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崔给他定的目标是“北大”和“复旦”,也有老师说他可以报香港中文试一试,这几所都是顶尖的文科学府。
盛夏的成绩,还有一定的距离。
第二天恰好就是第三次月考成绩公布,因为考试太频繁,为了不给家长和学生太大的心理压力,给家长发送成绩通知的举措已经取消了。
盛夏只能站在公告栏前看自己的排名。
班级第二,年级第十一。
她上头是沈纪年,依旧显眼的双“1”,班级第一,年级第一,他保持这个位置已经很久了,久到毫无悬念的地步,无论题目难易他都能保持六百五十分以上的水准,常常甩第二名几十分上百分的距离,这种水平,很难被超越了。期中的五校联考中,他在全市文科生中排第一,校长还特意过来表扬鼓励了他。
每当这个时候,盛夏都会有一种莫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夹杂着几分惆怅,一种对成绩更迫切的需求。虽然他从未要求过她的成绩,但她不喜欢太悬殊的关系。她希望自己,至少不拖他后腿。
盛夏下头就是林悦,零点五分之差屈居第三,年级第十三。
不少人聚在公告栏处,人挤着人,一个个探着头往里看。
几家欢喜几家忧,毕竟大家不像沈纪年,强到超脱的地步。成绩起起伏伏,跟过山车似的,这才是常态。
盛夏转头就看见了林悦,女生个子小小的,眉眼也细小,看起来很文气,只是此刻看盛夏的眼神,带着倔强和不甘心。
盛夏挑了挑眉,没多说什么,侧身从她身边走过。
*
今天有体育课,男女生分组。
男生去打篮球和踢足球,女生去打网球和羽毛球。
总共四组人,在不同的场地。
盛夏被分到羽毛球的队里,她的搭档是朱莉莉,还是朱莉莉出卖美色跟林明栋换来的。
盛夏听说她最近和林明栋在暧昧,差不多要捅破那层窗户纸了。
桃色新闻每天都在发生,分分合合好像是过家家一样,倒是盛夏和沈纪年,这么久以来,没吵过架,也没闹过脾气,平淡地都不像情侣。
不过,盛夏觉得,以他的脾气,两个人也吵不起来架。
似乎这样的状态,也刚刚好。
羽毛球馆挨着网球馆,两组人偶尔会串个场,朱莉莉溜去找林明栋的时候,盛夏独自坐在看台上休息,林悦从网球馆走了过来。
她问:“我可以跟你聊聊吗?”
盛夏侧头示意,“坐!”
林悦挨着她坐了下来。
她其实是第二次近距离接触她,上一次是一模的时候,那时候盛夏第一次成绩超过她,她看着公告栏里自己的名字排在一个朝阳转过来的学生后面,觉出一种难以名状的屈辱,心口扭曲的无法排解的愤懑让她把卷子团成一团,狠狠地揉碎了,她那天说了很过分的话,跟人说:“我不信她能考出这种成绩!”
她把这种想法用一种笃定地语气传播出去,又鼓动几个成绩不错的女生去找老师,申请调监控。
盛夏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没有很大的反应,林悦清楚地记得,盛夏在座位上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仿佛冰冷的刀刃,冷冷地刺过来,她有些害怕,但依旧昂着头,用一种盛大的气势回视她,仿佛在说:“我知道你做了什么。”
但盛夏只是偏过了头,没有理会她,仿佛只是单纯地为了看她一眼而已。
放学的时候,林悦在自行车棚碰见盛夏,盛夏穿着十一中蓝白相间的校服,袖子挽到手肘的部分,她头发长长了很多,齐耳的长度,更像个邻家小妹了。
或许是她平时太不显眼,那些传说中干架凶狠不要命的朝阳一霸,好像只是编纂出来吓唬人的似的,林悦是不大相信的,她一直都不太相信。
盛夏站直了,甚至还没她高。
她推着自行车,骄傲地站在那里,“你有事?”
盛夏有些不耐地抿了抿唇,朝她走了几步。
林悦背挺得很直。
但下一秒她身体就失去了控制,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盛夏卡着她的脖子,直接把她推到了墙上。自行车倒在一旁,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背撞在水泥墙上的时候,林悦心跳几乎是咚咚咚在响,她从盛夏那动作里感受到了近乎偏执的疯狂,而且清晰地意识到两个人在体力上的差距,恐惧是一瞬间的事。她头脑发懵,关于盛夏的那些传言,几乎是一瞬间涌入她的脑海。
盛夏嗓音低沉地开了口,面色平静,眼神却微戾,“你最好别招惹我,我脾气没那么好。我不希望,有下次。”
盛夏没有别的动作,说完这句话就松了手,转身走了,手插在口袋里,走路慢吞吞的,背影瘦小单薄。
林悦却蹲在原地大口大口喘气,好半天才平复心跳。
沈纪年在校门口等盛夏一起回家,看她走过来,偏着头问她,“去哪儿了?”
“没事,跟人打了个招呼。”盛夏语气很淡,没有多说什么。
林悦推着自行车停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手心里仍是虚汗。
沈纪年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仿佛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他没有再问盛夏什么,只是接了她的书包,“走吧!”
第二天沈纪年第一次主动主持班会,站在讲台上,手撑着桌子讲话,目光冷淡而坚定,“如果高考是一场漫长战役,我希望七班的人能互相加油打气,共同进步,而不是相互质疑、攀比、病态倾轧……”
林悦总觉得沈纪年的目光有一瞬是看向她的。
她觉得前所未有的挫败。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儿事耽搁了,晚了一会儿,抱歉。
小哥哥是那种暗戳戳宠着女朋友的人啊!
另外,林不是恶毒女配~
第34章
这个冬天来得很早,西风凛冽,寒意逼人。
室内体育馆的暖气早早也开了。
盛夏捏着手里的水杯,盯着里头的红枣和枸杞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仰头灌了一口,甜中带点儿酸。不好喝。不过她还是喝完了大半杯。
——水是沈纪年早上装在保温杯塞到她书包的。
她最近来姨妈。
是因为学霸的洞察力,比较敏锐吗?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偏头看身边的女生,情绪没什么变化,很淡地问了声,“有事吗?”
林悦手肘抵在大腿上,两手上托着下巴,目眺远方,羽毛球馆很多人,除了七班的女生,还有理科十三班的人,她看见很多熟悉的脸,不过没想过去打招呼,因为很陌生了。
不知不觉,一个学期就要结束了。
刚从理科转来文科的时候,原先的班主任还经常来劝她,说如果她发现学文不适合她,可以随时回去。并委婉的表示,越早越好,免得耽误课程。
之前的同桌兼好友也来劝她,一方面是舍不得,一方面也是觉得学文科不如学理科。
爸妈也偶尔问,问她有没有后悔。
不论谁来看,好像都是她太任性了,有一天她会醒悟的,会回头的,会知道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但她是个很固执的人,认定的事不回头,她扬言要闯进年级前十,甚至追上沈纪年的脚步。
只是后来,连班级第二她都追不上,她不止一次站在公告栏前,看见自己的名字排在盛夏下面,都会觉得自己的脸像是被打人生生刮了一巴掌,密密麻麻的疼。
她对自己的能力自信到骄傲的地步,没有人会去试图挑战转科考试的六百分天堑,尤其是在分科一年之后。
但她做到了。
甚至觉得,也不过如此。
但越骄傲,被摧折也就越痛苦。
她习惯被人仰望,被人赞美,听到别人的惊叹声,她会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但既生瑜,何生亮。
盛夏就像她的克星。
她喜欢沈纪年,但沈纪年喜欢盛夏。
她想要第二的位置,但次次被压一头,有时候她也想,是不是自己不够努力,于是她每天盯着盛夏,看她花了多少时间在学习上,自己就比她花更多的时间,每天回到家,她要学习到十一点,每次熬不下去的时候,想想自己下次考试能超过盛夏,就觉得自己还能再坚持。
这一次,只差了零点五。
不,是还差零点五。
*
远处十三班的一个女生接了一个高难度的球,然后周围一阵欢呼,那女生仰着脸冲人群抛了个飞吻,惹来一阵欢笑声。
曾经,林悦也像对方那样,意气风发,万众瞩目。
林悦把手从下巴上挪下来,支在大腿上,互相搓了下。
“如果我也有沈纪年帮我辅导,我觉得我会比你更优秀。”她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原因了。
她不相信智商这种东西,哪怕是沈纪年,也要靠不断地刷题和总结。
所以她不相信自己比盛夏笨。
*
盛夏侧头看林悦,女生抿着唇,手撑在大腿上,模样很倔强,她把一头长发剪成了齐耳短发,据说是因为觉得沈纪年喜欢短发的女孩子。她喜欢在上课回答问题,和老师据理力争,她思维很活跃,经常被老师夸,据说是因为觉得沈纪年喜欢聪明的女孩儿。她从一模之后,就不太和人说话可,努力凹了一个沉默孤独的高冷形象,再也不说人坏话,甚至有人和她聊班上其他人的八卦,她都会回一句,这样不好,她觉得沈纪年是那种三观很正的人,所以希望自己也能在灵魂上向他看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