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这一刻李芃想了些什么,不过,他没再说什么。
苏青觉得气氛有些讶异,开口和他解释:“李师兄,你一定是误会了,帆哥不会找人来捣乱的,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李芃反问她:“你跟他以前就认识吗?”其实,他想问的是,你俩到底是什么关系,你这么维护他?
苏青这人一向是有话说话,也没多想,只是给他说理由:“他要看你不顺眼,揍你一顿了事了,不会这么麻烦特地找人来阴你的。”而且,说句难听的,沈泽帆压根都懒得跟他计较,干这种不入流的事,他都嫌跌份儿。
李芃没接话,眼神有些黯淡。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和苏青之间的距离很遥远。
除了圈子的问题,还有那种信赖感。比如,她跟眼前这个男人,看着好像有些龃龉,但是出了事儿,她几乎没有犹豫地选择相信他。
……
离开酒庄的时候,苏青和沈泽帆并肩而行。
走了约莫有十几米,他忽然停下来,害得苏青一时没收住脚步,一头撞上他后背。她揉着鼻子,嘟哝,怎么这么硬?
沈泽帆低下头跟她说:“这还硬啊?还有更硬的呢。”
苏青燥得无所适从,垂头不发一言。
半晌,沈泽帆说:“谢谢。”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苏青觉得,他的声音好像特别温柔。
苏青稍稍抬了一下眼睛,沈泽帆的面孔隐在树荫里,有些明寐不定。
……
入秋以后,天气就渐渐转冷了。
这日去实验室,苏青连打了两个喷嚏,差点按错分析仪。沈诗韵放下工作过来,拍着她的背关切问:“是不是病了?实在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
苏青摇头说:“老师,我没事儿。”
李芃说:“老师,我送她回去吧,我瞧她病得不轻。”
沈诗韵批了。
李芃把苏青送到宿舍楼后,苏青真的病倒了,躺在被窝里两天,昏昏沉沉,手脚发冷,几乎下不来床。
世珍有很重要的课程,不能来照顾她,寝室里也没旁人。苏青渴得难受,勉力从楼梯上爬下来,结果头晕脑胀,一个踩空跌落在地,就此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她人已经在医院了。
朦朦胧胧,窗前似乎有个高大的背影在背对着她倒水。
“醒了?”那人转回来床边,弯腰给她摇起了床,在床边坐了,顺手递过来水杯。
苏青这才看清了这人是谁,一时没去接。
沈泽帆很轻地嗤了一声:“怎么着,怕我下毒啊?”
苏青抿着唇没答,脸色苍白。
沈泽帆说:“难道要我喂你喝?”
苏青忙接过了那水杯。谁知手腕酸软,一时没拿稳,那水杯直接倾翻到被子上。
沈泽帆眼疾手快,掀了被子扔到床下,免了水渗透到她身上。
苏青有点冷,往床里面缩了缩。
“别动。”
下一刻他伸手去解军衣扣子,没一会儿就把外套脱了,给她披到身上,顺便掖好。苏青娇小,连光着的脚都是小小的,每一个脚趾都生得玲珑玉致。
沈泽帆只扫了一眼,毫不避讳地调侃道:“这双脚倒生得不错。”
苏青的脸慢慢烧了起来。好在她原本就有些低烧,不大看得出来。
“还有哪儿不舒服?”他问。
苏青垂着头摇头。
“那我出去会儿,给你换床被子,别乱跑,知道吗?”
“我又不是小孩子。”她小声嘟哝。
沈泽帆失笑,抱了被子出了病房,走时还不忘把门关上。
很快,他带着一个护士过来了,给苏青换被子、量体温,后来,还要给她打针。前几项苏青都很配合,轮到要打针了,她才炸了,不住往后退:“我已经好了,不用打针的。”
沈泽帆按住她肩膀,不让她跑:“听话,乖一点。”
约莫脑袋还有些烧糊涂,苏青懵懂地望向他。
沈泽帆哄道:“不疼的,就像蚊子叮一下一样,打完了,咱们出去买棒棒糖吃。”
苏青将信将疑。
就在她迟疑的功夫里,沈泽帆撩起她的衣袖,一面制住了她的手,示意那护士:“麻烦你。”
护士点头,迅速给针管推药。
苏青明白过来自己上当了,挣扎起来。
打个针而已,至于这么大反应?那护士无从下手,沈泽帆也被她弄得有点烦,按住她的脸,低头吻了下去。
苏青的动作戛然而止,像被按了暂停键。
和女孩子的唇不一样,沈泽帆的唇有些粗糙,吻她的时候,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鼻息间,带着难以控制的侵略性,仿佛要掠夺她的一切。
针打完了,沈泽帆平淡地放开她,给她抖开被子、盖上。
临走时,他还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留她一个人的时候,苏青心乱如麻,恍惚地坐在那儿,像是做了一场梦。
……
出院以后,苏青又休息了两天才投入工作。
日子和往常一样过,好像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渐渐的,她也不再胡思乱想。
这日,李芃过来找她,跟她说:“有个朋友新开了一个会所,让我叫上朋友去凑个热闹,不知你是否赏脸?”
苏青有点尴尬。他对自己那点儿心思,她也有些朦胧的感觉了,当下就说:“你的朋友,我又不熟,去了恐怕尴尬,你还是找别人吧。”
李芃有些失落,但也没勉强。
这处会所在东城区东面的一处胡同里,是座坐北朝南的四合院。光外面看瞧不出来,进了里面,才发现坐地甚广,中间一方天井,栽着奇花异草,四周游廊相连,置屋舍数间,不用门扉阻隔,只加了垂幔和屏风。
进了正门,一楼大厅还有唱戏的,咿咿呀呀提着嗓子,把他的心也跟着往上揪了一下。迟钝的功夫,一仁兄从后面猛地拍了一下他肩膀,差点把他吓出个好歹。
李芃回头,发现周帆正冲他笑。
“你是要吓死我啊。”李芃扶着胸口微微喘息。
“就你这胆子。”周帆搭了他肩往里走。
周帆是他大学同学,也是一起从上海北漂过来的,算是他这帮朋友里混得最好的。刚来那会儿还卖过盗版光碟和书籍,被逮进去过一次,好在他平日会做人,有点门路,交了很大一笔保释金才给放出来。从那以后他就学乖了,不搞那些投机倒把的缺德勾当,正儿八经干起了正经营生。
后来听说他认识了一个贵人,生意越做越好,不止涉足房地产和娱乐行业,还有意向玉器这行进军。
不过这行水深,他还没决定呢。
“我这人肤浅,满身铜臭味,这帮朋友里也就你这么个有文化的上得了台面了。一会儿,你可得给哥哥长点儿脸。”周帆搭着他肩膀上楼。
“到底什么事儿?”
“介绍你认识几个贵人。”
李芃一听就明白了几分。能被他称为贵人的,也就那一个圈子。
周帆前些年认识的空司那个子弟,叫厉旸,也是生意场上的,听说上的是军校,后来出了国,特会交际,特有能力,回来后辗转深圳厦门,最后回到北京,创立了自己的集团公司,这才几年,身家就过几十亿了。
周帆对搭上这么号人一直都是极为自傲的,平时吃个饭抽个烟的什么的,少不得要炫耀好久。
李芃表面不说,心里其实挺不屑的。
他一个搞研究的,多少有点清高傲气,对这些眼睛长头顶上的骄矜公子哥儿没什么好感。另一方面,他也实在不想像周帆那样上赶着去献殷勤,丢人。
他知道,这些北京城土生土长的公子哥儿,骨子里傲,都有些瞧不上他这样外地来的。他们有自己的圈子,自己人很热络,对外人都爱答不理的,想获得他们的承认可不是件简单事儿。
这么卑躬屈膝上赶着,人家压根不把你当回事,何必呢?
可他也知道这些话周帆不爱听,也懒得说。朋友一场,再不愿意他也跟着去了。
第24章 瘆得慌
这一间房地方大, 在二楼东南角, 后面是个小别院, 窗口的位置种了棵老银杏,冬天遮风夏天避暑。这会儿, 金灿灿的叶子落了满院子的青石板,俄而一阵秋风刮来, 吹得停停扬扬,还颇有诗意。
桌上堆着瓜果点心, 散了一地。屋内打着暖气, 地上铺着绒毯,直接坐地板上也不觉得冷。
厉旸给肖望倒酒:“哥, 我敬你。”
“好端端的敬我干嘛?”肖望不吃这套,专注玩他的俄罗斯方块。
厉旸巴巴绕到他身边,这会儿特像一条讨骨头的小肉狗:“就是想跟你打听个事儿。”
“什么事儿?”
厉旸搓着手, 煞有介事地说:“嗨, 您说这坤子,平日天南海北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哥哥没想着他?现在呢,遇到点事儿让他帮忙, 就这么个小忙啊,他屁都帮不上,还得麻烦您。您说他是不是废物一个?”
肖望不动声色,目光盯着手机。
编, 继续编。
厉旸没辙了,期期艾艾地说:“我就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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