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什么。”任泽轻轻叹口气,“以前出任务在深山老林的时候,心情不好就爱去高处散心,顺便观察情况。现在也是,但城市里没什么地方可以爬,只能爬天台上。”
  
  “说得跟壁虎似的……”
  尤溪猝不及防一句,任泽刚喝下的一口酒呛在喉咙里面,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这…咳,什么比喻……”任泽抬起手背擦了擦嘴角,“我还蜘蛛呢。”
  
  “傻不傻,散心还要高处散,幼稚。”尤溪白了他一眼。
  她知道他心情不太好,却没问他到底有什么心事。她的关心也只一次就够了,何况在车里还被他拒绝了,就算他现在喝点酒想说了,她也没兴趣听。
  
  “说幼稚,你的死亡论我比不过。”任泽舒了口气。
  也没什么不畅快的,他只是想要个安静的空间理一理他和苏遇的事情,搞清楚他应该对她负责到什么程度。
  
  “我那么深明大义的理论,你竟然觉得幼稚?”尤溪拍拍包子的狗头,“包子,咬他。”
  然而玩得开心的包子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一直以为你是个偶像派歌手。”任泽的酒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空了,他随意地放在地上,“现在才知道你是搞笑艺人,对不起我错了,一直误解你了。”
  “我现在骂脏话可以表达我的愤怒吗?”尤溪看着他带着笑意的脸。
  
  她不愤怒,愤怒不会这样和他开玩笑,她能明显感觉到任泽的心情因为和她斗了两句嘴而轻松了起来。
  这样的变化令她很有成就感。
  
  包子的注意力早就被那个空瓶子吸引走了,现在张着个大嘴去咬空瓶,瓶子总是溜走,它就跟着酒瓶背后追,玻璃瓶在地面叮叮当当地响。
  
  “不能。”任泽起身,“不早了,下去睡吧。”
  又走到狗窝旁边:“包子,过来。”
  
  包子玩得有些忘我,任泽叫了两遍才过去乖乖坐着任他挂上牵引绳。
  
  “走了。”任泽拍拍包子的头,既是对包子道别,又是催促尤溪。
  尤溪也过来揉揉包子的头,难能可贵地对它说了句晚安,跟着任泽回去。
  
  天台上,只有月亮的光依然。
  
  ……
  
    后来,只要任泽在D市,每天早上就成了包子最开心的时候,因为它可以跟着任泽出去跑十公里,一直跑到郊区,累了就歇会儿,渴了就在小溪边或者湖水旁喝水。
  ——它感觉自己的狗生都因此轻盈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早点更新,剩下的美好时光留给自己理大纲
舒服…!
——小剧场——
  进电梯,任泽轻车熟路为她按了26楼。
  二人无言。
  “喂,”尤溪用手肘碰了碰他,在任泽一副我有名字的表情里开口,“刚刚谢谢。”
  “不用。”任泽也没看她,揣着手看着一层层上涨的楼层面板。
  他的脸上还有尤溪刚刚捏过的细腻手感。
  以前上刀山下火海,一身皮糙肉厚的,感官也从来没有这么灵敏过,这淡淡的感觉,就像是寄生在脑海里的小虫,微痒,却逐渐扩散开来。
  于是,方才抓狗仔没有冒出的汗水在这狭小的电梯间,后知后觉地到来。
  
						第14章 医院
   回房间之后,尤溪一直翻来覆去没有睡着,不知道是在天台上夜风吹久了,还是任泽的酒气把自己熏醉了,她总觉得头有些疼。
  
  脑海里也一直是任泽倚在天台边缘的漆黑背影。
  
  最后她还去27楼玩了会儿吉他,平和了一下心情,才下来睡着。
  ——第二天又是十点多才起床。
  
  任泽也早就带着包子晨练完回来了,早饭都给她做好了,又是喂猪般的大碗粥。
  “诶,跟你商量个事。”任泽坐在餐桌前,“你今天的通告在下午,上午没什么事情,我请个假可以不?”
  “才上岗四天,就请假了?”尤溪喝粥的动作未变,语气间却尽是调侃。
  “我要去趟医院。”任泽解释,“苏遇父亲住院。”
  “苏遇?谁?”
  “我女朋友。”
  他们之前讨论过女朋友的问题,任泽下意识认为她知道,忘了她并不知道名字。
  “噢~”尤溪拉长尾音,“那一起去。”
  “你去干嘛?”
  “看看你女朋友啊,知己知彼。”尤溪放下手里的对她来说是盆儿的饭碗,起身准备去换衣服。
  “神他妈知己知彼….”任泽扶额,这女人的措辞,惊了。
  “不错啊,网络热词都用上了。”尤溪扬扬手,“学得挺快啊。”
  “能不能抓下重点?”任泽顺手收走她的碗,心里顺便又想了一句这女人饭量真小,“我去看女朋友的父亲,这属于我的私事吧,老板跟着我去是几个意思?怕我跑了?”
  “表达一下我的慰问不行吗?”
  “你真拿自己当上级了吗?”
  “不让我去也行,我不准假。”
  尤溪胡搅蛮缠的功夫相当了得,是自己低估他了。
  “你这个人真的,成天给自己找事。”任泽无奈,“去医院,口罩和墨镜戴好,那里人多。”
  尤溪比了一个OK的手势:“你女朋友的父亲什么病?”
  “肾衰竭,这几天在准备换肾手术。”
  “你急着要五十万也是这个原因吧?”聪慧如她,简单的关联,很容易就能够想得到。
  任泽没有否认,也没有点头,催促道:“快去换衣服。”
  尤溪动作很快。
  一个小时后,他们就到了市立人民医院。
  找好地方停车,两人朝医院走。任泽本以为尤溪在车上睡醒之后,下车会一直在耳边叽叽喳喳烦他,但她意外地安静得很,也腾不出心思想别的,马上就要与苏遇见面了,他的心情仿佛压上了一块不轻不重的石头,不疼,却不舒服。
  住院部8F内科,任泽按照苏遇短信发来地址,很快就找到了。
  病房门口,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做好心理准备之后,回头对尤溪说:“你进去了也别摘口罩,我没给苏遇说老板是你。”
  “怎么?怕她吃醋?”尤溪蒙在口罩里的声音听起来瓮瓮的。
  任泽翻了个白眼:“你太红了,行了吧。”
  尤溪满意了:“算个理由,我不摘。”
  任泽推开门,苏遇正在削苹果,回头看到他,和身后的女人。
  面容姣好,穿着普通,长期操劳让她的脸显得疲惫且没什么血色,只能说舒服有余,但青春不足。
  ——尤溪见到她的第一眼,得出这样的结论。
  女人碰在一起,下意识的第一件事就是比较一二。
  苏遇也是一样,任泽身后的女人,戴着口罩,但丝毫掩不住那种凌人的气质。眉眼……还透露着几分熟悉。
  任泽察觉到苏遇疑虑的视线,指指身后:“这是我的老板,和我一起过来。”
  “你好。”苏遇冲她点点头。
  未在此浪费时间,任泽和叔叔阿姨打招呼。
  苏父面色苍白,刚刚做完透析,精神还不那么好。
  尤溪站在墙边,看着任泽关心叔叔病情,了解她家近况……从对话中,尤溪也知道了这是任泽第一次见女朋友的爸妈,只是没想到在医院里。
  她实在有些受不了这种染着丝丝戚戚的温馨场面,一言不发地出门了。坐电梯到楼下,进了一家医院附近的花店,买了一束万寿菊。
  抓在手里,满眼黄灿灿,和阳光一样清新。
  万寿菊,象征着健康。
  她有一瞬间的怔愣,而后又掏出钱来:“麻烦再给我一束,谢谢。”
  
  抱着两束花,走到苏遇父亲的病房前,把后面买的那一束花放在门口的椅子上。
  转身,上了电梯。
  电梯在13F停下,尤溪转进某个神经科加护病房。
  床上那个人,面容安详,看起来只是睡着了。
  尤溪拉开窗帘,阳光仿佛得到指令一般纷纷涌进这个毫无生命力的地方,许是太过热闹,带起飞舞的扬尘。
  病床旁边放着一束新鲜的百合。
  “她来过?”尤溪侧头问旁边的护工,语气间尽显疏离与冷漠。
  护工点头:“前天来过一次。”
  “知道了,您先出去吧,辛苦了。”尤溪冲护工点点头。
  护工替她带上门,房间再次陷入寂静。
  尤溪走到病床边,把上面放着的百合拿下来,扔在门边,摆上自己买的万寿菊。
  坐到他身旁,握起他的手,在她脸上什么倨傲什么凌厉全都看不见。
  
  “好久没来看您了。”
  “前几天去了美国,联系了大半年的工作室终于肯和我合作了,我很高兴,最近又要发新歌了,我提前唱给你听好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助理不喜欢我,又走了一个,这次招了个男孩子,还挺有趣的……”
  …
  这边,因为苏遇父亲精神不济,需要多休息,任泽没有与他们说太久的话。
  “苏遇,跟我出来一下。”任泽牵着她的手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