无数念头。
突然,等待音消失,电话通了,凌冽还没回过神来,里面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老朋友,咱们又见面了。”
只这一句话,凌冽立刻明白了七八分,预想的成真,起码目标确立,他反而真的冷静下来,沉声问:“你是谁?罗溪呢?”
对方语气显得很轻松:“我们只是请你夫人来做客,只要条件满足,我保证明天会把她完璧归赵。”
“什么条件?”凌冽听着电话,回身走进指挥车里,从他的指挥席上翻出一个平板电脑,迅速打开来。
“很简单,”对方继续说,“你只要按兵不动就行。”
凌冽微一愣怔,这个‘按兵不动’的意思他隐约明白,他透过车窗看了一眼不远处新建成的直耸天际的国贸中心。
又低头凝视平板电脑,屏幕上的小红点在地图上快速移动着,那正是罗溪的位置。
在手机话筒前面,他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在敌人面前泄露了自己的情绪。
可他心里清楚,对方是亡命之徒,无论是牺牲别人还是牺牲自己,他们全都不在乎,唯一的目的就是达成目标。
而他们要达成的目标关乎着巨大的利益,不是一两个人或是一两个城市,那关系到国家乃至世界的秩序。
这也是此刻他们在这里的原因,国家元首的安危,本身就是一见牵动世界的大事。
这时,薛暮山进来了,走近桌旁也盯着平板电脑的屏幕。
凌冽用眼神和手势示意他,他会意,立刻拿起平板闪到旁边去轻声安排什么。
“不可能。”凌冽这才对着话筒说,“你最好马上释放人质!”
其实无论他说什么,他知道他们都不会放过罗溪,如果不及时把她救出来,后果……他不敢想。
“没关系,你还有时间考虑,在车队到达之前。如果待会儿什么事都没发生,罗小姐……”对方的声音顿了顿,“其实她还挺和我的胃口,可惜……”
嘟——电话挂断。
那意思不用说明,对方最后换了种称呼和语气,还有那句‘和我胃口’都让他忍不住心头一颤,他明白那意味着什么,也明白对方是变相的施压。
不管发生什么,他确定自己这辈子都不会舍弃她,但若要她遭受耻辱,余生都要承受痛苦的折磨,那比折磨他自己还难以接受。
凌冽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陷掌心,骨节发白,让人担心下一刻就有崩裂的危险。
他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目光钉住,与他平时冷漠的样子并无太大区别,可只有薛暮山知道这是他情绪坏到极点的表现,但作为一军统帅,他不能在脸上泄露出情绪影响士气。
薛暮山把另外两个参谋都打发出去,指挥车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他才靠过来说:“我派人赶过去了,究竟怎么回事?”
“罗溪被劫走了。”他薄唇微微动了动,“对方要我们‘按兵不动’。”
薛暮山半张着嘴,片刻没有说出话来,过了一会儿他才呼出一口气,“真让他们得逞,简直就是要世界大战的节奏!现在怎么办……”
话声没落,他突然又一声惊呼,平板电脑上的那个小红点突然消失了。
“他们可能把她的手机破坏了。”凌冽扫一眼说,他划开手机屏幕立刻拨了一个电话给晓驰。
打完电话,他对薛暮山说:“晓驰待会儿过来,你叫人把他领进来。”
薛暮山点点头走出去吩咐。
凌冽又拨了一个电话给外公凌德元。
刚挂掉电话,薛暮山急匆匆走回来,吼了一句,“设计师和建筑工都找到了!”
……
不知睡了多久,罗溪醒来的时候,周身有些冷,但身下很柔软,借着橘色的灯光努力聚焦,看清了头顶是一片天花板,她正趟在某个房间里,四下无人,也……无窗,只有一扇紧闭的房门。
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蓦地闪过脑海,有个男人对着伍茂开了一枪,枪上装有消音器,她一晃神的功夫有人堵住了她的口鼻,不算太刺激的药味令她很快失去了意识。
想起了自己的处境,她没有动,默默活动手脚,确定没有被绑住,才缓缓坐了起来。
环视四周,一眼就看到对面两侧墙角上的监控镜头,初步判断这里没有死角,只要她有异动,相信外面的看守会立刻知道。
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往耳朵上摸了一下,耳环不见了,头发披散,连橡皮筋都被没收了。
再看自己身上,外套没了,裤子口袋里空空如也,但衣衫还算整齐,没有异样的感觉。
房间里除了她现在坐着的一张窄床,什么也没有,地面很干净,鞋子不在,甚至连根头发丝儿都没留下。
赤手空拳跑出去基本没什么希望,除非她的头发能变成金刚钻,所以她没有徒劳的大呼小叫,干脆静下来养精蓄锐,敌不动我不动。
另一方面,她无条件的相信凌冽一定会想方设法找到她,在那之前她要坚持活下来,唯一担心的只是伍茂是否有生命危险。
这里什么也没有,连光都看不到,无从辨别时间,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多久了。
她闭目倾听,即使没有窗,房间也不可能完全隔音,周围但凡有大一点儿的声响,她就能趁机判断一下到底身处何方。
然而听了半天,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静的像是黎明前的黑夜。
说明这附近人很少,不靠马路,或许是某个人烟稀少的地方,极有可能已经到了帝京的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