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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口借蜜 (朕的甜甜圈)


奚清楷眼风一沉,把衬衣一脱洗澡去了,心里算着是晾她三十分钟还是一小时,关机让她找不到自己吧。
等他走到了浴室门口,面无表情地思考了三秒,再度返回外面客厅,把关了的机子又打开了。
打开,但他就不接,让她知道开着机找不到人有多急。
洗澡的十五分钟里,浴室里蒙蒙的雾气,水声还有他的呼吸构成了整个世界。
他想起很多时刻。
他们一起吃面,懒洋洋地靠在一起的晚上;她洗衣服时的背影;给他买被子那天的悲愤;认真计划未来的样子;眼里有他的样子。
有一次去接虞孟清,路过一家刚盖起来的清清冷冷的商场,她都开心的不得了,说有种终于被重视的感觉,兴冲冲拉着他去逛,找到了拍大头照的地方,连着拍了两次,回去却又心疼钱。
但晚上的排骨还是一半给虞孟清,一半给他。
奚清楷拨停了水,站在原地停了很久,水沿着他的发梢,下巴,从全身上下缓缓滑落。
才一年。
就想把她彻底地溶进性命。
隐约间,他听见有人在外面敲门。
奚清楷穿上浴袍,把门打开,见是肖助,面容上闪过一丝阴鸷:“滚出去。”
他没拉门闩,肖启文胆子也很大,竟然直拿着备用卡就进来了。
“奚总,出事了,您别急着赶我,”肖启文呼吸很急促,他脸色难看地递过手机,摁下免提。
奚清楷没有接过那手机,他看到了屏幕上的名字。
但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她的声音,声音经过变声器过滤传来,闷闷一笑,接着是一声很大的响声,然后是一片静止。
对方遗憾地叹了口气:她不开口,我也没办法,你爱信不信吧。
虞安被绑在椅子上,椅子倒了她也记得把嘴闭紧,一声呻|吟都没有。
像轰然碎裂塌陷的城池,奚清楷眼前闪过一片空白。
他低头看了两秒,才拿过手机扔到一边。
换好衣服后轻笑了声,话里几乎没有情绪。
“你真以为,一个女人就能威胁到我?像你一样,因为一个男人就要死要活。
我一直很好奇,值得你抛下一切,他给你下蛊了吗?”
* * *
那是一间很老的工厂,在郊区。
靠近河流,外面天幕暗沉,她隐约能听见流动的水声。
头上晃着一盏很暗的灯,摇一摇都要摇下一嘴灰的感觉。
虞安还能听见他说的话。
她那一刻竟然有点想笑。
几个小时前听电话听冲动了,于是跑下楼,错以为他就在附近的警局。
发现自己想错了的时候,已经被人请上轿车。
对方依然如电视上初见一般耀眼,笑着说虞小姐,既然我没能请你去问雅坐一坐,那就去我爱人那坐一坐吧。
可惜,爱人已经死了。
被奚清楷卖了。
“我们合作的很好,你说他为什么要背叛我呢?我们是没给他钱么?货带走就算了,还要把人赶尽杀绝,是不是太过分了?”
何瑰拿一把枪抵着她,大笑过后将枪上了膛,抬脚狠踢上虞安的太阳穴,凄厉道:“你凭什么笑?!我给那帮子狼心狗肺的玩意儿做牛做马,死在外面他们也不会管,只有他把我当个人!给我最好的,从来不会骗我,他只有我一个!不像你,喜欢的人不知道上过多少女人,他是上你上的很爽吗?那是在别人身上练出来的,知道吗?”
虞安没说话,撇开了眼睛不再看她。
何瑰后来说够了,退到一旁,指示两个男手下,一直在虎视眈眈阴沉看着她的两个人:“她是你们的。
随便弄,给摄像头留点空间就行。”
三脚架上的摄像闪着正在录制的标识。
她头有点晕,眯着眼看就像红光在眼前散开了,也像那两个人眼里的颜色。
她听见衣服被撕裂的声音,有一双大手从上到下粗暴地将她翻过来,要把最后两件蔽体的衣物扯掉。
接着枪声就穿透了四面八方的窗户,爆裂的声响砸在耳边。
好吵。
虞安重重闭上了眼。
何瑰二话没说,举枪就朝地上的虞安对准,她是铁了心要让奚清楷失去最重要的一切……原来以为是他的事业和财产,结果发现竟然是个人。
那就好办了。
一命换他一颗心也行。
还没来得及开枪,何瑰的手腕便被子弹穿透,血雾溅在眼前。
她身上的两个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但他们的枪不在进处,要去够已经来不及了,其中一个壮一些的眼疾手快地捞起一根铁棍,何瑰之前吩咐过,绝不放她生路。
那铁棍不长,但看起来很重,银光从她眼前凛然闪过的时候,虞安听见自己一声极轻的叹息。
尽管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来到。
可为什么还是有声音?
很快,虞安感到有一滴滴的黏腻液体滑落在后脖颈上。
一道身影压在她身上,但没有全部压下来,只是虚虚撑着。
她颤抖着想回头,被轻摁了回去。
“待着。”
男声听起来静然又性感,他尾音总是有一点点上翘,好像调情一样。
回归了奚清楷的身份以后,他说话简直都是在肆无忌惮的撩她。
奚清楷把身上的西服脱下来盖住虞安,然后搂紧了她。
四周其实很吵,有警察冲破门的声音,有激动的吼叫声,有喊医生的声音,但她只能听清他的话。
奚清楷说,你真的不听话。
我听的。
虞安艰难而沙哑地开口:“我听的。”
但他已经重重砸了下来,可能,并没有听清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鼓掌,呱唧呱唧, 分手了。

  ☆、Ch.30

海平面闪在光芒无边的苍穹下, 耀眼如碎钻。
沙滩上到处都是人, 让人觉得无趣。
他往更深处游去, 不知不觉已经穿过了安全线。
所有的嘈杂喧闹都越来越远, 直到彻底消失。
寂静, 彻底的寂静。
等他想往回游的时候,遥遥一望,沙滩似乎消失了。
那些人群也不见了踪影。
无边无际的海面上, 唯一跟陆地搭得上边的只有一大块礁石,漆黑沉默。
天变了颜色,暗沉的云卷来, 深灰而压抑,他没有多想, 只是朝礁石游去。
突然之间, 有柔软的海草圈住了他的脚腕,不由分说地将他往海底深处拖去。
他干脆一口气埋下去,想将海草除掉, 潜下去的一瞬却发现那哪里是海草,分明变成了一双柔弱无骨地苍白小手,紧紧扣着他, 声音模模糊糊地从无穷无尽的海水里向他挤压过来,委委屈屈地,不甚清晰:你会记得带上我吗?
……
奚清楷从床上猛地坐起, 偌大的房间安安静静,自动的百叶窗闭得没有一丝光能透出来。
室内常年恒温, 薄被外层微有些凉,他支着额头,平复了下呼吸。
那股窒息感在梦里如此清晰,清晰到他即使醒来也能回忆得起令人心寒的每一个细节。
溺水的无力感扼住他的咽喉,但更让人无力的是,那天际下只剩一个人时的绝望。
一个没有剧情的梦,折磨得他夜里不得安宁。
那医生配了药跟没配差不多,安眠药几乎没有用处。
奚清楷从床头柜拿起闹钟看了一眼:4点37。
他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随手套了件灰色T恤。
等换到一半,奚清楷看着镜子里的男人,皱了一瞬眉,重新选了一件浅的衬衫,拎出一件黑色西装外套,换好了一整套衣服。
又把深灰色的棉质短袖团成团扔进了垃圾桶。
下人每天打扫两次房间,等回来应该就看不到这碍眼的东西了。
奚清楷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第一格中拿出金丝细边眼镜戴上。
反复幽暗的梦境背后,好像才是他正常的生活。
他整理了下袖口,修长白皙的手指微顿了顿,一个失误——将袖口的黑金袖扣扯了下来。
那是耒沙去年圣诞节送的礼物。
奚清楷握在手里看了眼,随手放进裤兜里。
等会儿让人处理缝上就行,衣服吃完早餐再换吧。
他最后看了眼镜子里倒映出的人影,和背后装潢高级冷硬的房间,这时常让他有虚幻感的一切。
奚清楷微扯嘴角,讽刺的笑了笑,阴冷淡漠。
成叔、助理和司机基本摸清了他的生物钟,等奚清楷五点下楼,咖啡、烤得微焦的面包和颜色丰富的沙拉已经摆好了。
沙拉里的烤牛油果加蛋还散发着微微的热气。
“让肖乾今天来一趟。”
快结束早餐的时候,奚清楷上楼前头也不回地道。
“让他自己去吃吃他开的安眠,看他是不是开成了维C。”
……
“先生今天心情好像不怎么好。”
负责做早餐的小葵缩着脑袋收碗,战战兢兢道。
成叔快五十了,跟着奚清楷也有快两年,闻言无奈笑了笑:“但也不坏。”
“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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