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桐垂头看了许久,她对着电话说:“我不想过冬天。”
小丫头身体细弱,细白的脖颈低垂。
“北京的冬天真的好冷。”
陆江深吸一口气,咬牙,攥紧手才竭力遏制住自己要拥抱她的冲动。
“这里的冬天,会更冷的。”
“是么。”
“……恩。”
楚桐吸吸鼻子,擦干眼角的泪,声音微哑:“我没事,你不用找我。我在车站等严明谨来接我。”
陆江涩然,喉咙中挤出声音:“恩。”
楚桐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路口尽头,陆江脚步微动,却最终没有追上去。
昼短夜长,漫漫长夜最是难熬。
以前有她,每一刻都是甜腻,夜晚是值得期待的,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房间漆黑,屋外月光淡淡投进来,映照窗前像是覆了一层白霜。
别那么自私,他想。
她值得更好的,他想。
可是就这样反复的、如同洗脑一般想着,心脏却像被人猛然攥住,用力的揉捏,从上至下从左往右,百般折磨。
他大口呼吸,如同溺水求生,五官纠结在一起,像是忍受这极大的痛苦。
这痛苦是来源于“失去”的恐慌,挠心挠肺的痛,身体鲜血淋漓,但依旧要咬牙支撑。
第二天,作为目击者的楚桐再次被传唤。
严明谨一定要陪同,楚桐没有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轻松一点。
第56章 切换模式。
吴舟知道成山出事后,一直在和徐峰川联系,徐峰川只说派人过来安排,再没多说,大抵觉得这是一件小事,掀不起什么浪花来。
可吴舟不这么想,尸体是在工厂后面发现的,就这么近距离,调查的第一对象自然就是成山,虽然有徐峰川的庇佑,但是这事真要闹大了,第一责任人就是李成麟,李成麟背后就是他。
李成麟被警察烦的焦头烂额,出事后仅仅两天,几乎没有休息时间,不是在成山亲自警训工人就是在警察局的路上,八个月大的肚子眼看着就瘦了一圈。
这天,李成麟和成山一个经理负责人去警察局协助调查,遇上了刚走出来的严明谨和楚桐。
李成麟微愣,急忙迎上去恭敬道:“严总?您怎么在这儿?”
李成麟大严明谨二十多岁,这样毕恭毕敬的态度,楚桐看的有点反感,别过头去。
严明谨淡笑道:“我来陪家妹办些事情。”
李成麟虽年过四十但色心不改,自打望见楚桐之后眼神就不时地往楚桐身上瞟,听严明谨介绍连忙收敛了眼神,抬眼再去看严明谨,虽然还是笑着但眼底那疏远更甚。
李成麟忙道:“严总,我还有事就先进去了,您慢走!”
严明谨笑着点头,李成麟带着身后的经理进了门。
刘庆站在车前,给楚桐拉开车门,“小姐,请。”
楚桐道:“我去找朋友玩。”说完就走,却被严明谨一把拉住手腕。
楚桐停住脚步,回头,眼神冷淡:“放手。”
严明谨送了手,苍白的嘴唇轻启,说:“你最好还是回酒店。”
楚桐轻哼一声:“管得着么你?”
她就像是满身刺的刺猬,面对他永远是尖锐的模样。
严明谨却是笑了,答:“你就这么上赶着去找那个人?难道你忘了,他可是一心要把你送走。”
楚桐愣了一下,微抬下巴说:“听不懂人话?我是找朋友,不是找男人。而且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来过问,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她说罢就走,留给严明谨一个越来越远的背影。
严明谨微眯双眼,金丝眼镜一道反光,看不清眼神。
刘庆等了许久,试探问道:“先生?”
严明谨收回视线,道:“回酒店,约吴舟。”
“是。”
*
验尸报告出来的很快,因为不甚详细。
男,23岁,身高173cm,体重60公斤,身体无明显外伤,暂时推测为窒息死亡,排除自杀,系他杀。
因为尸蜡化严重,具体准确的死因还在检验中。
尸蜡上可获得的信息不多,具体死亡时间也无法判定,只好提取了DNA与近几年报失踪案的亲人进行匹配,目前为止,一无所获。
“成山工厂后惊现无名尸体,是否为成山员工正在调查……”
装饰华丽的客厅,电视机上演绎一场现代都市的阴谋诡计。
阿西歪在沙发上,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着新闻,百无聊赖的读着,用手肘撞了下旁边的陆江,问:“听说是一个小女孩报的警?”
“恩。”
阿西道:“够胆大的啊。”
陆江没接话。
阿西往四下里看了看,低声问陆江:“你跟你那小孩儿怎么样了?”
陆江蹙眉纠正他:“她成年了。”
阿西笑道:“终于承认了啊。”
陆江道:“分手了。”
阿西一哽,勾着唇角笑了笑。
陆江挑眉问:“怎么?心情很好?”
阿西笑意微敛,盯着陆江的眼睛,说:“当然好,为什么不好?”
陆江等他后话。
阿西眼神微冷,像是藏着莫名的恨,可偏偏嘴角又是勾起的,抬眼望向窗外天空,默然不语。
吴舟没多久就回了别墅,对客厅里等待的人说:“今天晚上在东合有一个饭局,准备一下。”
阿西问道:“和谁?需要带几个兄弟去?”
“不用,是首营的人,你们两个就好。”
陆江眉头微蹙,目光沉沉看着地面。
吴舟坐在沙发,楼上的女人似乎听到吴舟的声音走下来,跪坐在吴舟跟前倒茶。
“融资的事情还没谈好,看他主动联系也不知道是什么意向,总之今晚要抓住机会趁早把事情敲定。”
吴舟也担心最近的事情影响到成山的名誉,对于严明谨的态度一时半会也拿捏不清。
阿西笑着应了。
这生意要还谈的成,那首营不就是傻子么?
但事已至此,这笔融资是必须要拿到手的,这是徐峰川特地嘱咐的事情,也是吴舟势在必得的,眼看都要到手了,不能因为小小一只蝼蚁误了大事。
吴舟和两人谈了许久,等陆江从吴舟家出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
这个时间,不早不晚。
陆江送阿西回东合,路上的时候阿西一直很沉默,一直到要下车时,他突然对陆江道:
“你知道王建的赌资是从哪里填上的么?”
陆江心里明白,却不动神色,问:“哪里?”
阿西笑了,试探道:“你不知道?”
陆江微愣,继而调侃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怪,嗑药了?”
阿西耸肩道:“我只送过药。”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不待陆江反应,他迅速的凑近陆江,用极低的声音说:“茶楼里的那个女人不简单,以前是成山的会计,没几年就靠着吴舟在市中心开了茶楼,吴舟对她喜欢的很,听说什么宝贝也往她那边藏……”
陆江的拳头慢慢攥紧,看着阿西的眼神深不可测,低声问:“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阿西撇撇嘴,往日阴沉的相貌平添几分痞气。
“我等不及了。”
“什么?”
“等不及要看那些人的笑话,闲的无聊就顺手推你一把。”
陆江目光一凛,来不及说什么,阿西已经推门下车。
他向陆江懒洋洋的挥手,背身而去。
陆江看看时间,驱车回返。
李玉接到楚桐的短信之后,特地去煮了栗子。
栗子是蒋立博前几天买的,她因为发懒,一直没有下厨房,最近几天都是去徐朝晖那里吃饭。
蒋立博不会做饭,却也乐忠于给李玉养身体,可每每询问李玉想吃什么想喝什么的,得到的回应只是一个慢慢的摇头。
或许是李玉的冷淡让蒋立博有些心灰意冷,去李玉家嘘寒问暖的频率也渐渐低了下来。
李玉倒觉得更自在,这样的相处方式,于她而言是最合适的。
不要过分接近,也不要太过疏远,保持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生活,虽然不会幸福但也不会更辛苦。
她对于生活的要求也只有这些。
李玉刚把栗子盛在盘子里,便听到楚桐的声音。
“李玉?”
李玉走到门前,扶着门边笑着望她。
“来啦,煮了栗子给你吃。”
“谢谢。”楚桐笑嘻嘻的挽上李玉的手臂,低头看李玉的肚皮,说:“怎么还不鼓起来?”
李玉笑道:“这才几个月,再等两个月估计才能显怀。”
“啊……有点神奇的感觉……”楚桐拿起一个栗子先给李玉剥开,递到她嘴边,“关爱孕妇,人人有责。”
李玉接了,说:“你自己来的?”
“恩,不然呢?”
“我以为你哥哥要送你回来呢。”
“他?可算了吧,跟他一起还有什么心情玩。”
“……你们不是亲人吗?”
“不是,他姓严呢。”楚桐随口回答,没多解释,低头像是在思索什么。
李玉没再追问。
“对了。你生日是多少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