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是不是在追你?”关上大门,贾淑惠迫不及待的问。
“没有的事!”
要说追,他也只是在‘追赃’。
“可刚才说你结婚时,他那个脸色……”
“他有病,什么时候都那脸色。”罗溪不耐烦的说。
这话也没毛病,他就从来没给过她什么好脸。
贾淑惠的一双小圆眼睛在她脸上滚了半天,又苦口婆心的劝道:“那个军官长的是挺不错,你可千万别被他迷惑了。男人长那么帅可不是什么好事,看他那样子,说不准专靠脸来欺骗你们这些小姑娘的感情……”
罗溪差点没笑喷出来,大暴君如果知道有人说他靠脸骗女人,他这座活火山指不定能喷出什么花样来,那一定很好看,她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别忘了咱这房子还指着叶家呢。他帅也不能当饭吃不是,没钱什么都是瞎扯。你可千万把持住,跟他保持距离。嗨,要我说你还是借机请个长假算了……”
罗溪就纳闷,是不是女人到了她这个年纪都会变得如此啰嗦,一开口就跟决了堤似的,要是没人拦着恨不能说到天亮。
她不胜其烦,冷哼一声:“我换衣服。”转身就回卧室去了。
“抱枕送总店翻新。”
这是凌冽上车后的第一句话。
“是。”大岛把装着虎鲸的大口袋塞进副驾。
“直接去银世吗?”他又问。
“嗯。”凌冽窝在后座里闷闷应了一声。
“今晚是住帝京酒店还是赶回营地……”
“住酒店,跟那边知会一声。”
“明白。”
大岛坐进驾驶座,车门关闭,马达低吼。
K15卷着一阵狼烟,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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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世——帝京顶级别墅区。
比邻城市最繁华的中心地带,滨江而建,闹中取静。
挂着“银世壹号”门牌的高墙边,两扇花纹繁复的沉重铁门徐徐开启。
黑色K15缓缓驶入。
随着大门又一次沉稳的关闭,一切的繁华与喧嚣皆被隔绝其外。
一般人或许不知道,但政商两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晓得——银世壹号,正是赫赫有名的迟家大宅。
迟氏——站在帝京商界金字塔顶端的家族,豪门中的豪门。
☆、第29章 【29】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家族
迟氏——站在帝京商界金字塔顶端的家族,豪门中的豪门。
仅仅一门之隔,宛若两个世界。
车水马龙的繁嚣都市仿佛一瞬间远去。
蜿蜒的双车道被两侧枝繁叶茂的高大香樟笼罩,各种高低错落的植被穿插其间,宛若置身于静谧的森林公园。
几只白色的飞鸟从树梢掠起,飞向了不远处霓虹闪烁的江岸。
两边的地灯淡淡投射出荧黄的光,一直照向车道的最幽深处。
车子又行驶了两三分钟,透过重重树影终于看到了那幢宏伟的欧风大宅。
K15停在了主楼前面圆形大花坛对面的客用停车位上。
灯光透过镶在正厅四扇大门上的方格玻璃,一直照在拱形门廊前的台阶上。
凌冽和大岛一前一后走上门廊,大门立刻开了一扇。
女佣接过他们脱下的外套就安静的走下去了。
大厅中央那盏璀璨华贵足有一层楼高的超大水晶吊灯没有点亮。
只有右偏厅里的顶灯和壁灯亮着,空荡荡的大堂寂静无声,气氛很冷清。
“你来了。”
清润的女中音从偏厅里飘过来。
深蓝丝绒旗袍,银狐毛披肩,柔顺的褐色头发在脑后挽着松松的发髻。
风姿绰约的中年女人穿越偏厅的拱门朝正厅走过来,一对又大又圆的珍珠耳坠随着步伐摇曳不定,闪着莹润的光泽。
柳蝶,他年轻漂亮的继母。
她身后跟着一位学者模样的男子,头发灰白精神奕奕,鼻梁上架着副半框眼镜。
“薛叔。”
凌冽上去与那位男子打了声招呼。
薛卫祖,父亲的老战友,军区总医院院长,最知名的心血管外科教授。
也是薛暮山的父亲。
自从祖父的心脏病加重以来,几乎成了他家的私人医生。
“我祖父怎么样了?”凌冽问。
“病情基本稳定。但他执意要出院,上面有护士监护着,我每天都过来看看。总之别让他动气,也不要太过劳累。”
“明白,辛苦您了。”凌冽点头。
薛卫祖摆摆手:“我和你父亲打小一起长大,你祖父也拿我当半个儿子,何况这也是我的职责,没什么辛苦的。今天我先回去,有情况立刻通知我。”他后半句是朝柳蝶说的。
“好的,谢谢。我送您出去。”柳蝶很客气,她又向着凌冽说:“老爷子在等你,你上去吧。”
众人告了别,柳蝶就送薛卫祖出去了。
“等我一会儿。”凌冽跟大岛吩咐了一句,就独自踏着大堂右首的旋梯上了二楼。
祖父的房间位于二楼东首,是个套间。
外间有个小护士值守。
推开里面卧房的门,屋内漆黑一片。
他下意识的停顿了片刻,难道老爷子已经睡了?
“关门。”
他正迟疑,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在黑暗中低低催促。
随即空气中飘来一丝烟味儿……
老爷子竟在偷摸的抽烟?
凌冽无奈摇头,轻轻关了门。
床头灯亮了。
床边的心电监护仪、氧气瓶、甚至还有呼吸机……与整间卧室的豪华精致有些格格不入。
白发老者披着藏青天鹅绒睡袍,倚着厚实柔软的床头大靠背,半卧在宽大的四柱床中央。
橘黄的微光下,烟雾氤氲缭绕。
面颊稍显瘦削,花白而浓密的两道眉,眉尾呲出几缕稍长的眉毛,那是长寿者的特征。
神色虽略憔悴,那两只深邃的眼睛却依旧闪着精光,苍劲中蕴含着看透一切的睿智。
粗粝的手指间夹着根烧没了半截的雪茄。
“还抽呢?”
凌冽踩着软糯的羊毛地毯轻轻朝大床走过去。
平日里总是精神矍铄的祖父,突然间变成被一堆冰冷仪器包围着的病患老人,让他自诩坚硬的心也没来由的有点儿发酸。
“小护士看得紧,只有这会儿能抽。”他本人倒显得很随意,抬手指指窗子,“把窗户打开,待会儿还有‘查房’。”
这是想散散烟味儿。
凌冽依言走到窗边,拉开厚厚的丝绒窗帘,把窗子开了小半扇。
他的祖父,迟正英。
年轻时当过兵,有种军人特有的坚韧。还有执拗。
‘区区’心脏病,也阻挡不了他爱好的这一口。
“过来坐。”
老爷子拍拍床沿儿。
凌冽很听话的走过来,坐在了大床边儿上。
“那有一盒定制的蒙特2号,你拿去。”老爷子举起手中那半截雪茄,“我专门叫人从哈瓦那带来的。宗瑞那小子跟我要,我都没给。”
凌冽牵起唇角笑了笑:“你自己留着吧。”
“哎,我以后抽的机会恐怕不多了。”
“为了这几根雪茄,你也要好好的。”
“哈哈,”老爷子笑道,“这话我爱听,除了你,他们现在个个都想管着我。”
“薛叔的话,你总该听一听。”
老人不以为然的摆摆手:“医院跟牢房没啥两样,再待下去,非得闷死不可。”
凌冽笑着摇摇头。
老爷子惬意的吸了口雪茄,悠悠吐出一口烟雾,叫了一声:
“阿冽。”
他不禁心头一颤,好久没听到祖父这样叫他了。
“部队是个锻炼人的地方,你爷爷我当年也在部队摸爬滚打过,还有你爸。拉出来都是铁铮铮的汉子。”
他又吸了口烟,继续说:“你在军界能有这样的作为,说实话我很欣慰。作为我迟家的长孙,你没给我和你老子丢脸。”
“这我都知道,薛叔说你得多休息……”
“你这是嫌我啰嗦?”老头把眼一瞪,精光四射。
凌冽微微一振,这老头的精神头怎么比他还旺。
“我哪敢,你说,我听着。”
老爷子这才收回嫌弃的眼神。
“他们想听我说话,我都不稀罕讲。到你这我还得求着你听。”
他还不依不饶的。
“行,咱们今天就说到天亮。”
凌冽觉得自己像是在哄小孩子。
老头哈哈一乐:“我真跟你说到天亮,卫祖非觉得这老头疯了,把我关精神病房不可。”
“你别说,我这一群儿孙里,唯独你颇像当年的我,天不怕地不怕,天塌下来就敢当被盖。”
“我哪敢和您比。”凌冽笑道。
“嗯?”老爷子下巴一扬,翘起花白眉梢,“你小子比我厉害。我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还什么都不是,你现在可是一军司令,我和你老子都管不着你了。”
凌冽听了神色微动,张嘴想说什么。
老爷子却立刻一挥手:“放心,你和你爸的事我不插手。不过,作为长孙,你对家族还有帝盛,都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原来这才是祖父说话的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