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这么想完,砰地一声巨响——
蓝色跑车就那么躲闪不及撞了个骑自行车的年轻人。
年轻人被撞飞老远,咚地飞进敞开的垃圾箱里。
二丫走在前头心脏都要跳出来了,猛地捂住嘴。
她这是亲眼目睹了一场车祸啊!
街边的行人都纷纷凑过去看伤者,原本安静的街口开始发生骚乱,有人聚集。
顺顺出于职业责任感,也下意识跟过去,还在旁边发号施令:“快,你们谁打个报警电话,哥们儿,哥们儿,看我手,现在还清醒吗?能听见我说话吗?”
好在落在了垃圾箱里,虽然味儿大了点,但是捡回条命。
又有人联系救护车,在一旁怒骂:“现在这车也忒猖狂了,撞了人就跑,停都不停一下——”
“眼瞅着从旁边飞过去的,你们谁看见车牌号了?赶紧抓这孙子。”
“开太快了,谁能记住,让交警查监控吧……”
忽然,一道男声,一道女声,同时报出了个号牌。
众人惊奇。
顺顺与二丫对望,满眼好奇,心里想的都是,咦?
裴顺顺微笑:“你记住了?”
二丫反问:“你也记住了?”
裴顺顺骄傲:“我记性好。”
二丫嘿嘿笑:“咱俩一样,一样。”
等交警来处理事故,顺顺和二丫俨然一副好市民的样,十分配合地说出经过,说出号牌。
伤者被安排着送往医院,众人热闹看完,作鸟兽散。
顺顺背着手,“你去哪啊?”
“找饭辙。”
胡唯回了雁城,二丫落单,连个饭搭子也没有,自己晚上出来闲逛。
“真巧,我也是去吃饭的,前头一排都是好馆子。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介绍介绍。”
二丫认真想着:“吃肉,有烤肉吗?火锅也行。”
“一个人吃这样的东西多没意思,前头有家面馆,你去不去?”
两人站在路边说话,一辆黑色宾利停在对面,降下车窗喊话:“顺顺,你跟谁说话呢!”
顺顺是应了卫蕤的约,说要假期聚一聚,还找来了之前在电话里拒绝了顺顺的小春,就在眼前这家饭店。
二丫一眯眼,只觉得这辆车眼熟,等她再瞄车牌牌,后背汗毛都要竖起来。
卫蕤穿着正装,衬衫西裤人模狗样地从驾驶座下来,隔着一条马路和顺顺打招呼。
紧接着,副驾驶又下来一个人。
小春姑娘披着漂亮地卷发,笑意盈盈。
顺顺站在这头解释道:“刚才那边出车祸了,我俩都是目击者,刚从交警那边出来。”
卫蕤锁了车,这时已经领着小春走过半条马路,嘴上还抱怨:“我就说怎么堵的那么厉害,这帮人都他妈吃饱了撑的,有四个轮儿了不起呐?”
待他和小春齐齐迈上台阶,与顺顺对面的二丫迎了个正着时。
卫蕤大喊一声我x,惊恐指着二丫——
你你你你!
二丫啪地一下打掉他的手,理直气壮。“说脏话没礼貌!”
这是得罪了哪位神仙哟!
卫总监这几天刚刚在深闺里休养完毕,壮着胆子迈进夜生活的大门,谁能想又撞上命里这颗天煞星。
画面十分奇妙。
卫蕤惊恐,小春疑惑,顺顺茫然。
只有二丫镇静背手像个老干部,就这样一派懵懵懂懂中被坏人包围了。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温风至
胡唯是下午五点回的雁城,他回来时谁也没说, 直接去了杜嵇山家里。保姆来开门, 唬了一跳。
胡唯微笑着:“赵姨!”
“哎呀!回来怎么也没打声招呼!”赵姨大惊小怪地拉着胡唯,扬声喊。“老爷子, 胡唯回来了!”
杜嵇山在屋里正戴着眼镜看老影集,听见人喊, 摘了老花镜站起来, 腿脚不太灵便。“谁,谁回来了?”
“胡唯!”
“哟……这孩子, 回来怎么不打个招呼。”杜嵇山穿着灰色秋裤, 衬衣外面套着圆领的毛衫, 踢着拖鞋往外迎。
胡唯见到杜嵇山第一眼就感觉人明显老了很多, 精神不似往常。
以前这家里什么时候都是热热闹闹的, 再不济, 他身边还有个二丫时常回来咋呼添乱,现在老爷子孤孤单单地在屋里,眼神儿不清亮了, 眼袋也垂的严重了。
“爷爷,就您自己在家?”这倒出乎预料,按照往常, 家里这时该是热热闹闹的。
见到胡唯回来杜嵇山很高兴,拉着他往屋里走。“你爸你二伯他们在路上呢。白天都有事, 学校放假啦?”
“放假了。”
“你在虬城好不好?上学还能跟上?住的怎么样?”
“都挺好, 还有几个月就结业了, 快的话年底就能回来。”
“哎呦,可盼着你回来。”杜嵇山扶着双腿慢慢坐下,叹气。“老了,腿脚不太利索了。”
坐在一起,关心了一下胡唯在虬城的生活和学习情况,问他什么时候回,得知他能在雁城待上两三天,杜嵇山把老花镜收进盒里,才引出正题。
“你爸……”
胡唯抬眼,认真听着。
老爷子觉出自己用词不对,咳嗽了一声。“我是说二丫她三伯,这话不该瞒你,他跟小苏大夫打算过完这个节就去领证,也不知道跟你说了没有,你有想法,就告诉爷爷。”
胡唯能有什么想法。
这事儿,是他一直希望的。
胡唯仔细地用小茶巾擦着茶盘上的水渍,擦干净,将小茶巾对折扔到一边,十分坦诚:“爷爷,我爸这样,我挺高兴的。”
“说的是真话?”
胡唯轻笑:“是真话。”
“好!”杜嵇山重拍胡唯的手背,“男子汉说句话就是一个钉儿,爷爷相信你。”
“你将来,还有没有回到你亲生父亲那里的打算?”
“我——”
话还没开盘,杜家老二大嗓门就传进来了:“爸!你看我给你拿什么来了?”
胡唯往门口看去,下意识站起来。“二伯。”
杜甘愣住,看看老爹,又看看胡唯,立刻爽朗打破僵局:“呦嗬,你小子回来了!怎么样?虬城过的还舒坦吧?上回二伯打你那一下,还记恨我不?”
“多大的事儿,压根也没记在心里。”
杜甘开玩笑似的用力在胡唯脸上呼噜了一把,终于有了长辈的宽容态度。“我就知道我这侄儿心眼没那么窄,今天你回来我高兴,晚上喝两盅?”
小胡爷不卑不亢往那里一站,浅淡答应。
紧跟在杜甘身后进来的是杜希,今天苏燃在医院值班,他自己一个人过来的。在玄关挂外套就听着屋里的声音像胡唯,换了鞋一看,果然。
这时,胡唯彻底灿烂笑开了:“爸!”
上一秒还冷冷清清的屋子,下一秒就热闹了起来。
还是人多好啊。
杜嵇山已经很长时间心里没这么畅快过了,围坐在一起,老爷子不吭声,笑呵呵抄着手打量打量这个,打量打量那个,忽然讶然发现原来这家里气氛竟然是一直是胡唯这个小子影响的。
他在时,和气一团。
他不在,死气沉沉,任是谁来了,家里都像笼罩着一层阴郁。
“爸,来,喝一杯。”
有人举起酒盅要和老爷子碰杯,杜嵇山回神,默叹长气。
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有几年活头,有生之年能这样被人围着,平和终老,也是幸事。
晚饭开到一半,杜锐带着张馨上门了。
孙媳妇第一次上门,重点自然全都落在他们身上。
两个人是坐火车回来的,提着大包小裹的上门礼物,洗了手落座,杜锐看见对面坐着的胡唯,朝他点点头:“胡唯回来了?”
杜嵇山问:“你俩还没见过面?杜锐你当大哥的,我得说你,弟弟妹妹都在虬城,你怎么也得去看看。”
“见过,上次去二丫那里,胡唯也正好在,说了两句话,这不就过节都往家里奔了吗。” 杜锐往前拉了拉椅子,语气淡漠,可他一直待人就是这样,谁也没觉出不对。
在桌上仔细过问了杜锐和张馨的事情,张馨比年轻小姑娘不同,受过的教育和工作性质摆在那里,说话办事很稳重,端庄往那里一坐,气质颇有些像杜敬的妻子。
至少,杜嵇山是相当满意。
见到杜锐和张馨,就仿佛见到了自己早逝的小满和儿媳。
既然带到家里来了,婚事就该提到日程上。杜锐将以前同二丫说过的想法又当着家里人说了一遍,纷纷表示赞同。
“婚房最晚十一月份就能批下来,算上装修,开春肯定能搬进去。二丫也在虬城,她要是想——”杜锐与张馨相视一笑,“就让她跟着我俩过。张馨也说了,她喜欢二丫,家里多个人也热闹。”
杜嵇山在这一点上不同意,摇头:“还是你们自己过自己的,二丫我对她有打算,我孙女我了解,什么东西都是一时新鲜,等在虬城玩够了,早晚得回到我这儿来。”
“再说她一个大姑娘,跟着你们过日子很多不方便,她不自在。”
老爷子岁数虽大,可心明眼亮,早就将这两个没娘的孩子安排的妥妥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