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所有人都朝房子冲过去的时候——
嘭!先是一声闷响,接着嘭嘭又是两声巨响。
那幢看上去已经不怎么结实了的房子,像是要成为不一样的烟火,突然爆发出大片赤红的火焰,砖头瓦砾四散飞溅,一股小蘑菇云似的浓烟破空而出。
滚烫的气浪如汹涌的潮水,翻滚呼啸着席卷了四周。
崩出来的碎片飞沙走石一般弹出好远,有的还带着火星落下来。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弯下腰保护自己。
只有凌冽,不过微微侧脸,拿手臂胡乱挡了一下。
他死死捏着拳头,眼睛红如猛兽,绝望与愤怒吞噬着他的意识,此刻他的心不比这破烂屋子完整多少。
“头儿!”大岛一声撕破心肺的大吼。
因为凌冽不顾一切的朝炸掉半边、烧着另半边的屋子冲了过去……
帝京国际机场停机坪上——
四个保镖簇拥着中间一位戴着礼帽墨镜,风度翩翩的男人,一行五人朝着一架私人喷气式飞机走去。
就在他们走到飞机舷梯前面时,两辆警车突然呼啸而至,车上唰唰跳下来七八个机场特警,将这群人团团围住,荷枪实弹对准了他们。
警官绕过保镖,走到男人面前,唰的铺开一张逮捕令:“金明柯先生,你被捕了。”
男人做出很惊讶的模样,而两个特警已经上来左右抓住了他,警官不由分说,给他咔嗒铐上了手铐。
金明柯低下头似是很懊恼的样子,却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微微扬起唇角。
就在同一时间,机场国际出发航站楼的候机大厅里,坐着一位两鬓花白学者模样的老人,他拿着本手掌大的英文诗集,安详端坐,丝毫不受周围来去匆匆的旅客的影响,似是看得很入迷。
不一会儿,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缓缓放下书,不慌不忙掏出手机。
“引爆成功。金已被捕。”手机里只有短短两句话。
老学者面不改色,但如果靠近的话会发现,他鼻梁上那副深色镜片背后,深邃的眸底浮起一抹得意的笑。
广播里在提示登机了,他将书册揣进口袋站起来,轻扶着文明棍儿,朝登机口走去,路过垃圾箱时,趁人不注意将刚才用过的手机丢了进去。
距离登机口只有几步之遥,老学者的唇角终于忍不住翘了起来,像是在朝登机口的地勤人员微笑。
不知是不是心情太过愉悦而放松了警惕,当两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人高马大的冷面男人一左一右挟住他的时候,他才恍然发觉不对。
“别动,金先生,请保持安静,跟我们走。”其中一个男人低声对他说。
同时他感觉到两侧肋间被什么东西抵住了,心里立刻明白,那是枪!
片刻的慌乱之后,‘老学者’很快镇定下来,因为他深谙一个道理——成王败寇。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第223章 【一生一世】
一个月之后。
帝景大酒店举行了一场盛大婚宴,迟家孙子辈的第一场婚宴自然是备受众人瞩目。
这天最开心的不是新郎新娘,而是汤琴。
原本以为这风头铁定被抢,但一个月前的一场事故,让凌冽与罗溪的婚宴临时取消,她这才重新拾了风光无限。
虽然心里对他们也十分同情,但看到自家儿子儿媳成为整个帝京瞩目的焦点,按捺不住的得意还是把那点儿同情比下去了。
“功过相抵,又让你停职一个月,这事儿可算过去了。”薛暮山难得穿的西装笔挺,却依旧掩不住那由内而外的丝丝痞劲儿。
“休假真不错,我以前竟然没发觉。”凌冽慢悠悠端起高脚杯,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闲适。
“不行啊,你还休上瘾了?”薛暮山有些着急,“我一人儿盯不住了,你赶快归队。”
凌冽斜睨了他一眼,不就是没时间约会了吗?好容易忍住没拆穿他。
“我觉得你这个月干的不错,如果我退了……”
噗——
凌冽话说到一半,薛暮山一口酒喷了出来,还好他们桌上的人大都出去敬酒了,周围人声嘈杂也没人注意他们。
他抹着唇角急道:“谁退你都不能退!我也不要当光杆司令,我这就回去发动个联名上书,让你赶快回……”
这次薛暮山话没说完,凌冽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就起身走出去接电话。
“暮山啊,你是咱们自己人,今天阿姨要是有招呼不周,你可别往心里去。”汤琴喜气洋洋的走过来。
“哪里哪里,阿姨,您不用跟我客气。”薛暮山忙说。
“我听说你有女朋友,带来了?也不给阿姨介绍介绍?”汤琴时刻不忘八卦之心。
薛暮山嘿嘿一笑,“她出任务去了,后天才回来。”
“哎呀,太可惜了。下次一定带来,让阿姨也瞧瞧。”汤琴笑道。
“好,一定。”
两人正扯闲话,凌冽回来了,“二婶,我得走了。”
“这还早呢?”汤琴吃惊道。
“刚才医院打电话来,我得过去。”
汤琴一听,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点头道:“哦,那你快去吧。”
凌冽又转向薛暮山,“今天伍茂出院,你得去看看吧?”他知道他不喜欢这种场合,故意给他找个台阶。
薛暮山当然会意,立刻站起来跟汤琴告别。
两人叫上大岛一起离了席,开车去了军区总院。
三人先去伍茂的病房,伍原来接他,东西已经收拾好了。
出事那天伍茂和保镖都穿了防弹背心,索性那些凶徒没有直接打爆他的脑袋,捡回条命。
凌冽叫薛暮山送他们回去,才和大岛直奔特级病房。
大岛在外面的待客区等着,凌冽见病房外面没有保镖有些奇怪,一个人进了病房,果然发现里面唯一一张床位上空空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刚要转身出来去护士站询问,房门开了,小护士推着轮椅走进来。
凌冽一看轮椅里窝着的小身躯,吓了一跳。
轮椅里坐着的正是罗溪。
雪白的绷带在脸上裹了好几圈,只露出个眼睛鼻子,几乎看不出样子来。
“不是今天拆线的吗?”凌冽呆了片刻才问。
“谢谢你。”罗溪微微转头朝身后的护士说。
小护士微笑着点点头,识相的退出去了。
罗溪眼角耷拉,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朝凌冽伸出两手。
凌冽暗自叹气,走过去把她从轮椅里捞了出来,抱到床上坐好。
“没拆吗?”凌冽瞅着那一圈圈碍眼的绷带。
“凌冽,”罗溪垂着眼皮,那语气像是打了败仗似的,“要是我毁容了,你还喜欢我吗?”
凌冽忍不住的蹙眉,这句话,一个月前他就听过。
爆炸发生的时候,就在他要拼死冒着烈焰和危险冲进房子的时候,却意外的在大门外不远处发现了半昏迷的罗溪。
她裹着条脏兮兮的褥子埋在黑乎乎的瓦砾堆里,天知道她是怎么逃出来的。
凌冽将她捞出来背到安全区域,她身上有轻微灼伤,脸上黑、灰、红的糊了一片。
被救上直升机的时候,她醒了片刻,九死一生之后第一句话竟然是:“我是不是毁容了,你还喜欢我吗?”
似乎是爆炸的时候被碎片崩到了脸部。
之后在外科和整形外科整整住了一个月,今天正是拆线的日子。
“让我看看怎么样了,干嘛还戴着绷带。”凌冽问。
罗溪一脸哀怨,也不答话。
凌冽耐心的坐在床沿上,两手撑住她身侧,俯身道:“就算你变成猪头,我也不嫌弃,行了吧。”
罗溪这才抬起眼皮,想回一句“你才是猪头”,但还是忍住了。
她稍微伸长了脖子,看样子是要让凌冽给她拆绷带。
凌冽迟疑了一下,才抬手把绷带一圈圈绕下来。
心里不免有些忐忑,早知道刚才应该先去问问医生。他是不嫌弃,但看罗溪这么介意,心里也跟着不好受。
忍不住安慰说:“这里治不好,我们还可以去国外,不用担……”
‘心’字还没出口,一截绷带从大手里滑落,一对犀利的目光在那张脸上来回扫了几圈。
除了额角一小片未褪去的红印,哪来的什么猪头,不,毁容?
罗溪也终于憋不住了,看凌冽一脸由担心转为惊呆又再积聚起阴郁的脸,她抿着嘴唇双手揽住他的脖子,趁他发作之前,叭的亲了一下他的脸。
“胆儿肥了,还敢骗我?”凌冽无比郁闷的阴沉,一个吻根本不足以平民愤。
“我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罗溪故意把长长的睫毛眨得像两把小刷子。
“咱们的帐还没算呢。”凌冽不买账。
罗溪故意撅着小嘴,拿无辜的眼神瞅他,像在说‘你舍得跟我算账’。
凌冽不理她,将视线瞥向床边的轮椅,“腿又没伤,你坐什么轮椅?”刚才看见真是吓了一跳。
罗溪煞有介事的说:“人家就是怕毁容,心情不好。”
凌冽:“……”
他脸色真的暗了暗,沉声道:“那天我让你多带保镖出门,为什么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