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今天特别安静,坐在后座老老实实抱着包,她在瑟瑟的寒风里,因为隐隐加重的剧痛,浑身在抖,浑身冒虚汗,面上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
余磊今天也心不在焉,车子在他手里前所未有的抖,抖着抖着,车子猛地一扭,他感觉一轻,就听到顾宁的轻呼声。
余磊回头,后座上哪里还有人了,只剩下一个脸色发白的小姑娘委屈地坐在地上。
余磊赶紧下车,把车放一边,他回头去找顾宁。
顾宁:今天的我……欲哭无泪啊o(╥﹏╥)o。
这么倒霉,也是没谁了。
余磊伸手扶人,顾宁因为这一摔,用来包秋裤的袜子往下掉了掉,露出一截白嫩的脚腕子来,余磊本就觉得她有事,低头看她脚腕子红了一圈。
有明显的红印子,脚上也受伤流血了吗?余磊想着早上厕所门上的印子,仍在思考这个严峻的问题。
顾宁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也看到了红印子,连忙把袜子拉起来,一边摇头“不是你想的样子,我没摔着”,可架不住对方一个劲儿的审视。
少女只好捂脸泪目,从手指间闷闷出声:“是袜子掉色了。”
余磊:……
这才一大早的,顾宁已经是惨不忍睹……
上楼梯也觉得费劲儿,顾宁以前见过有些女孩痛经的时候下不来床,她以前上班的公司,还有个同事因为痛经直接昏过去了,她一边吃力得上楼,一边祈祷自己可以幸免。
疼痛还在加剧,余磊看着她一直捂着肚子,大冷天的,整栋楼都凉飕飕的,这小妮子已经出了一头的汗。
“真的没事吗?学校有医务室的,不过这会儿人可能还没来,等会儿先去看看?”余磊忍不住伸手托住顾宁的手臂,想帮她省些力。
时间还早,他一路把她送进她们班,看她座位上坐好,跟她同桌孙莉莉打了声招呼,“顾宁好像不太舒服,你方便照顾她一下,麻烦了。”
孙莉莉等人走了,拉过顾宁,看她手放在肚子上,整个人有气无力的,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麻烦来了啊?”孙莉莉其实不需要确认,已经从抽屉里翻出来一个小盒子。
打开取出一袋冲剂,又把顾宁的热水杯掏出来,就跑出去给她打热水了。
“我已经给你兑好了,这会儿温度也正好,趁热喝吧,会舒服很多。”孙莉莉把杯子递给顾宁。
“谢谢你了,”顾宁此刻觉得很感激。
红糖水下肚,又是温热的,顾宁舒服了很多,就是这一天听课都几乎是伏在桌子上度过的,不过还好,还在能承受的范围内,比起怀孕时期遭受的那些,算好的了。
中午吃饭前,孙莉莉问顾宁要不要陪,知道她一般都是回家吃饭的,只偶尔贪嘴会跟顾宁一起在附近吃,顾宁摇摇头,让她放心回家去吃饭。
顾宁瞅着刚下课人多,等了一会儿,等人差不多都散了,才慢慢从座位上起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想了想,又把水杯给带上了。
去水房打点热水,路上抱着捂肚子,她心里打着小算盘。
一出班级门,愣了下。
浓眉大眼的少年抬头看过来,整个人靠在走廊的墙边,一条腿微曲。
顾宁算了算,放学有十几分钟了,所以他就这么等着……看不出半点不耐烦。
少年替她打了热水,下楼时和来时一样,主动伸手扶住她一边的胳膊,眉宇间的神色再寻常不过,动作也无半点不自在。
顾宁不敢靠他太近,就这么不近不远留了一个拳头的间隔,但他身上的味道还是在顾宁的鼻尖泛滥,一不小心就在心上开出花来。
心上的全部世界,转瞬即是花海。
“都这样了,还笑?”余磊眉头轻蹙,他问顾宁怎么了,顾宁说不出来,也不知是什么说不出口还是这个傻子自己也不知道,他却猜疑是昨晚喝的凉的,可能让她有了这后果。
笑?顾宁赶紧偏头,还好没流口水。
余磊始终后悔着昨天没坚定不移阻拦她,心中便莫名愧疚,只是不好说出来,便一直说顾宁既然不舒服,他就再大方请她吃一顿饭。
“就一顿?”
看她可怜的小模样,少年装作深思,“唔,两顿也是可以的。”
反正小爷现在有了额外的收入,钱包暂时都不会瘪下去。
顾宁看着他,两个人都笑。
注意力被转移,顾宁过了一会儿发觉,似乎没那么痛了。
午间休息好,又喝了孙莉莉给她冲的红糖水,顾宁元气恢复了好些,不会直冒虚汗腹痛难忍了。
放学后,她惯例在门口等余磊,她身后就是走廊的窗子,教室沉闷,这里被人打开放进新鲜的空气,有些清冷的味道,顾宁关好窗户回头确定少年的位置。
嗯,少年缓步走出来,对她笑了两下,顾宁却没有笑,盯着他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女孩子,在她自己都未发觉的情况下,眉毛轻轻挑动。
怎么了?中午不是好了一点,怎么这会儿眉头又皱着松不开了,余磊刚想开口询问,就被身后的声音打断了。
真的是突然出现的。
一个女同学拉住余磊的袖子,在余磊转身时给了他一个信封,目睹了这一切的人都在起哄,余磊有些发愣,愣愣地接过信封又愣愣地随手装进衣服兜里。
女同学含羞带怯地原本还等着他会说些什么,诸如“谢谢”哪怕一句“我很意外”也好,说什么都好,但是余磊一句话没说,看都没有看她,然后走了。
余磊只怕顾宁还不舒服,其他人哪里注意得过来,走过来一把拉住顾宁:“走了,傻了吗?”
赵小杏一个人失落得站在原地,那是他的妹妹是吧?是的吧,班里的同学是这么说的,因为余磊从未和异性走得那样近过。
他那样理所应当的关心,就是妹妹,不会错的。
可为什么,我会有种自欺欺人的难过。
那封信。
顾宁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在后座上安静地坐着,顾宁的目光一眨不眨地就盯着余磊的那个口袋位置,好像看一看就能看出一个窟窿来,或者用意念能让它长出翅膀来飞走似的。
哎呀……顾宁无奈捧着脸,那个女生长得还挺好看的TOT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我公公婆婆过来了,好多事情,QAQ没机会码字,咬手帕>3<还好我还有存稿啦
☆、男孩的好奇心
顾宁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余磊上衣口袋的那个兜里,他到家就脱了外套,挂在门口的大衣架上,惹得顾宁一阵心痒痒。
十次抬头八次都往那个方向瞅瞅。
瞅瞅,怎么瞅怎么不舒服。
遂回头不着痕迹瞪某人一眼,收什么收,不知道拒绝吗?回过头来又委屈巴巴,这不会就是那个初恋吧?
要是的话,那就糟糕极了,我穿越过来,难道是亲眼目睹自己未来老公跟她初恋的故事。
这要是写成书,估计会大火吧。
越想越郁闷,怎么自己眼皮子底下成天守着的,不就没在一个班吗,被人偷摸撬墙角了?
她眼神瞪得再狠,某人压根无所察觉,丫正看电视看得爽快呢,可顾不上被大姨妈光顾的少女,满腔乱七八糟又极端歪想的小心思。
顾宁眼前摊着作业,手里戳着笔,低着头,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烦躁地把笔帽咬在嘴里“嘎嘣”作响。
少年回了一次头,再也不敢看,森森的眼神,好可怕,害怕晚上会做噩梦。
却丝毫不知道,少女没来由的情绪是因了谁的缘故。
他们回来的早,王爱琴还没开始做饭,先给顾宁端来一碗红糖水,顾宁这一天下来遭了不少罪,脸上终于见了笑,接过来热乎乎的红糖水几口就喝完了。
余磊回头不知道顾宁喝了什么,看她小脸红扑扑乐呵呵的,看着自个儿妈,不能厚此薄彼:“妈,我的呢?”
王爱琴收了顾宁的碗准备回厨房继续做饭:“你的啥?”
余磊指指空碗,又指指自己,和之前无数次一样提醒他妈自己这个亲儿子的存在:“我,我也要喝水。”
王爱琴厨房还忙着呢,随意打发儿子:“茶壶就在你脚旁边,自己伸伸手倒就行了。”
看余磊吃瘪的样子,顾宁阴了一天的情绪终于见了晴,趁机揶揄:“自己家,别客气,想喝就倒啊。”
余磊露出一排大白牙警告顾宁:“顾小宁,你今天是不是摔得不够疼。”
想起这个黑色星期五,沉痛啊,悲哀啊,顾宁闭嘴。
余磊说到这茬儿又数落自己妈:“妈,你给顾小宁买的袜子能买不掉色的吗,别的颜色还好,红色一掉跟流过血一样,多渗人啊。”
王爱琴扭头:“呀,掉色吗?”开口嗓子有些哑,突如其来的,她咳了两下:“我光挑的好看的了,没注意,没事啊,红袜子多洗几回就不掉色了。”
顾宁有点微窘,摸摸鼻子也点头,小小声:“是啊,反正是穿在鞋子里,又没别人看的到。”
一张嘴到底说不过两张,余磊眯眯眼,捡起地上的暖水壶翻出一个杯子给自己倒水,这冬天才刚刚来到,他怎么就预感到今年是无比的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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