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下子,仿佛一切都顺了。
“我不相信她会杀薛冰,我要见她!我要知道薛冰到底是死是活!”
“阿弥陀佛,你既已经找到线索,又何须来问和尚?”
“该见之时自然会见到。”
和尚永远都是这样荣辱不惊,就算平时他表现的再小意小心,和尚就是和尚,能被天下寺庙承认的大和尚,怎么会是那么肤浅的人。
陆小凤向来享受刺激,可是他这次一点都不想享受这样的刺激。
“和尚,薛冰她...死了没有?”
“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连夜赶出来,幸好赶得及时,这周二更没错过
☆、标题怎么办?
南海四季园,是附近出了名的饭店,只要是南海有名的都能在它这里找到,就算是并不出名但依旧美味的东西,亦是可以。当然,如果你愿意加点钱,他们甚至可以给客官做出原汁原味的各方菜系。
陆小凤走在这富丽堂皇的四季园里,他竟是目不暇接,走出大堂是竹林,郁郁葱葱的节节高,风起细碎‘沙沙’声,莫名的让人心情大好。
其实,他现在本该跟踪阿土,只是他在出门前收到一封信,信封上的字他不认识,但信纸上的字,他闭上眼也认得出。
只可惜...他曾以为是薛冰的信。
“看到是我送的信,是不是很失望?”
“的确很失望。”
“看来我不该找你。”淡淡一抹笑,花满楼倒了一杯酒,陆小凤只觉眼前一亮,好似心中郁结全部散去,只剩五脏六腑酒虫闹腾。
一杯饮下清酒,回味无穷。
随后陆小凤抄起桌上的酒坛子,在一侧的榻上躺着,一坛酒直直而下,一滴不落。
“有酒胜似神仙!”将酒坛子扔在地上,陆小凤躺在榻上就高高的唱起来,完全不顾他那让人捂耳的歌声,“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陆小凤那破锣锅的嗓音,花满楼习以为常,只是他想起洛依在信中所写,忍不住微微摇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那箱子里的的确不是薛冰,但谁又能肯定这不是金九龄设下的陷阱?或许薛冰真被他所擒但没有被杀只是被他软禁在某处?若薛冰未死侥幸逃脱,以她的性格早就使计托人送来口讯,何至现在......
洛依虽派人来坚信薛冰未死,但听说苏州神针山庄已经换上素縞。
盖子与杯子的接触放出清脆的声响,在陆小凤似鬼哭狼嚎的歌声里意外的显耳。
“若薛冰还活着,你会如何待她?”
歌声戛然而止,陆小凤看着花满楼,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我......”
“薛冰所求不过你全心待她,娶她为妻。但她知道浪子陆小凤不可能待她全心全意,所以一直跟着你的脚步,一步一步,疲累也无所谓,但她到底还是会精疲力竭。”
“你心中对她真有爱意,就放了她。”
陆小凤又无力的躺在榻上,伸长的腿踢到酒坛子,不轻不响,它滚到门边发出闷响,陆小凤左臂搭在眼睛上,一片黑暗,可边缘又有细不可查的光晕,他声音闷闷,偏生用着轻佻的语气,徒生难受,“听这措辞就知道是洛依的原话,倒是你,还没把人娶到就学了她十足十的语气。”
“有何不好?”静静的反问,却是让陆小凤无言以对,这默默的秀恩爱...真的好吗?
“是没什么不好,哈哈哈。”陆小凤干干的笑着,嘴角有着苦涩。
茶香四溢的厢房,花满楼和陆小凤都不说话,一个静静的喝着茶,一个躺在榻上似是睡着了。
“七童,其实我有时候也想有家的。”
“只是你一个人习惯了?”花满楼摇了摇头道,“这并不能成为理由。”
“...如果...如果薛冰还活着,我一定远离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是立誓又像是逼迫,无力,是陆小凤说完这话后的感觉。
陆小凤对薛冰的确真心真意,但这真心真意还不能让他放下来去自由的洒脱。
茶盖擦着杯沿,轻轻的,花满楼没有接话,他听得仔细,陆小凤对薛冰的确有情,若不然他不会说这话,只是...花满楼想起洛依信上的那句佛箴:
“佛曰:缘来天注定,缘去人自夺。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笑言面对,不去埋怨。悠然,随心,随性,随缘。”
他深深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插手了朋友的感情之事。
“你可知今日谁做东?”
“再来刚才百八坛的酒,阎王老子做东我都不介意!”说得高声无谓,可终究是掩饰不住那一抹异样。
“你这是打算搬空我的酒窖?”珠玉落盘美妙的声音,带着些许恼怒,可入人耳却是含着一股娇嗔。
熟悉,不,不是熟悉,但他的确听过,就在前几天。
浑身一惊,鲤鱼打滚,陆小凤坐起,他惊讶的看着推门而进的女子,她穿着大红色的衣袍锦缎,红很亮也很俗,但她穿着却自有一番端庄妩媚。
云髻高盘,发间是点翠簪子和金色步摇,女子貌美掩盖了年纪,可她眉宇与眸中的风采比少女更加让人着迷。
“花满楼,你该不会说今天做东的是公孙大娘?”
这个美得让人心甘情愿奉上性命的女人正是传说中的公孙大娘。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
如此风采,便只是看人就能想象到美人手拿剑器起舞时的风华绝代。
花满楼十分正色的点头,当初他接到公孙大娘的邀请函时同样十分惊讶,现在有了比对,他忽然觉得当时他还是十分淡然的。
“哈哈,喝了公孙大娘的酒,吃了公孙大娘的菜还能活蹦乱跳,这江湖上,我和花满楼也是数一数二的。”
“错,是数三数四!”
曼妙身姿,公孙兰坐于花满楼对面,上好的碧螺春,作为贡茶,四季园竟有几两存货,身后势力令人深思。
“阿土是谁?”看到正主坐在自己面前,陆小凤突然想起那个乞丐阿土,他到底还是不愿意相信相交多年的好友会是幕后人,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求证,明知最后一定是失望。
“阿土是一个乞丐。”低头轻抿,公孙兰眼角一抬带着风情。
紧接着,花满楼借口,两人配合默契,却给了陆小凤他不想要的答案。
“一个十分平常但又不平常的乞丐。”
对于花满楼和公孙大娘的默契,他似乎太惊讶了,已经从凳子上摔下来,然后他慢悠悠的坐好,目光他在花满楼和公孙兰之间来来回回的打量,最后他只能重重的叹一口气,语气颇为幽怨,“所以被瞒着的只有我一个人,你们于心何忍!”
却见公孙兰白皙修长的食指轻轻戳了戳陆小凤的额头,她嘴角含着笑,可陆小凤偏生觉得冷,“若是我在酒里下毒,想来陆小凤也是心甘情愿赴死的。”
“死在你这样的美人手里,就是心不甘情不愿最后也是心甘情愿。”
“抹了蜜的嘴,怪不得......”公孙兰轻轻一笑但没有说下去,陆小凤眼底一暗但面上依旧,他还是风流、红颜知己满天下的陆小凤。
“你倒是不用担心,阿土已经在路上,而陆小凤也跟在阿土身后。”
陆小凤心里一惊但他也早有了想法,花满楼既然叫他来了这里,自然是已经有了处理办法。看他依旧淡然的喝着碧螺春,嘴角一抹弧度在茶杯下若隐若现,陆小凤默默的在心里吐槽,但敛了敛面上情绪,剑眉刻意一挑,道,“素闻公孙大娘在易容之道上造诣深厚,莫不成大娘‘找’了一个‘陆小凤’?”
“要‘找’一个‘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并不简单,但也不困难。”
“哦?”
“这江湖上,的确有一个人十分了解你,由他来,谁也不会识破,谁也不会想到真正的陆小凤会在四季园里喝茶。”一室茶香,香得吓人,香得让这本该充斥矛盾暗流的房间变得恍如‘世外桃源’。
这江湖上,的确有一个人,因为职业他的观察总比一般人更加的细致,他的易容之术,江湖上能识破的,也只有几个。
“司空摘星!你们是怎么找到他的?”
“能让那只猴子心甘情愿做事的,你说他认识的人里能有谁?”
想了想,陆小凤一拍大腿,力道重得花满楼和公孙兰都忍不住侧目,“万梅山庄的西门洛依!”然后他幽幽的看了眼花满楼,“你媳妇向来把得一手好把柄!”
不知是赞还是贬,花满楼不甚在意,听着陆小凤‘你媳妇’这三字他心情大好,眉梢微起,不似平淡,“多谢夸奖。”
我夸得不是你!!!噎了下的陆小凤转头,自我安慰道,算了,有家室的人和他不是一个世界。只是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酸涩,该想的不该想的,不合时宜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