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思琪,你发什么呆呢!”
方漪澜陡然间从床上坐起,大概因为动作太猛,扯动了头上的伤——
钝钝的痛,陡然间袭侵着脑中每一根神经,大脑一阵晕眩,眼前一黑,胃部一阵抽畜,险些没有吐出来。
许思琪倏然回神,冲到病床前,“阿澜,听说你开车撞了谢泽成和林丽文那对奸夫*****你没事吧,还有没有哪里受伤?”
一双眼睛搜肠割肉一般,将她打量了一个遍。
厚重的老鸨妆,也掩不住脸上的担忧之色。
方漪澜摇摇头,“没事,只是脑袋撞了一下,肿了一个包,有些脑震荡,需要留院观察几天。”
许思琪见她确实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放下心来,“脑震荡可大可小,一个休养不好,就会留下后遗症,这段时间你要好好休息,切忌劳累和思虑。”
“我知道,你别担心。”
她轻轻揉了揉有些晕眩的大脑,脑震荡估计不轻,不然也不会这样难受。
许思琪坐到病床边,试探地问,“阿澜,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会突然间干出这种极端的事?”
King那个追随者,只是告诉她阿澜开车撞了谢泽成和林丽文的事儿。
别的,什么都不肯说。
她再三追问,也没有问出什么。
她了解阿澜,如果不是真的被逼急了,她怎么可能干出这种疯狂的事来?
只是,她如何也想象不到,还有什么事能将向来冷静理智的阿澜逼成这般!
甚至不惜,一副不要命的架式!
想想都觉得心惊。
方漪澜垂下头,沉默了起来。
放在被子上面的手,却紧紧攥着被单,五指关节泛白,隐隐地发颤,泄露了她心中悲愤交加的情绪。
许思琪陡然间握住她的手。
冰凉的温度,僵硬的触感,令她心中不禁一凉,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心惊。
“阿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谢泽成和林丽文他们又干了什么缺德的事儿?”
那个坚韧无畏——
那个悍然无惧——
那个骄傲桀骜——
活得无比真实恣意的方漪澜,何曾这般无助过?
仿佛,被人剥掉了身体所有坚强的外壳,曝露出身体最脆弱的一面。
心里,止不住的为她心疼。
方漪澜强忍着泪意,抿着唇有些不堪启齿,“阿琪你知道谢泽成他到底有多么卑鄙下作,寡廉鲜耻吗?”
至今想来——
她依然没有办法冷静面对。
许思琪的心狠狠一揪,除了方妈妈和方爷爷死的时候,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见过阿澜哭泣的模样。
她差一点以为,阿澜坚强到根本不需要哭泣。
但是,当阿澜流泪的那一瞬间,她才知道——
平时不流泪的人,在流泪的时候,是如何不堪一击的脆弱,是如何的令人震撼!
方漪澜哽咽,“他贪婪方家富贵,抛弃已经怀孕的女友林丽文,入赘方家后,一边享受着方家的荣华富贵,一边和林丽文偷情生女,甚至还拿着方家的钱供养她们母女,给她们养尊处优的生活。”
悲愤的表情,嘶哑的声音,浓重的鼻音,无不体现了她此时此刻惨痛的心境。
是得知被欺骗后的愤怒。
是得知真相后的沉痛。
“你说什么?”
许思琪愕然地瞪大眼睛,呼吸倏然摒在鼻息间,已然被她口中的真相和事实震惊到无以复加。
谢泽成和林丽文在一起十九年了。
他们还一起生了一个女儿。
King离开病房时,让她好好开导阿澜,原来是这个意思。
方漪澜继续道,“妈妈和爷爷一死,他们就迫不及待的从见不得光的婚外地下情,发展成为明目张胆的朝夕相对,甚至罔顾方氏集团的利益,轻易答应沈家的退婚,急不可奈的让我给林亦薇挪地儿,甚至狠毒到,找人口贩子将我卖到那种出卖肉体的地方……”
眼流,再也抑止不住的汹涌而出。
许思琪陡然间将她搂进怀里,听着她压抑而无助的哭声,止不住一阵心酸。
一直以来,被阿澜视作唯一亲人的谢泽成。
终于以这种丑陋的方氏,将这份本就薄弱得不堪一击的父女感情,背叛彻底!
给了阿澜不可承受之沉重一刀!
令阿澜惨痛到绝望!
她愤然地说道,“阿澜,撞得好,谢泽成那个禽兽的狗东西,根本就不配为人夫,为人父,还有林丽文母女,整个就两个下贱无耻的货色,像这种人渣败类,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方漪澜无声痛哭。
十九年,薄弱到只剩血脉维系的父女感情,最终只是利欲薰心的虚假算计!
许思琪轻轻抚着她的背脊无声的安慰,阿澜现在需要的不是言语的安慰,而是情绪的发泄。
她的心无比理智。
不然,开车撞了谢泽成和林丽文,不可能安然无恙。
只是,感情上的伤害,才是真正杀人不见血的利刃。
——
嗷,继续求票安慰受伤的小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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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6章 不可失去的唯一
无声无息,就在心脏上划上一刀,令人深刻的体会到那种痛不欲生的滋味。
病房外,隔着一道虚掩的门——
御景宸靠在粉白的墙壁上,听着她无助压抑,小声泣诉的声音,从衣服的口袋里摸出随身携带的小银瓶。
伏加特凶烈的酒液入喉,一颗心仿佛烧了一团火,理智也被焚烧殆尽。
雷斯大步走过来,“King——”
御景宸伸手制止了他要说的话,低声问,“谢泽成还在做骨头接固手术?”
雷斯隐约意识到什么,答道,“是的,手术还在进行当中。”
看来,谢泽成失血断腿,不足以平复King心中的怒火。
“粉碎性骨折的话,如果接骨稍微错位,会造成什么后果?”
他仰起头灌了一口酒液,声音是焚喉后的晦涩与暗哑。
雷斯淡声回答,“大概会留下后遗症,变成行走不便的瘸子,对以后的生活带来诸多不便。”
“去办吧!”
暂时先给他一点小小的教训。
至于以后——
那就要看方漪澜的意思。
酒一口一口的灌进喉咙里,很快就见底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病房的门被轻轻拉开,许思琪缓缓走出来,小心翼翼地带上了病房的门。
“她怎么样了?”
许思琪吓了一跳,抬头——
King,坐在病房旁的长椅上,灰眸流淌着水银一般的光,就这样盯着她。
心倏然一缩,她连忙低下头,“哭了一会儿,情绪发泄的差不多,这会儿大概是累了,刚刚睡下,只是睡的不怎么安稳。”
King应该是真的很在乎阿澜吧!
不然,也不会放下工作,守在病房门口等她出来询问阿澜的情况。
御景宸沉默了半晌,这才开口,“这两日多陪陪她。”
方漪澜虽然不是那种,柔弱不堪的女性,但是来自血脉和感情上面的背叛和欺骗,只怕任何人都承受不了。
许思琪紧紧地握着拳头,鼓足了勇气看着他,“我知道,阿澜虽然是一朵带刺的玫瑰,但是再多的尖刺,也只是为了保护她过份柔软的花朵,她的内心其实很柔软,谢泽成和林丽文的事,给她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一番话,颇含意味。
明明身体止不住的瑟颤,但眼神却无比执拗地看着他。
御景宸淡淡“嗯”了一声,“我进去看看她。”
说完,已经起身推开了病房的门。
方漪澜已经睡着了,黛色的长眉紧蹙成一字眉型,眼睫上还沾着泪水的湿痕,静静地躺在床上姿态孱弱,惹人怜爱。
也许她不知道。
乍一听到她车祸的消息时,他无比清楚的感觉到,自己那样软弱,毫无力量。
一条生命的消逝,有多快?
没有人比掌控众生,生杀予夺的他,更清楚!
电光火石,一刹那!
他二十五年的人生——
有十五年,是在惨痛的颠沛流离之中挣扎求生。
有五年,是在暗无天光的黑暗之中沉寂。
有五年,是欲权捭阖,执掌权柄,高高在上。
他见识了太多的死亡,也亲手制造了太多死亡,甚至曾经亲身品尝过死亡。
但是,从没有哪一次,让他这般心慌意乱。
他无比清楚地认识到——
方漪澜就是他的骨中骨,肉中肉,倘若失去,便是生命之中不可承受之轻的惨痛。
在他二十五年枯寂的生命里。
她是唯一的亮色。
他的整个人生,整个生命,整个身心,整个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