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道夫忍不住咳了一声。
这些看起来是那小姑娘记忆中的画面啊，不过这是在看哪儿呢……
甘道夫悄悄地又看了看精灵王，这回他发现瑟兰迪尔那厮没看真知之球了，反而回头来瞪了他一眼。
……关他什么事啊这是？他又没在精灵洗澡的时候凑过去往水里看！
旁边的索恩倒是没注意到这晶球里面有什么不对，只不过一直出现精灵精灵啊之类的让他很不爽。矮人大爷不爽那就是要放话的，于是索恩先生大声道：“乔，你在这里弄些什么鬼东西？一会儿天就要黑了，你赶紧看看你那个口袋在什么地方吧！”
找口袋是正事，这个不能耽搁的。乔赶紧点头，晶球中画面骤变，但是这次却又有一层迷雾蔓延而出，开始遮挡显现出的东西。乔的手开始有些发抖，她刚才为了试验用法，放出了许多乱七八糟的画面，以至于魔力用得过多，现在有点儿脱力了。但不能在这儿就功亏一篑，乔咬咬牙，强行将那些雾气吹离开来，一只脏兮兮的袋子骤然出现在真知之球里。
“快，拉大距离，看看这东西掉哪儿了！”索恩赶忙叫道。画面于是开始向后移动，一只灰白的手出现在图像里。这里似乎是某座山洞，看起来阴沉沉的。乔额上涔涔地冒着冷汗，又将那画面不断向后拉，手的主人渐渐露出了全貌——这却是一位瘦骨嶙峋，身上衣衫极度褴褛破旧的矮人！
索恩大吃了一惊，还想再看，画面里却出现了一只墨绿色的眼睛。这眼睛迅速遮盖住了其它的东西，并且在画面里变得越来越大，最后甚至要霸占整只球体一般！而它的瞳仁里也射出一道绿光，朝着乔笼罩而来！
“魔物，休想在此放肆！”
甘道夫怒喝一声，猛地伸出手中法杖，杖尖处喷射出一道柔白色的光，迅速形成一个圆形的光罩，将乔护在里面。那眼睛极为不甘，又加大了绿光的照射，想要顶破光罩，但精灵王也在此时出手，他掌心萦起一团极强极亮的白光，猛地朝真知之球的方向砸了过去！
一声凄厉的惨嚎从虚空中传出。真知之球猛地晃动了几下，从球体里面被弹出了一只烧得焦黑的眼睛，遇到空气后便迅速龟裂，很快化成了一堆黑色的古怪碎末。
乔也再挺不住，身体猛地朝后面跌去。甘道夫还担心有事在放着白色的光罩，没法去扶她，索恩那头离得远够不着。而精灵王虽然伸出了手，不知为什么又迅速缩了回去，然后又伸出来又缩回去了。最后在乔马上要倒地的时候，他用脚尖在那人类少女屁股底下稍微顶了一下，帮忙减缓了冲力。
这一切的发生因为只在刹那之间，别的人并没注意到。甘道夫倒是有用余光在盯着精灵王的动作，发现他没去动手扶还微微有点诧异。好奇怪，这人类如果跟瑟兰迪尔有一腿的话他应该是会去扶的吧，但是动也没动就让人搞不明白了。
总之灰袍巫师决定还是先别管精灵王的那边的八卦了，反正有什么事的话，以后去找木精灵们，随便给他们送点酒，那帮家伙就能把关于有大王的花边新闻都给爆出来。至于现在，最主要的到不是孤山里的那点东西了，弄清楚方才利用真知之球来窥探这小姑娘的背后力量究竟是什么，这才是最重要的！
甘道夫用法杖的尖端去顶了顶那团散落的黑灰，他能感觉到这股灰烬中有着与孤山里相近的邪恶气息，但是又比那更强。甘道夫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来，把粉末攒巴攒巴都装了进去，然后又严肃地向乔询问，能不能借她的真知之球一用。乔此刻还坐在地上回魂，她虽然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但那股强烈的危机感也让她知道，甘道夫救了她一命，于是爽快地同意了。
甘道夫对着真知之球看了足有半分钟，表情十分严肃，而脸色也变得越来越沉重。
“瑟兰迪尔，我恐怕得往西方那边去一趟了。”在观看完毕之后，甘道夫用一块黑布将真知之球蒙住，然后扭头对精灵王说道，“最近中土世界不太平，有一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出现在了这里，我必须过去将它驱逐，不然会有更多的人受害。那些东西很强，我必须现在就赶过去……这孤山里的一些事情，就交给你处理了——别忙着拒绝。我知道你不喜欢管外界的闲事，但你既然都已经到了这里，作为秩序的维持者，密林的精灵有必要为中土出一份力。更何况这位人类少女似乎同你有着某方面的关联，最起码，我希望你能跟着过去看看。”
“我可不打算跟精灵一起去找东西！”索恩大声叫道，不过作为队伍里最势单力薄的种族，他的意见被无情地忽视掉了。
“……如果是我能做到的，我不介意助你一臂之力。”瑟兰迪尔伸手接过他掌中的真知之球，沉声道，“只有这次。”
“我真希望能在什么时候看到你变得慷慨一些。”甘道夫忍不住吐了个槽，同时他也不忘向乔和矮人王子道别，并表示希望后者哪怕是在安全的考虑上，也最好暂时接受一位精灵的同行。做完这些后，他转身大步走向远处的马。
等到那位灰袍巫师纵马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精灵王才低下头，看着一直坐在地上的乔说道：“还不起来？你是打算呆到明天早上吗？”
☆、第四十七章
“刚才有点腿软。”乔回答道，“不过现在没事了。”
她说完这句话就用手拄着地面，迅速爬了起来。瑟兰迪尔本来还悄悄地把手往这边挪了一下，见她自己站起来，就又缩回去了。
此时天色已经变暗，要再往山上爬就有些困难。乔自己虽然不在意，但在这种情况下再让别人跟她一起上山就有些不好了。于是她向索恩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希望矮人直接把掉落口袋的具体或者大概位置告诉她，然后她自己去山上，矮人王子先生回家去睡觉就可以——反正这里距离矮人们建的房子的位置并不算太远。
乔个人觉得这个建议是很棒的，但索恩显然不这么想。作为一位矮人，一个硬汉，一个威严并且富有责任心的王子，无论哪个身份都让他没有办法丢下乔自己个儿回家。若是让乔跟着他一起回暂居地那边去呢，有个精灵在这儿杵着，他也不愿意开这个口。思考了一下之后，索恩把乔拽到旁边，小声告诉她：他可以陪着她一起上山，但是绝对不与精灵同行！话里话外就是让她赶紧把这家伙撵走。
说实话乔也不太明白精灵王究竟是来干什么的，正常来讲，他现在应该是在河谷镇里跟人类们谈生意才对吧？或者他是为了那只叫什么杰克魔球或者真知之球的东西才来的，那样的话，把球送给他就好了。
虽然之前当大角鹿的时候对精灵王有那么一点点的意见，但现在变成人之后，乔对他的不好看法也就都烟消云散了。不管怎么说，精灵王临走的时候送了她金币，还在进入幻境之后帮了她忙，让她能回到英国（虽然后来又莫名地回来了），仅凭这几点，精灵王就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好人。
而且长得也好看，头发还能做魔杖……反正见面后完全不觉得讨厌就是了，哪怕是自己觉得很感兴趣的奇妙晶球也很愿意送给他。希望他能拿了球就快点回镇子里去，骑着大角鹿的话速度应该能很快的！
做了这个决定之后，乔也不废话，直接把还摆在台子上的真知晶球捧起来，连同着蒙在上面的黑布一起往精灵王手里塞。
精灵王：“？”
乔：“您是想要这个吧？您想要的话就收下吧，天马上快黑了，现在回镇子应该还来得及。”
精灵王：“你想让我回去？”
乔：“天马上要黑了呀。我看那边似乎还有几位精灵在等待着您，特拉克特也在……我是说您的大角鹿看起来好像也是肚子饿了，估计想回去吃东西呢……”
精灵王：“是矮人想让我回去还是你想让我回去？”
乔被他弄得有些纠结了，不得不再次道：“……这个，您难道不是为了这只球才过来这里的吗？”
“是为了它来的。”精灵王坦然承认。
“那我现在把这只晶球送给您了呀。”乔又迟疑着把真知之球递过去，精灵王仍然没接，她的手不由得就僵在那儿。索恩有些看不过眼了，大步走过来，愤怒道：“你到底走不走？我们还有事，没时间跟你在这儿瞎磨蹭！”
“我也并不是为了一个矮人才停留在这儿的。”精灵王冷冷道，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乔。后者瞪大了眼睛跟他对视几秒，不可置信地伸手指指自己，问道：“您该不会是……因为担心我才留下来的吧？您要保护我上山？”
“……我可没说过那种话。”精灵王脸色一僵，伸手朝她所在的位置点了一点。
“我有点事要跟他们说，你老实呆在这儿，把你的东西收好。”他说道，“矮人要走就让他自己滚好了，孤山可从来不缺少在黑夜里失足，摔断腿的蠢货。”
说完这句话，他快步朝着还在不远处等他的精灵护卫们走去。那几名护卫有些焦急地跟他争吵了些什么，但看起来并没有结果。最后他们不得不调转马头，往河谷镇的方向走去，并且把大角鹿也带走了，只不过走得依依不舍，几乎是几步一回头。精灵王也又重新回来了，连坐骑都叫人送了回去，看起来他是铁了心要跟乔和矮人一起上山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