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胶着一样,好缓慢,好凝重。
郭宰眼皮上下动了动,唇边的淡笑由浅变深,没一会,就将手机屏幕转向程心,问:“你忙到连要请人吃饭的事都忘了?”
“啊?”程心本能地应了声,回回神,才接过手机看。
见短信:
于丹丹:美女你什么时候才有空?说好要请我们吃饭以表感激的人是你吗??
程心“哈”了声,心情大解放,边回复短信边说:“等你走了我就找他们吃饭。”
“他们都谁啊?”
“于丹丹,我大学的舍友,你见过的。还有大助。他们在招聘上帮了不少忙,我该好好多谢他们。”
她轻轻松松回复完短信后,将手机往一边扔。
状似随意的动作,看在郭宰眼里却隐隐有另一番意味。
他若有所思,沉吟半晌,忽说:“如果你不喜欢我看你手机,我以后不看。”
程心夹了一筷子菜,没看他,笑问:“我为什么不喜欢你看?”
郭宰:“因为里面可能有秘密,你未必想我看到。”
例如“我要结婚了,你伤心不伤心”之类。
他的语气能听出几分严肃,程心看向他,再问:“举个例子?”
郭宰:“比如……有男同事想请你吃饭,请你看电影,请你游车河……”
说着说着,他心里一阵惊。
不是惊别人追求程心,而是惊,原来其他对手他都不怕,就独独怕霍泉一个。
程心静静听他说,直至他无话可说,才道:“那我是不是也要看你手机?里面也许有某某女同学要你请她吃饭,要你请她看电影,啊对了,要你帮她拎热水,借校服外套给她穿,帮她买饭,指定要吃哪种菜……是不是?”
郭宰:“……”
他翻出手机,一声不哼将它塞给程心,说:“你自己看,里里外外看个够,我清纯过屈臣氏的蒸馏水。”
程心笑而不语,也煞有介事地将他的手机仔仔细细查看了一遍,并无发现异象,除了,收件箱里全是她的短信,显示一共199条,发件人无一不是“郭程心”。
她:“??”
问郭宰:“我的名字前面为什么多了个‘郭’字?”
“这个……”郭宰暗呼尴尬,眼神紧张地飘去其它地方,说:“打错的,等阵就改。”
程心没细究,信了,将手机还给他,郑重地说:“我手机无你讲的秘密。况且,如果你是信我的,就算看到什么了,你也会愿意听我解释,愿意冷静分析。如果你不信我,那就算什么都看不到,你也未必会认为我是清白的,甚至会怀疑,是我提前做了手脚,想瞒天过海。”
她正视郭宰,问:“你认为我讲的对不对?”
第187章 第 187 章
郭宰愣愣看她,瞳仁底深处有复杂的碎光。
他眨眨眼,垂下视线,说:“我不是不信你,我不信我自己而已。”
程心:“理由?”
郭宰转开脸,视线扔至窗口处,赌气般说:“我又不是最优秀的,你本来就有很多选择。”
程心微怔,数秒过后轻哼一声,凉着语气说:“呵,你不是最优秀的,我本来有很多选择,郭大侠,这两个事实,你今时今日才知道?”
郭宰顿时恍然,又闻她道:“我告诉你,东澳城上至项目总监下至扫地大叔,几百号人,优秀过你的,我随手就可以挑出一打。还有以前在执大,遍地才子,光我们管院,优秀过你的我闭着眼都可以拣起两打。所以你有什么想法?”
郭宰被问得哑口无言。
程心拿手捏住他下巴,把他的脸掰过来,让他面对自己。
他眸光闪烁不安,不肯直视程心的眼睛,脸色又窘又,有点委屈。
程心看他半天,蓦地笑了声,说:“表白那天按着我亲不是很强势很膨胀的吗?现在怎么了,哪里被扎了洞,漏气了?”
见郭宰抿紧唇,她拿指腹在上面轻轻磨蹭,低声问:“你这样算是拒绝回答问题,抑或算是,在忍笑?”
郭宰挑挑眉,一双薄唇抿成一条线,表情不变。
程心莫名来了兴致,双手扶着他肩膀,歪着脑袋凑过去,要吻他。
唇才碰上,郭宰就张开嘴,迎接她。
程心窃笑,衰仔,存心引诱她的。
俩人缠吻,情至浓处,郭宰的手滑进她的衣襟里。程心按住他的手,松开他的唇,用额头顶着他的,微喘道:“讨论还未结束。”
郭宰粗喘着,眼神迷离,牛高马大的一个人像被抽走了灵魂,全听她的,全由她的。
程心双手捧着他的脸,言归正传:“我同你讲,你不是最优秀的,我也不是。至于我有很多选择,你用脚趾头想想,你又何尝不是?你在学校遇到的,曾柔同学,尤家莉同学,哪个不比我年轻,哪个不比我近水楼台?”
郭宰的脑袋晕晕胀胀的,与浆糊无异。他很奇怪,想不起来曾柔是谁,尤家莉又是谁。
他只听见程心的声音:“所以我们的风险系数是一样的,你不要怕,我也不怕。再者我和你一起才一年未够,你就发这些泛泛的,无实质意义的牢骚,好无聊,好幼稚。还想不想过下去的?”
“想,想。”郭宰急着应话,又点头。
程心:“那就不要否定自己,这跟否定我的眼光无区别。我不允许。”
郭宰伸开双臂,搂紧程心,心里的疙瘩被熨平了一些。
程心在他怀里抬脸,“不吵了就吃饭吧,我还未吃饱。”
郭宰亲了她几下才松开手。
这时程心的手机又震了震,她依旧不管不看,郭宰也当作听不见,执起筷子,帮她夹菜,陪她吃饭。
饭后俩人又腻歪在一起各忙各事,不时亲一亲,贴贴脸。
待晚些时候,郭宰去冲凉,程心才翻看手机。
手机里有两条未读短信,一条是于丹丹的,另一条是一串数字。
程心望了眼关好的厕所门,心里斟酌了几分,最后决定两条短信都不查看,保持新信息状态,退出,再将手机放回原位。
到郭宰出来,轮到她冲凉,完毕上床,她才不遮不掩地捧起手机,装模作样要查看短信。一看,程心暗暗吃惊,看了眼郭宰。
郭宰在整理地铺,问她关不关灯。
程心感叹,顺其自然吧,反正她没做亏心事。
应了声“关”,她操作完手机就躺下。
关灯后,郭宰也躺好了,侧卧着面朝她,看着她笑。
程心忽尔好奇,假如有女生每天给郭宰发短信,内容不是无聊的数日子,而是体贴的嘘寒问暖,那他会不会有动心的一日?又想到,他目前不过高中而已,有老师盯着,有高考压力,却能惹出几个莺莺燕燕,那上了大学后,无王管,他身边岂不更多狂蜂浪蝶???
尼玛,细思极恐,枉她刚才还矫情地说“我也不怕”。
不怕个鬼!
程心越想越不宽心,她冲郭宰重重地“哼”,然后愤然翻过身,以冷背对峙。
郭宰:“???”
时至深夜,单间里幽暗安静。
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从床上传来,躺在那里的女主人显然已酣然熟睡。
躺地铺的那位却仍然清醒得很,就着窗外的光,看床上的人翻了好几次身。
他想起昨晚这个时分,他上完厕所出来,才浅浅入睡,就听见嗡嗡嗡的震动声。声音不大,可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有存在感。
那是程心的手机短信提示音。
他看看自己的手机,凌晨三点多。怪了,谁如此有雅兴,在这个时间给她发短信?
毫无预兆地,他随即想及某人,登时醒透。
不知哪来的直觉,郭宰百分百肯定是霍泉!一年前就要结婚的人,三更半夜给程心发什么短信?该不是来问,他要当爸爸了,孩子妈不是她,她又伤不伤心之类的恶话吧?
叼他的,他想刺激谁?
郭宰一个激动,起了身,去程心床边找她的手机,无奈她的手机被压在枕头底下,他找不着。
第二天,程心进厕所洗刷,将手机留在床上。
郭宰拿起来快速查看,不见收件箱里有凌晨三点的短信,去“已删除”,没有内容,去发件箱,也没有疑似的回复。
所以,程心将痕迹都消灭了。
郭宰因此烦躁了一天,总猜测霍泉与程心又闹出什么事而他被蒙在鼓里。
直至晚饭时程心与他说了那些话,他才稍稍平静下来。
不过她去冲凉时,他终究忍不住,偷偷翻了她的手机。看见那串号码,他相当意外,也极度犹豫。
那串号码跟“我要结婚了”那个一样,他要不要按进去看,要不要帮她删掉?
床上的人突然蹬了蹬脚,似在做梦。
郭宰回过神,起来过去替程心拉了拉被单。她闭着眼嗯呀,又蹬了蹬脚。
郭宰静静看她,看得心痒,索性爬上她的床。
这动静不少,程心被扰醒了几分。闻到是熟悉的气味,知道是谁,她主动往墙壁滚,腾出一半床位给他。
郭宰贴着她,搂着她,细细碎碎地吻她的脸与颈。程心睡意正浓,烦他了,嗯嗯呀呀地驱赶。
郭宰心软,又有些怕,到底停了下来,将脸埋至她颈项间,鼻尖嗅着她的气息,由衷地低低叫了声:“老婆。”
程心无意识地“嗯”了声,像说梦话。
郭宰喜了,再喊了声:“老婆?”
又一声无意识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