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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期的十八号来得很快。
早晨是晴天见好,郁景庭只打算上半天班,中午站在办公室窗口确定了来人的时间。
顾吻安再一次接到他的电话,并不知道用意,只说:“明天我休息,明天一早回去。”
因为当晚有雨,且是雷雨瓢泼,大概是这大半月来最强降水。
问他古瑛哪天到,郁景庭只淡淡道:“具体日期未定……明早我过去接你?”
她摇头。
是夜,雨幕下到处都是漆黑,仓城与荣京两市交界降雨尤其猛,几度听到交通故障。
吻安安静坐在床头,伴着雨声看书看得很专注,直到一个惊雷使她略微颤了颤。
手一松,忘了自己看到哪一页,微蹙眉,干脆把书放回床头走到窗户边。
她不喜欢下雨,很压抑,所以以前总喜欢雨天飙车找刺激,现在更是没心情看书了。
知道爷爷一打雷就睡不踏实,她走过去拿了手机,刚点开屏幕,看着未读的短讯却一点点皱起眉。
从荣京开车到仓城境内,她只花了五十分钟不到。
车子堵在仓城西面的道路上,她下了高速给郁景庭打电话:“能麻烦你过来接我么?”
那时大概九点,生活极其规律的郁景庭应该是准备休息,但今天他依旧穿戴整齐,站在客厅窗前接听她的电话。
淡漠的脸,浓眉却皱了起来,“不是明天回来?”
她的声音里混着雨打窗户的嘈杂,显得声音清雅有余,却不那么镇定,“古瑛今晚就到仓城,你的消息是不是有误?”
片刻的沉默。
郁景庭握着的力道紧了紧,淡漠的脸有了阴凉的气息,“谁告诉你的?”
“你先别管谁告诉我的,我堵这儿了走不了,你来接我,我步行一段。”步行走出堵车片区,再开往西墓园不会很远。
他有几秒的冷寂,才问:“消息确切?……可现在雨很大,你步行不安全。”
“管不了那么多。”她有些躁意,“我不想错过这一次,难道再等一年?”
郁景庭意欲在说什么,她却把电话挂了,挂之前一句:“算了,这事跟你没太大关系,我自己来吧。”
☆、88、墓园惊心
几乎是电话收线的同时,郁景庭早已迈出家门,步伐稳中急促,无暇带伞。
天不作美,他住的地方赶往西墓园的路很不顺畅,雨水几乎漫到脚踝。
也许,他会比她还晚到。
握着方向盘的手反复紧了又松,凝眉将电话拨出去,郁景庭原本淡漠的声音像平静的湖面,却略微起了风,“她回来了,您到哪了?”
电话那头静得有些压抑,随即男人沧桑而严厉的声音传来,“她是怎么知道的。”
郁景庭微蹙眉,“是我疏忽,您得返回了。”
男人声音沉了沉,略微不悦,“想办法拦住她。”
西墓园冷风肆虐,并非古瑛不想走,只是从这儿离开仓城也要花时间,何况交通状况堪忧。
夜幕下,许久没有雨中飙车的顾吻安驾车并不生疏。
一片拥堵的车,只有她的率先移动,没入前方黑夜里。
郁景庭的电话打过来时她没空去接,一路驶向西墓园。
墓园总是比其他地方静谧,车辆并不多,她的车直接停在了入口处,无论别人进或者出,她都能看到。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一个人影都没有。
她没有伞,还是去开了车门,想去看看妈妈。
手还未从车门扳手撤回,空旷黝黑的雨夜里,一声低鸣远远荡开来,她的动作蓦然停住。
枪声。
只有在拍戏时才听过的声音,她想自己没听错,眉头皱了起来。
只身前来,她并未想过这会有什么危险,那一瞬的确是紧张的。
咬牙刚要一脚落到车外,直觉一片黑影忽然蹿到车前,吻安猝然惊呼,脚下一滑,顺势落到车外。
冰冷的雨点打到身上的同时,身体被人接住,护进怀里。
淡淡的声音显得有些冷肃,“回车里。”
郁景庭也没有打伞,开门把她放进车内,鼻尖上的雨水落到她微仰的脸上。
在他关门之际,吻安伸手,“你去哪?”末了才略微紧张,“你听到枪声了么?”
“你不用管。”郁景庭依旧没有起伏的声音,看起来有些急,转身往墓园里疾走。
上墓园是倾斜的小路,两旁都是半人高的绿植,平时看来是很好的绿化,此刻却茫茫一片,看不清哪儿有人影。
郁景庭朝着枪声传来的地方而去,转过一个岔口忽然拧眉,转身。
顾吻安脱了高跟鞋站在几步远处。
他拧了眉,黑夜里淡漠的眼很沉,一时没说话。
倏然,又一声低鸣,距离他们并不远,随之她轻轻一颤。
郁景庭终于走了过去,抓了她的手腕返回。
身后不远处,几人急速靠近,追逐的目标与两人隔了一排绿植的距离,忽然的,被追之人停了下来。
吻安总觉得那人在看她,可她看不清黑色帽檐下的那张脸。
“你先走。”郁景庭忽然低低的开口。
她以为是对她说的,可几步远处的男人已经快速转身往墓园大门方向而下。
吻安皱了眉,转头盯着郁景庭,“他是谁?”
郁景庭没说话,只忽然揽了她的腰,静静的立着等着一行黑衣人靠近。
靳南猛然见到顾吻安站在那儿,猝然停步,拧了眉。
☆、89、趁我不在欺负我女人?
腰间有硬物抵住时,吻安低眉看到了金属的冷光,在雨夜里尤其瘆人。
抬头,看着他,“郁景庭,你在干什么。”
也许她是真的不明白,也许只是想要问点什么。
必须承认,她对郁景庭不了解,但忽然被这样对待,意外之余,还有心酸。
郁景庭只是冷淡的立着,视线平直看着靳南的方向,“你们追上他,和我动手,也许我会比较快。”
靳南身后的人有些躁动,可因为那是太太,靳南不敢妄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流,吻安冷然盯着他,抬手挡掉他在按住指着自己的枪口,转身。
她被郁景庭扯回去的动作并不那么绅士,手腕被捏住扭到脖颈处。
“五分钟,我不会伤害你……”郁景庭几不可闻的低声。
也是那一瞬,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来回晕晃,在带有泥土味的雨水里闻到了熟悉的纪梵希。
腰间被揽住,头顶是男人低低的冷魅,“速度这东西,不适合太早下定论。”
郁景庭手里的东西被他卸下,扔到他脚下,男人微微抬眸,“趁我不在欺负我女人,似乎不太好?”
靳南的人一部人已经飞速下山往墓园口,几个人和郁景庭对峙不动。
她被宫池奕带下山,进了车里还恍惚着。
他拿了一条毯子替她擦头发,“见到我很惊喜?”
吻安却皱着眉,“你的人,会伤到郁景庭么?”
宫池奕手里的动作顿了顿,黑眸略微睨着她,“你属金鱼?两分钟前的事这就忘?”
他的不悦很明显。
可无论怎么说,郁景庭不会真的动她。
“你不是出差么?”她忽然问,“在追谁?”
宫池奕看起来漫不经心,深邃的五官却一片沉冷,好一会儿才道:“你不是想拿到东西?”
吻安越是拧眉,“你在跟古瑛?”
他却淡淡一句:“主要是你在这儿,顺便帮聿峥一个忙而已。”
如果东西真在聿峥那儿,现在聿峥却在追古瑛,是不是意味着,东西被古瑛拿到了?
那是不是,接下来古瑛会帮她查她想要的东西?如果是,郁景庭的行为她能够理解了。
所以,她再一次请宫池奕的人别伤到郁景庭时,他终于眯起眼,沉沉的看了她,“你很有让人扫兴的本事。”
没再回答她,很久之后展北才来开车,一路回香堤岸,他都没跟她说话,侧身,阖眸倚靠。
到家之后,吻安也不被搭理,只好识趣的自己看书去,又忍不住给晚晚打了电话。
北云晚刚从酒吧出来,新‘男友’的车等候着,她还是先接了电话,“怎么了?”
“聿峥不在爱丁堡吧?”吻安猜测。
北云晚笑了笑,“你再问这么频繁,我会怀疑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不跟你开玩笑,聿峥手里的宝石被人抢了,他这些天不可能坐得住。”吻安皱着眉,“你帮我留意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她必须找郁景庭,东西既然被古瑛拿到,她必然要得到自己想要的资料,这才是公平交易。
北云晚仔细想了想,好像没跟那个人联系都快半个月了。
指尖调出他的号码,又没拨出去,手机扔回包里。
半夜睡得迷糊,聿峥却先给她打了电话,“在不在家?”
嗓音冷冷,又略微隐忍。
她皱起眉,拍亮台灯,门已经被人敲响。
不悦的抱怨两句,她才去开门,眼睛尚未睁开,冷风灌进来,男人一身潮湿的进门,径直去了客厅。
北云晚被夜风吹醒大半,习惯了他的冰冷,但不请自来还这么熟稔让她皱了眉,站在客厅口淡淡看他,“不去找北云馥找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