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看见余磊在笑。
顾宁几乎没有犹豫的,直接就丢了手里的铁锹,带着手套的手就要去攒一团雪球,手套不方便,她好不容易弄实了一团雪,一半都在半道飘散,剩下的一半不痛不痒。
少年嘴角的笑,半点不减,反而加重了。
顾宁立马脱了手套,战斗力爆棚。
班主任早已见怪不怪,只叮嘱大家就在两个雪堆附近就好,别这半天白干了就行。
他们这边雪仗一打起来,整个操场就活了,已经清理出来的空地上,开始出现其他年级来打球的学生。
顾宁本来跟余磊对着干,后来越来越多人掺和进来,他俩不知不觉成了一队的,配合着跟别人对仗,姚检也跟他们一起,打起雪仗来特别给力。
打雪仗,果然是北方校园里雷打不动的一道风景,稀罕雪吗?每年都有,每年很多场,不过是那种气氛,不遗余力得玩一场,什么东西都放在脑后。
连看戏的老师都忍不住掺和进来,“玩吧玩吧,我都感觉自己年轻了。”
顾宁最后累的气喘吁吁的,从战场里脱身出来,弯了腰站在旁边休息,低着头,一只球从她脚边滑过去,往操场边缘继续滚动。
“劳驾,帮忙捡一下吧。”
顾宁去追那只球。
球滚到了墙边,铁栅栏外站着几个人。
顾宁眼里只有球,一路跟过去,好不容易它靠着墙边挺稳,顾宁捡起来。
“你好。”
顾宁闻声抬起头,这才注意到,一墙之外的几个人,黄毛站在最前面,他这次嘴里没有烟,似乎不习惯笑着,嘴边的酒窝有些不太自然。
顾宁愣了下,回头看了看身后,然后扭头:“你好。”
顾宁停了下,见对方似乎没什么要说的样子,“再见,”她说完,抱着球往回走。
上次那件事后,顾宁有时候做梦总会梦见那个黄毛的社会青年,这样一个年代,她对这种人内心既是反感更主要是害怕的。
她总忘不了那黄毛带着玩味的一眼,那种眼神,像是审视商品,又像是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让顾宁总有些忐忑。
她不想跟这些人有半毛钱的关系,却也害怕最终余磊会受其侵扰,每天中午吃完饭,多少还是会提醒他一句:“我们晚上早点回家吧,”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怕黑。”
多么欲盖弥彰此地无银的补充。
少年眉毛轻挑,一语双关:“有这么怕?”
顾宁老实道:“很怕,怕死了。”
不想我们的相遇再节外生枝,不想其他什么她无法预料的事件或是人物的存在,因为陌生,因为一无所知,她又会变得被动而不安。
出了饭店,外面的冷意疯狂肆虐,顾宁裹紧了帽子围巾还是架不住有些发抖。
“嗯,”少年说,“那以后晚上,我们早点回家。”
他说的早点竟然就是放学直接就回家。
这样顾宁反而更担心了,如果他吃完饭再出去,那么晚,要是又碰到那群社会青年找麻烦可怎么办?就这么一路忐忑着,顾宁也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跟余磊提,毕竟上一世余磊说过他从来没有打过架,可是眼下,顾宁终究是无法放心的下。
一脸心事的吃完饭,顾宁看着余磊起身,下意识开口道:“磊磊……”
余磊:“嗯?”
顾宁望望房顶:“那个……那个什么……我的数学卷子好像忘带回来了,你的让我看一下?”
余磊显然是不信的,这个抽屉里从来不留东西的人能忘带卷子?可还是哦了一声。
然后跟着余磊进了屋子,看他拿出了卷子,顾宁:“卷子好像有点难,你跟我一起看看呗?老师不是说,上面会有期末的考点。”
她自己都觉得没什么可信度,低了头,不知道对方会有什么反应。
好在余磊没说什么,顾宁却通红了耳根子。
两个人做完数学卷子,顾宁瞥了眼时间,余磊突然又拿出物理习题册来,跟顾宁讨论起几道比较有挑战性的题。
确实是比较棘手的题,一道完整的步骤下来,半个小时就没了。
顾宁悄悄地看了下时间,终于松出一口气来。
“时间不早了,我看看小说,准备洗漱睡觉了。”
“晚安,”少年开口,看着心虚潜逃的少女。
再一次见到黄毛是小半个月之后,两人放学回家,在校门口,这一次,对方明显又是冲着余磊来的,见两人出来校门,一群人就上近前来。
不过,这一次黄毛的笑不让顾宁那么有不安感了。
黄毛:“哥们儿,这段时间谢你帮我练号,这个是你应得的,还有明天下午的系统活动,帮我抢一下boss,通关了,我给翻倍。”
余磊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黄毛说完看了一眼顾宁。“你女朋友啊?”他又露出酒窝来,“很不错的女孩儿。”
“谢谢,”余磊没犹豫就接了这么一句,但是顾宁知道他这就是出于保护自己的心态,没别的意思,不过心里还是甜了一把。
“谢谢,”顾宁跟着小声说,没有看对方的眼睛。
对方也就没再说什么,也就转身利索走了。
顾宁盯着对方刚才给余磊的一个纸条样的东西,好奇道:“是什么呀?”
余磊言简意赅:“钱。“”
顾宁眼睛亮了一下,神情终于不那么紧绷了:“那社会青年还给你钱,就因为你帮他练号?挺有信用的嘛。”
想想哪里不太对,胳膊肘用力捅了余磊一下:“好啊你,背着我跟他们来往,他们……不是什么好人啊。”说到最后一句,顾宁声音低了些。
余磊知道像顾宁这样的女孩应该都不喜欢社会青年:“你好像很怕他们?”
顾宁撇撇嘴:“不是那种怕,就是觉得这种人一旦惹上了,会后患无穷,我不喜欢生活有太多不可掌控的因素。”
余磊:“担心他们缠上我?”
顾宁惊讶抬头:“诶?这么明显嘛。”
“我会跟他们保持距离,为首的那个我听他们都叫他‘四哥’,他找我就是为了游戏的事,很直接,钱也是他要给的,我们不说别的。”余磊看她一脸的呆样,拍拍她的脑袋:“走,请你吃烤串去。”
“不去,”顾宁难得硬气一回,傲娇得抬起脑袋,“你背着我跟他们来往的事,我还在生气呢。”
“五个大辣串!”余磊讨好。
“要好多辣椒的!”顾宁妥协。
论如何拒绝吃的诱惑,顾宁表示:我从来只有一没有二的。
☆、扎心了啊喂
顾宁晚上睡觉前感觉肚子微痛,但是架不住困意太浓,随便卷了卷被子重新裹成一团就继续睡了。
大概着凉了吧她想,晚上吃烤串太过瘾,忍不住又喝了一瓶起泡酒,冰冰爽爽的。
余磊看得一直皱眉,说天这么冷,顾宁小手一挥,抱紧了瓶子,跟余磊比了“1”,余磊还以为是一小杯,结果这货愣是喝了一整瓶。
算了,看她确实喜欢,余磊也就没再阻拦。
回到家的时候,让王爱琴给顾宁倒了些热水,换换肚子里的凉气。
吃爽了,喝美了,顾宁直到睡觉前都还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
清早,王爱琴叫了她两次。
顾宁睁开眼睛,感觉浑身要散架一样的难受,肚子上的微妙痛感告诉她大事不妙了,许是昨天吃了辣,又喝了凉,这痛感比以往要激烈得多。
顾宁不喜欢现在这幅身子的一点就是,也不知道以前怎么养的,每次来那个都隐隐作痛,哪像上一世的自己,从来都是没事人一样。
起身都很困难的顾宁从床上爬下来,扭着头拽着秋裤去看,然后又视死如归地掀开被窝,头上不禁冒出三道黑线:好大一块印迹。
也顾不上许多了,拿了干净的内裤和秋裤以及必需品,她就急忙往厕所跑。
因为着急,厕所门虚掩着她也没注意,猛力推开门,里面的人也正好拉门出来,两人彼此都吓了一跳,顾宁下意识后退一步,整个身子靠在门框,一手用力拍拍胸脯:“那个什么……你用完了吧,我、我要上厕所。”
一边奇怪今天怎么起晚了的少女,余磊嗯了一声从里面出来,看小人惊慌失措地阖上门。
余磊心道:晚了一点而已,不用这么火急火燎吧?无意间垂头,却看见了门框上的一点红色血迹。
余磊怔愣。
厕所里的顾宁皱着小脸,从镜子里看,嗯,一张青春无敌美少女脸皱成了菊花,可是真的是很痛,顾宁抓紧时间换衣服,然后偷摸抱着换下来的脏衣物往房间里藏。
余磊在客厅里坐着,顾宁灰溜溜地逃回房间,完全不敢跟他照面。
饭桌上,少女一言不发,小脸惨白毫无血色。
余磊看她跟昨天状态天差地别,问她是不是生病了,顾宁拨浪鼓一样摇摇头,整个人还是蔫了吧唧的。
吃完饭,余磊提上自己的包等顾宁,顾宁今天意外有些慢吞吞的,临走前窘迫着脸跟王爱琴小声说了什么,王爱琴摸摸她脑袋,让她不要太介意,顾宁点头,这才走向等候多时的余磊。
余磊觉得顾宁今天哪里受伤了,可是平时划破一道口子也会咋呼一两声的人,这次居然一声不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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