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忽然觉得晕眩和窒息:“斯内普和莉莉……”
“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早些分开,对他们是好事。”马乔里有些低沉地说,“即使斯内普对莉莉非常迷恋,但还是敌不过他们立场的对立。
“我知道,在你看来,所有人都是你的朋友。但是安娜,我们的世界,和你是不一样的。一切没有那么单纯,特别是现在要毕业了。离开霍格沃茨,一切都要重新洗牌。”
安娜脑袋里昏昏沉沉地,像是溺水,但她还是听到了马乔里的最后的话。她吃力地思考马乔里的意思,同时抬头困惑地问:“我?你们?不一样?你在说什么,玛吉?”
马乔里眼中闪过一丝受伤,但她很快又恢复成坚定而严厉的模样,一字一句地说:“不论你想不想承认,安娜,你和我们是不同的。你带着荣誉而来,随时可以抽身而去。而我们,注定在这片土地上,要为了自己的信念而奋斗。
“我们确实是不同的,在这一点上。”
作者有话要说:
☆、当爱召唤
安娜觉得自己的某些认知被颠覆了。
由于刚刚“扫兴”的一幕,人们开始陆续的离场。看着强颜欢笑的莉莉、绕着她大献殷勤的波特、神色游离的朋友们,安娜觉得再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远离人群后,安娜踢着湖边的小石子,一直走。脑海里盘旋着斯内普刚刚的样子,以及马乔里说的,斯内普一直爱慕莉莉。
最终,在回忆过所有斯内普和莉莉相处时的情况后,安娜不得不承认——马乔里说的,应该是对的。
她之前,为什么从没这么想过?
安娜没由来的一阵心酸。她无力地蹲下,把头埋在手臂里,咽下喉咙涌动的硬块。
过了很久,也许几个世纪,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安娜告诉自己,她应该感到庆幸,幸好之前没有匆匆忙忙地,对斯内普说什么愚蠢的话。
同时,她心里也升起一丝轻微地埋怨,为什么马乔里在之前不告诉她莉莉和斯内普的事?为什么要在她想明白自己的心意后?
如果她永远没有想明白,就让这些恼人的情感自生自灭、渐渐淡去该多好?
揉揉酸涩的眼睛,安娜强迫自己去想另外的事。
她站起来,绕着黑湖慢慢地走,思索着马乔里之前的话。她从没认真考虑过关于纯血、麻种,以及食死徒的事。
对于纯血至上者以及食死徒的暴力行事风格,她是不认同。不过,她本人也是一个纯血,和纯血论以及食死徒之间,并没有什么天然的深刻仇恨。
在她的认知里,她只是一个单纯研究学者,这些事根本不属于她应该担心的范围。
学术高于一切存在,学术只为学术本身。这是每个布莱尼茨的信条,而她只是想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探讨血统之间、会魔法和不会魔法之间,是不是有一个更高尚,那不是哲学家该做的事吗?至于因此引发的魔法界的争斗冲突,当权者和政客们只是为了各自的目的,拿着血统当嘘头,进行权利博弈罢了。
她对这种毫无意义的政治冲突,根本不感兴趣。
而她也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会是她被人划为异类的原因之一。
安娜不知道这件事会怎么收场。
不知不觉间,安娜发现自己已经走得足够远,能够看到她曾经去过的情人柳了。
没由来地,她一阵轻松。
丢开那些烦人的思考,安娜走到树下,脱掉高跟鞋,再一次赤手赤脚,不靠魔力地往上爬。
但当她爬到树顶的时候,却发现,这里已经有一个访客了。
安娜同时感到欣喜和苦涩。
最终,她扬起一个微笑,说:“嘿,你占了我的位置。混血王子。”
斯内普回头看了安娜一眼,有些吃惊和狼狈。但随即又回过头去,不再理会她。安娜也没有说话,过去坐在和他相邻的一个树枝上。
此时正值夕阳下山,从树顶看出去,斜阳正悬挂在霍格沃茨堡的尖顶旁。
黑湖的波光辉映,华美壮阔。
安娜曾经幻想过,和斯内普一起欣赏一个这样的完美日落。在幻想中,她和斯内普更加靠近。他们可以交谈,说点儿什么傻话,或者只是一起傻笑。
他们终究还是一起看了一个绝美的日落,只是她此时的心情,却不是想象中那样甜美。
或许,她想象中的事,永远不会发生了。
安娜只能掩下酸楚,放任自己沉浸入壮美的景色里。
最终,余晖散尽。
安娜打起精神,试图找点儿话题:“看到这样的景色,总是让人忍不住去好奇,对吧?”
“嗯?”斯内普发出一个单音。
“就是好奇……是什么力量,能创造出这样的美景。这一切壮阔的背后,有一个最高意志吗?他在天空后面、在山峦后面,看着人类的愚蠢和自大,会发笑吗?……好奇,像这样的事情,然后,一些其他的事情,就变得有些无关紧要。”
安娜说着,被马乔里轻视、排斥的苦涩,又涌上来:“我就是这样的人,每天为这样的好奇而激动。只会关心和我亲密的人,不太在意其他的‘大事’、‘原则’什么的……这样,也是一种错误吗?”
安娜喃呢自语。
“……你也认为我是愚蠢和自大的?”斯内普沉默了一会后问。
安娜觉得自己敏感的忧伤被打断了,再也找不回刚刚的愁绪。她瞪一眼斯内普:“刚刚我说了这么多,你就只听到这个?”
稍顿,她又补充,“不过,你今天说的话,确实是愚蠢的。”
“嗯。”
“而且还很伤人。”
“我知道。”斯内普靠在树干上,捏捏鼻梁,“所以,你是来嘲笑我,还是来教训我的?”
“你能更自大一点吗?”安娜哼哼道,“我都说了,我只是想找个地方呆着,是你占了我的位置。”
斯内普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我们果然是同一种人。”安娜突然说。
斯内普用嘲笑的鼻音,申明自己的观点。
“你看,有些人遇到伤心的事,会想去找人倾诉;而我们却是那种,遇到伤心的事,只会一个人呆着。直到可以重新面对后,再出发的人。我们连找疗伤地点的品位都那么相似。”安娜说,然后又厚颜无耻地补充,“根据我个人的观点,我们这种人,才是真正顽强的人。”
“我们这种人?”斯内普用鼻子哼笑一身,对于安娜把他们的分成一类,显然是不认可的。
“顽强、固执、认死理、完美主义、自尊心过强……”安娜掰着指头数了一串,“正是这些共同的*美好*品质,让我们的情……友情,如此坚固。”
安娜说着,莫名地有些哽咽。她只能别开头,不去看斯内普。
“……我们还是朋友吗?”沉默很久后,斯内普低声问,“在我说出那样的话之后。”
他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
“当然。不过——”
“不过?”斯内普忽然抬起眼睛,看着安娜。
“我当然相信你的为人,以及你和莉莉之间的……情谊。那当然只是你气头上的话——”
“不。”斯内普打断安娜。
安娜奇怪地停下,看着他。
斯内普把自己的脸埋进手里:“我不认为……血统论是完全错误的。我不能说我不是一个血统论者。我曾经为了成为一个食死徒,汲汲营营。即使如今,我也并不排斥加入其中。”
然后,他忽然抬起头:“或许你信错了人。”
安娜愣愣,然后低笑喟叹:“噢,斯内普,我没有。我比你更了解你。”
某种情绪,在斯内普眼底涌动。幽黑而深邃的眼神,在安娜来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让人甘心溺毙其中。
“或许,你认为麻瓜和巫师,是应该分开而不是结合;或许,你厌恶那些对魔法无知无觉的麻瓜。但你不会为了分开巫师、麻瓜,滥用暴力;不会认为麻瓜是天生低贱的,应该被奴役。
“——你仅仅只是不喜欢,你没有做出伤害任何人的事。
“而且,是谁在审问你是不是一个血统论者?是你自己。”安娜温柔地注视着说他,“停止审判,放过你自己,斯内普。在无休止地自我裁决中,你永远都得不到内心的平静。”
“我不能。”斯内普闭上眼,靠在树干上,“我喜欢莉莉。她是(was)我最好的朋友,我唯一的……朋友。”注1
安娜的心猛地刺痛了一下,呼吸都滞了滞。
“我对麻种巫师没有任何偏见,但我确实讨厌麻瓜。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我只是……失去了理智。”
很久地沉默后,斯内普忽然问:“她是不是永远不会原谅我了?”
“嗯?”安娜从几近窒息的情绪中缓过来,意识到斯内普的问题,移开视线,有些漫不经心地回答,“我不知道,斯内普。但是,我想,你去找她道歉,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没有用的。”斯内普死气沉沉地陈述,“她不会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