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冷暴力有时候是致命的，从小到大都在圈子里活跃的叶如悦更是受不了如今判若云泥的尴尬处境。
孟昕很想对她寄予同情，但更多时候也只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大一上的最后一周就这么过去了。
孟昕写完期末考最后一科的试卷，走出试场时，叶如悦第一次主动微信了她。
【我们聊聊？】
【就在宿舍C栋顶楼，如何：）】
第40章 Chapter 40
宿舍顶楼天台的风很大, 孟昕远远就看到叶如悦孤零零的纤细背影。
她化了全妆，穿了件短短的连衣裙，脚蹬一双长筒靴, 把自己的身材比例拉得很好。
就算失意, 叶如悦还是每天都把自己打扮得很好看，此时她正抬着下巴, 一副居高临下的倨傲样子。
孟昕往前跨了几步与她平视。
僵持了一会儿之后，叶如悦冷淡地问了句：“是你做的吗？”
对方没明说, 但孟昕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没有不漏风的墙, 叶如悦的所作所为系篮系排的成员其实多少有所耳闻, 但没有人放在心上，仍然与她保持友好。
她想知道，是谁把这些事情捅出来的。
“不是。”
孟昕先是简要地回答, 而后忍不住反问道：“你不觉得，你问这个已经晚了吗？”
说真的，她本来还真不晓得是谁做的这些。
直到有一天，紫色龙卷风发了条朋友圈, 还特别屏蔽了粉红豹。
【从小到大共穿一条裤子的兄弟终于不再被小绿茶鬼遮眼了，可喜可贺嘻嘻嘻嘻：）】
楼下的留言各种含沙射影，但箭头无一不指向叶如悦。
【恭喜队长脱离苦海[洒花]】
【上次在钱币看到那个小绿茶装纯我都快吐了, 呕呕呕呕呕】
【对个暗号，系篮球经矮矮的那个？】
【你知道得太多了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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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如悦朝她走近了些，本来极力压抑平淡的声音也倏地变得尖锐：“是不是周行彦？”
孟昕顿了一下才把这个名字跟紫色龙卷风连结起来，淡淡撇下一句：“谁知道, 你自己去问他啊。”
“你跟林子曦对他说了什么？”
“我没有。”
“周学长不喜欢冤枉人，你要不先扪心自问一下那些黑料哪些是假的？”
“倒贴别人的同时把陆学长当备胎吊着搞暧昧，因为小曦不买你的账就跟崔芸她们排挤她……”
孟昕斜睨了她一眼，道：“还好你们那个小圈圈她也不屑。”
“孟昕！”
叶如悦双眼发红，声音高了好几度，咬牙切齿地说：“你说我利用陆君衍的感情，可是在我看来你根本也没好到哪去。”
“你自己数数，你跟系篮的几个男生感情好，整天称兄道弟的不恶心么？”
“我不会整天叫他们帮忙买早餐修电脑载我去哪里哪里哪里。”孟昕嘲讽地扯了扯嘴角，“我有手有脚，可以自己弄。”
“你……”叶如悦气急败坏地跺脚，眼眶含泪，看上去十分楚楚可怜。
……这战力有点弱。不，是太弱了。
孟昕看着叶如悦狼狈的样子，本想再多踩她几脚的兴致也没了，干脆地转身离开。
“呵。”
“那江华呢？”
她像是感觉到危险，硬生生停顿了脚步，回过头，警戒地问：“怎样？”
“说他只把你当朋友，你确定吗？”叶如悦轻哂，“人家喜欢你喜欢得这么明显，你又有给他什么回应？”
孟昕脸上闪过一丝恍惚的神情，又在须臾之间消失无踪。
她沉默了片刻。
叶如悦正想再刺几句刻薄的话时，孟昕开口了，语调轻轻缓缓：“那又干你屁事。”
“我、我只是看不过眼……”
“你脸还真大啊，都不带不好意思的。”
孟昕注视着她，把心里想说的话一股脑儿说了出来：“我喜不喜欢华华，会不会跟他在一起，会改变你就是在利用陆学长感情的事实么？”
“不会的话，”孟昕走到楼梯口，顺着阶梯一步一步走下去，凉凉抛下一句，“你还是担心自己比较实在，该怎么好好当个人，不要在背后搞一堆小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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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昕缓缓走下天台，摁了电梯到五楼，走进自己的寝室。
程婧不在宿舍是常态，张璇现在正在忙活动部的事情，只剩下慕槿一个人窝在电脑前看剧。
慕槿抬起头和她对望，她则面无表情地看了回去。
每次寝室剩下她们俩独处的时候，气氛几乎都是这样尴尬的。
慕槿小声问：“你什么时候回H市？”
孟昕应道：“过两天吧。”
“哦……”
“怎么了？”
“没什么。”她把耳机挂回耳朵上，“回家小心。”
孟昕回了句谢谢，走到阳台把早上来不及晒的衣服整齐地挂起来。
然后她紧靠着洗衣机蹲下，把身子缩成一团。
方才叶如悦尖锐的话语仿佛还萦绕在耳畔。
极其不好听，却点出了个毋庸置疑，却被她一直下意识忽略的事实。
江华喜欢她。
当只有林子曦这么说的时候，孟昕还可以欺骗自己说她在乱点鸳鸯谱；
但后来每个人乃至于叶如悦都有意无意地散播出这种想法的时候，她再怎么觉得荒诞不经，都该认真考虑一下真实与否了。
曾经有人说过，人生三大错觉“手机响了”、“我能反杀”、“他喜欢我”，孟昕此刻正游离在最后一个，不知该如何是好。
坦白说，孟昕一开始对江华是没有任何想法的，她觉得他有点呆萌，傻得可爱，读书也很认真，是个值得交的好朋友。
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有些细小的事起了微妙的化学变化。
或许是打自那天他伸手牵起她，或许是每个在图书馆共处的午后，又或者是可以追溯到更久以前……
这种感觉是日积月累，没办法一蹴而就，所以既说不清也几乎感觉不出来。
但在被说破之后，就宛如檐下细小的水滴在雨后汇聚成一滩，她想直接视若无睹地踩过去都没办法。
会湿了鞋。
自个儿烦恼地想了许久，孟昕索性掏出手机解锁，拨了通电话给林子曦。
对方很快接起来了：“喂？”
四周闹哄哄的，交杂各种人声，她应该已经在车站了。以林子曦的说法是，她不想再多看到叶如悦一秒，前脚刚考完期末考，后脚就收拾好行李，准备搭车回H市了。
“喂。”
孟昕细声说：“我……我有件事儿想问你，很认真的问，别闹。”
“说。”
“你觉得……华华喜欢我么？”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话到最后甚至带了点不确定。
林子曦沉默了一会。
孟昕顿时有些没来由的紧张，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似乎还在汩汩冒着汗，就连电话那端的嘈杂声都像放大了好几倍一般，在她脑海中嗡嗡作响。
“哦，对啊，他早就跟我说过了。”
良久，林子曦以笃定地口气证实了她的猜测，并轻快地说：“华华终于跟你告白啦？可喜可贺，恭喜老爷贺喜夫人——呃，你现在是夫人了吗？”
……终于？
“不，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自己猜一下……”
“那可猜得真准。”
“唔，应该说，你终于开窍了？”
“别说风凉话了。你觉得、觉得我要怎么办啊？”
“这有什么好难的？”林子曦凉凉道，“喜欢就上，不喜欢就远离他，还不确定就装死啊。”
“你说得倒轻松。”孟昕有些埋怨地问，“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啊。”
“帮他告白干嘛？我又不是吃饱太闲，他也没跟我拜过码头啊是不是。”
“而且要是你对他压根没感觉的话，我这不就在帮倒忙么？”
“……”也是。
林子曦：“好啦，车来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
“小孟？”
“我之前答应了，过几天跟他去小鱼人海岸……看海景。”
孟昕嗫嚅着：“我觉得，我现在脑袋有点儿乱，应该要给我点时间……”
林子曦：“……”
见她久久不出声，孟昕不由得有些急了：“怎么办啊？”
“小孟，”她干笑了几声，窘迫地道，“且不说他是不是单纯去看海景的，这问题有点超纲，本键盘恋爱大师帮不了你了，施主自求多福吧。”
第41章 Chapter 41
后来, 孟昕从紫色龙卷风那里听说了叶如悦已经申请退宿，准备转去S大另一个科系的消息。
相比商学院，那个系门槛不高, 也不看重英文程度, 认真读一个月应该绰绰有余——但其实也没有人真的关心她考不考得上，考不上要去哪, 考上之后要干嘛。
紫色龙卷风也只是在发文招募新的球队经理时，顺道提及一句而已。
孟昕把消息转达给林子曦知道, 她老姐则在话筒另一端发出惨叫：“操, 为什么连退宿都要学我！我都找好新房子了！S大附近的地段很贵的！早知道她要自己滚蛋的话, 我就、就就就就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