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的地毯上有刀,上面沾着鲜血,这么看的第一反应,就是秦玉澜自杀。
何况她还有精神病史。
但她学过医,知道这种刀口,绝不是自杀的划切口,而像是别人的故意伤害。
没时间了,她一边急救,一边拿出手机拨打了120电话。
挂断后,她又拨通了一个号码,几乎是无意识的就拨了过去。
“漫漫。”
纪云深晚上喝酒培养睡意,这个时间可以说是睡的正熟的时候,可迷迷糊糊的看到是她的电话时,那些汹涌的睡意瞬间消失了一半。
“纪云深,有人进了青龙湖公寓,我妈妈被伤了,你能不能赶过来?我有点害怕!”
“等着我,我马上到。”
男人套了件衣服,就匆匆的出了别墅,几乎是和乔漫叫的120急救车同时抵达青龙湖公寓的。
乔漫浑身是血的跟在一众医生的身后,刚刚要跟着踏进救护车里,余光里就瞥见了一道熟悉的男人身影。
他三两步的走过来,和她一起上了救护车。
急救车里的医生正在做急救,乔漫在一旁看着,却无能为力。
本以为经历了那么多的波涛骇浪,遇事的时候,不会再自乱阵脚。
而事实证明,她经历的还不够多。
纪云深伸手揽过她,把她按在了怀里,温声安慰,“没事,会没事的。”
乔漫在他的怀里轻轻的点了点头,不知道是泪还是汗从脸颊滑过,凉意沁人。
到了医院,秦玉澜被送进了急救室,而她只能站在门外。
纪云深抽着烟,看着心事重重的她来回踱步,好半天才说道,“漫漫,你过来坐一下。”
乔漫根本不听,现在她只能用这种方式驱赶恐惧。
纪云深见她情绪已经平静了不少,才起身走到楼梯口去打电话。
嘟声大概响了几声,杨秘书才滑了接听键,“纪总,这么晚了,有事?”
“嗯,派几个人去查一下青龙湖公寓。”
“好的,纪先生。”
刚刚在120的急救车里,纪云深观察过秦玉澜受伤的伤口,从受伤程度来看,更像是秦玉澜熟悉的人,趁她不备才伤的她。
而那一刀显然用了力度,几乎割破了气管,等到她醒来,能不能再开口说话都是问题。
这场手术进行了大概两个小时,主治医生一共下了六次病危通知单,直到又过了两个小时,秦玉澜才脱离生命危险。
手术室的灯从红色变成了绿色,门被拉开,主治医生走出来,语气带着医学者特有的古板和严肃。
“纪先生,乔小姐,秦女士的生命已经没有大碍,但她的喉管受损严重,这辈子可能都发不出来声音了。”
主治医生给他们一个安慰的眼神和手势后,就匆匆的走远,准备下一场急救。
几名护士把秦玉澜推到病房里后,乔漫才看向身边的男人,“今晚谢谢你,还打扰你睡觉,真的很不好意思。”
那种慌乱的时刻,她满脑子都是他的身影。
就好像他是她的救命稻草,只有抓住他,才能救命一样。
“青龙湖公寓已经不安全,你搬回来住。”
男人的眸光深深,语调里没有任何的内容和情绪,却带着逼人的压迫感。
“不用了,我会自己找地方住,不麻烦你了。”
他听后,几步走过来,声音像是沾染了无边的黑暗。
他说,“漫漫,有些事情你必须一个人经历,我能做的,是给你岁月静好,可是岁月静好的前提是,你要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政商之途,每走错一步,就会让人朝不保夕,万劫不复,而现在的你,亦是这样。”
现在的她,又何尝不是走在血雨腥风之中,只要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谢谢,我会坚强起来的。”
岁月静好吗?
听着真诱人,可是,哪有那么多的岁月静好呢?
……
最后,她还是让他离开了。
或许觉得只要有他在,自己就会忍不住的想依赖,想靠近。
又或许是因为他所说的岁月静好。
因为她知道,那些都太要遥远了,就像是天上的星辰,触不可及。
她没让其他人帮忙,而是报了警,警方大概用了一天的时间,排查出了嫌疑人。
是消失很久的唐浅。
她以故意伤人罪,提起了公诉,诉状还没有递交出去,就传来了唐浅自杀的消息。
从她结婚到现在,整件事情,像是步步为营的棋局,每个人都好像是棋子,而每个人又都像棋外的人,让人看不清摸不透抓不着。
她呆呆的坐在医院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倾盆大雨,整个人好像都陷入了凄迷悲凉的氛围之中。
直到手机震动起来,她才回过神来,“小乔啊,一号公馆来了几个大人物,你过来售酒,今晚肯定能赚不少。”
乔漫瞥了一眼病床上的秦玉澜,声音淡淡的说道,“我现在就赶过去。”
正文 245,有没有离婚证很重要?
青龙湖公寓已经不安全,在新的安保系统更换之前,她就在市区租了一套小型两居室。
之后的日子,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而那晚的惊慌无措,和他的出现,都像是梦一场。
梦醒了,一切就回到了原位。
十一月份的林城,已经进入了隆冬,每天醒来时,只觉得手足冰凉。
闹钟已经响了两遍,乔漫才慢吞吞的起床,开始准备早餐。
秦玉澜醒来后的精神状态一直都不好,每天除了发呆,就是砸东西,像是没有从那场梦魇走出来。
医生建议乔漫把她送去专业的精神科医院接受治疗,经过多方考虑,她把她送去了林城最好的私人精神科医院,想着等到她病情稳定一些,再接她回来。
没有秦玉澜,她每天的生活就是两点一线,家里,一号公馆,一号公馆,家里。
偶尔会去见林嫣一面,她瘦了很多,人也变得很沉默。
每次见面都很匆匆,她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询问她和傅青山的事情。
这个冬天,好像特别的冷。
房子里虽然开了暖气,但她觉得整个人都是冷的,手脚,就连血液好像都是冷的。
随便烤了两片吐司,又喝了一杯温牛奶,她就出门,乘公交车去了一号公馆。
最近调班,她排到的都是白班,比之前日夜颠倒睡眠不足的生活,整个人的状态好了很多。
天空一碧如洗,万里无云,冬日干净的光线透过窗玻璃,淡淡的落在女孩雪白的肌肤上,泛着好看的光晕。
到了一号公馆,换了衣服,就被经理安排到58号包房去售酒。
虽然是白天,可来这里应酬,娱乐,或者抒发负面情绪的富家子弟不在少数,这一层的Svip包厢几乎都被预定了出去。
由此可见,一号公馆在林城上流社会人群眼中的重要程度。
推开58号包厢,当看到里面的情景时,她足足愣了三秒钟。
包厢里只有一个人,是蒋英东。
他穿着他一贯喜欢的白衬衫黑西裤,指间是一根香烟,听到开门声,隔着薄薄的烟雾看过来,那双眼睛好像蘸了墨,深黑的让人看不到尽头。
包房里没开旋转跳跃的灯光,只有一盏散着橙黄色光线的壁灯,勉强照亮房间的一角。
他的身影大半隐在阴影中,搭在额前的碎发更是深刻了他的五官,斯文英俊的样子,和记忆中的那个发光发热的男孩几乎重合在了一起。
时光有多残酷,可能只有变得面目全非的两人,才有资格说。
“蒋少,这好像是你这一周来,第四次来捧我的场了?”
乔漫弯腰,拿起售酒车里的一瓶红酒两支高脚杯走了过去,坐到他身边后,从容利落的将手中的红酒瓶起开,然后给他倒了一杯,给自己倒了一杯。
她端起来,举到眼前晃了晃,“今天这瓶酒我请你,希望以后在一号公馆,你我只有偶遇。”
蒋英东没动,背脊深陷真皮沙发的椅背中,眸光很淡,淡到让人捕捉不到任何情绪,语调很轻,“漫漫,我和肖梦已经分手了。”
“哦,告诉我,是想让我跟你说一句分手快乐吗?”
蒋英东笑了笑,倾身过来,拾起被灯光打得愈发鲜红的红酒杯,凑到嘴边,一饮而尽。
他的眸光始终慵懒散漫,像是午后晒着阳光的慵懒猫咪,“我在重新追求你,你那么聪明,会不知道?”
“哦,这样啊!”乔漫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脸上温温淡淡,较之他,更没有任何情绪,“既然蒋先生挑明了态度,那我就明确的回应一下,我拒绝。”
说完,她就站起身,还没有迈开脚步,就听到蒋英东笑着说,“漫漫,你也不用这么草木皆兵,坐下,就算你拒绝我的追求,我怎么也算是一号公馆的客人,让售酒小姐陪我喝几杯,也是情理之中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