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真的是让我撕心裂肺。
我怨了那么多年,吵了那么多年,作对了那么多年的父亲,在这一刻就像是那圣洁的男青年,呼唤着他纯洁的爱情。
“我死后……”景辉说,“把我葬在你妈的身边。不用合葬,我知道她不会原谅我,我只要守着她就可以。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
“爸!”我从地上窜起来抓住了他的肩膀,“别闭眼!别睡!你不想看看景哲了吗?他多么崇拜你啊!你一直是他的榜样!”
景辉的眼皮颤抖了一下,用力睁开眼睛去看了一眼门口,可是那里只有紧闭的门。
接着,他用尽全力大喊了一声:“好好活下去!”
之后,他就再也没睁开眼睛了。
……
空空荡荡的走廊上,宋元庆拖着我往前走,他告诉我不可以倒下,后面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我。
我要去完成景辉的遗愿,把他葬在我妈的身边;我要照顾好我唯一的亲人,我的弟弟;我还要活下去,坚强的活下去。
可是这样的一条路,我该怎么走啊?
我看不见路,我也看不见方向,我周身全都是黑暗,无尽的黑暗,夺命的黑暗……
宋元庆将我安置在一旁,然后强打着精神去应付那些公事公办的警察,而我手里还握着景辉在临终前交给我的手表,这上面的我妈,风华绝代,正值最美年华。
她和景辉在那个时候相遇,然后陷入了爱河,最后生下了我。
昕宝……我是他们的心头之宝。
可是这么多年以来,我和景辉的误会太深,我以为他早就忘记了我妈,对她的印象只剩下了她败坏了景家的脸面。
原来我一直都错了。
景辉把我妈藏在心里,他藏的很好,保护的也很好,就和照片一样,一如初见,未曾改变。
手机嗡嗡作响,是邵晓珍打来的电话。
我面无表情,感觉心脏那里的疼痛像是堕入了无边无际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该如何告诉景哲呢?
接通邵晓珍的电话,我还没说一个字,就听邵晓珍嘶喊着:“学姐,景哲出事了……”
……
我做了一个很长长的梦。
梦里,我回到了景宅。
这个在我前七年生命中占据着我全部生活的地方。
春天的时候,我喜欢在院子里乱跑,摘下一朵朵小黄花送给我妈;夏天,我会坐在秋千上,吃着我最爱的草莓味冰淇淋;秋天,我会抓着景辉的手,踩扁落下来的金黄树叶,听它们发出脆脆的声响;冬天,我会趴在我妈的腿上,看着眼前的壁炉,听我妈讲过去的故事……
我从未发现原来我的童年竟是那样的美好。
走到院子里的秋千旁,我坐在了上面,看着景宅这里的一草一木,我又发现原来这个被我恨过,甚至是不愿意回来的地方,它早就被印在了脑子里,十分清晰。
推开大门,我走进了客厅里。
餐厅那边传来嬉笑声,引得我走过去看看。
“妈,爸爸会喜欢吃吗?”
“会啊,因为这里面有昕宝的爱,爸爸一定会全部吃光的!”
“可是我觉得味道不好,和你给我买的蛋挞味道一点儿也不一样。”
“外面的东西味道再好,不及家的味道。”
“我回来了。”
“爸爸!”
“怎么感觉又重了?你可不要馋嘴总吃甜食,到时候穿不了公主裙,你会哭鼻子的。”
“那我就穿爸爸这样的西服!”
“你个鬼东西。”
一家三口聚集在了餐厅。
孩子拿起了蛋挞放入爸爸的口中,然后又再放入妈妈的空中,爸爸妈妈都告诉她这是他们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
睁开眼睛,我看到了那刺眼的苍白,是现实的残忍与无情。
刘玉珍立刻握住了我的手,哭着说:“小景,你可不能有事啊!景家……景家……”
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一日之间,我从一个有爸爸,有弟弟的人,变成了孑然一身的孤儿。
景哲去了约定的地点,但是那里忽然起了大火,许多人都难逃一劫,景哲也身在其中,葬身火海。
景辉尸骨未寒,景哲化为灰烬。
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活下去……
“砰”一声,邵晓珍推门进来了。
她向我走来,一下子跪在了我的身边,哭着对我说:“姐姐,我只剩下你了!”
说完,她将我的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之上。
童心亦晚 说:
别怀疑,这就是转折……
在景昕身上的不单单是她和沈容与的爱恨情仇,还有景家背负的事情。
后期,会把坑一一填上。
(我跑路去了……)
回复(26)
[婚恋]他说你乖乖的,我就不会动他
[婚恋]为了得到他的爱情,我一直活成了他初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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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 沧海遗珠
四年后,蔺江镇。
紫竹开花七月天,小妹妹呀采花走得欢;
手拿紫竹篮,身穿紫竹衫,美丽的紫竹话戴胸前;
采了一山又一山,好像彩蝶飞花间;
采了一山又一山,好像彩蝶飞花间。
古香古色的茶楼里,穿着旗袍的典雅女人唱着江南小调,台下坐着的听曲儿的人都是都是老主顾。
他们往往点一壶清茶,然后再要上一碟子芙蓉糕,就可以在这里坐上一日,乐不思蜀。
这也便是蔺江镇的好处,悠然随性,贴近生活的本真,没有那么多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一曲儿唱完,台下的阿婆阿公都拍手叫好,嚷嚷着再来一曲儿,再来一曲。
可是美好的时光不等人,茶馆已经到了要关门的时间,那些意犹未尽的座上客们也只能明天再来了……
我将琵琶收好以后,放到了茶馆后面专门给乐师放乐器的房间。接着又去了更衣室,将这一身青色的旗袍脱下,换上了日常的打扮。
汪姐也没敲门,直接就进了更衣室,手里抓着几块糖果,塞进了我的小布包里。
“今天一时唱的尽兴,耽误了些时间。”汪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几块儿糖啊,是我给珍珠赔罪用的,你可莫要又不给她吃。”
我冲汪姐笑了笑,快速拉上了裙子的拉链,然后指了指时间,就匆匆和汪姐道别了。
她在后面喊道:“路上慢点儿!注意安全!”
从茶馆的后门出去,我骑上自行车,用最快的速度穿过了几条巷子,抄近路来到了珍珠的幼儿园。
可还是迟到了。
小穆老师这时候已经领着几个孩子站在门口,等待着迟到的家长们来接,珍珠就是其中的一个。
我向珍珠挥了挥手,她看见我以后也马上挥起了手,笑着喊道:“小穆老师,我姑姑来了!”
小穆老师转头看向了我,冲我礼貌的笑笑,说道:“您不用这么赶。我一定会把孩子交到家长的手里才算完工作的。”
我冲小穆老师双手合十,表示了感谢,然后就向珍珠伸出了手。
她立刻握住了,软软的小手就像棉花糖一样牢牢的粘在了我的手里,让我感受着这一份甜蜜。
珍珠同其他的小朋友说了再见,然后就坐在了我自行车的后座上,紧紧抱着我的腰,和我踏上回家的路。
……
我们的家挨着蔺江镇的一条小河,名叫思思河。
旁边的住了一个四世同堂的家庭,养了一只名字叫做大旺的土狗,每天珍珠在回家前都会去和大汪说上两句话。
我照旧在一旁锁好了车,然后就牵着蹦蹦跳跳的珍珠推开了家门。
刚一进院子,那令人垂涎的饭香就已经扑面而来了,不用问,一定是刘玉珍已经做好饭在等我们了。
珍珠兴高采烈的跑在我的前面,一迈进门槛,就喊了一声:“外婆,我回来了!”
然后,她就如往常一样,跪在了客厅侧面的供桌前。
她乖巧的合上自己的双手,仰着头说:“爷爷,爸爸,妈妈,珍珠放学回来了。今天珍珠画的画得了小穆老师的表扬,等吃完饭后,我就拿来给你们看。”
这样的场景,从珍珠两岁开始,我就一直看着了。日复一日,除非珍珠生病了,否则不会间断。
可是即便我日日都看,每次还是会忍不住想哭的冲动。
当年,我在同一天经历景辉和景哲双双离世的打击之下,是邵晓珍哭着和我说她怀孕了,怀了景哲的孩子,景家有后了。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躺在病床上放声大哭,哭得肝肠寸断,死去活来……
要不是邵晓珍对景哲的爱超越了一切,硬是在二十三岁的花样年华,毅然决然的生下了景哲的遗腹子,恐怕我也会随景辉和景哲一起去了。
只是上天不公啊,我没有报答我这个妹妹一天,她就撒手人寰了。
邵晓珍是生珍珠时,难产死的。
那一年,手术室外,当医生告诉我们邵晓珍难产大出血,已经没剩下多少时间的时候,刘玉珍当场昏死了过去,独留下我一个人再一次去面对这残忍的现实。
进入产房,手术台上,地上,还有邵晓珍的身上全是血……我从没见过那么多的血,是真的血流成河。
邵晓珍向我伸出出了手,跟我说,让我好好活下去,替她活下去,替她孝敬妈妈,更替她把女儿养大,以后我就是珍珠的妈妈。
我那时候已经彻底崩溃,和她喊着我不会替她养女儿,那是她和景哲的孩子,景哲已经死了,他们每一个人都那么残忍的对待我,我不会替他们养女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