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贼不走空,占星师挥别扬州前心有不甘。路边有一家韩国精品玩具商场店,他让出租车等了自己五分钟,随后,在里面绕了一圈。
嗯,感觉卖的玩偶也不便宜啊。
售货员却板着脸跟他说,这都是有正版授权的Hello Kitty玩偶,自然比那些盗版的要贵。
吴燕夏倒是在一个柜台前停下脚步。
占星师不是对吃穿住行很挑剔的男人,却确实有点怪癖,当挑不到喜欢的家具,就宁愿家里空着什么也不买,如果碰上他认为合适的,掏再多钱时眼都不眨一下。
他家唯一的Fendi沙发原本是科隆家具展的样品,也是吴燕夏当场高价预定,当场拖走。
在韩国玩具店,吴燕夏盯着一个和他三生三世风格都风牛马不搭配的Hello Kitty,居然迈不开步子。
首先,店里售卖的大部分Hello Kitty 都是坐着的,但眼前的Hello Kitty 是很罕见的站立造型。其次,眼前的这只Hello Kitty头上戴着小皇冠,耳朵系着蝴蝶结,穿着粉粉嫩嫩的裙子,就像个小姑娘似的。这意味着——吴燕夏突然想到自己每次路过这玩偶时,都可以无聊地把它裙子掀起来。虽然,他也知道裙子下面只有粗粗白白的猫腿。
但,人类臭流氓的恶趣味就是要立刻满足。
吴燕夏点点头,刷卡、包装,走人。
然后,大老远地把 Hello Kitty 运过来,就被LO娘黑吃黑了。
梁凉自从看到这只和她身高相仿,超巨型的毛绒猫咪玩偶,这傻姑娘就情不自禁地双手捂着脸,一分钟没动。
那是只有在商场或游乐园门口,才有机会看到的巨型玩偶,而且因为价格不菲,Hello Kitty 的绒毛和裙子非常精细,小皇冠上的粉珠宝闪闪发光。
梁凉是一个很纯洁的姑娘,她完全没有怀疑,吴燕夏买这只Hello Kitty 是想自留。她理所当然地觉得,他买来Hello Kitty肯定是要送给自己。
“大仙,你不要总花钱送我礼物啦!”梁凉小脸绯红,她刚被泪水洗涤过的眼睛漂亮无比,认真又郁闷地说,“我又不是小孩,其实我也没那么喜欢毛绒玩具的!”
她一边说,一边踮起脚尖去勾Hello KItty软绵绵的粗脖子,再贪婪地看着它的大脸。脑海里不停地回放“哇!”“哇!”“真好看!”“回家后把它摆在哪里呢”?
吴燕夏此刻哑口无言。
过了会,他无奈地问梁凉:“凉凉,你喜欢它吗?”
“喜欢。”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那就送给你吧。不过凉凉,我现在有两个问题要问你,你可以选一个回答。”
“嗯,你问呀。”
“第一个问题是,如果一个姑娘总是这么自然地收下男人送的礼物,你知道她会有什么结局吗?”
梁凉不吭声了,沉默片刻,她默默地把细胳膊从Hello Kitty上拿下来。
远远地看上去,一人一猫都穿着膨胀可爱的公主裙,天真又委屈。
吴燕夏又看她半晌,伸出的两根长指再压下一根,他再轻声说:“第二个问题,魏奎在什么地方向你求的婚?”
语气不复方才的温柔,眼梢嘴角都隐隐的有些下沉,还有些淡漠阴森。
吴燕夏像拖着被暴打而死的黑熊尸体那样拽着 Hello Kitty,再劫持着梁凉来到她家。
梁凉一路上都在想,魏奎此刻会不会在自己家等着自己。现在,她仅仅就差一件事没敢告诉吴燕夏了。
魏奎亲自己了。
目前为止,梁凉知道自己脑海里最糊涂的一点就是,她仍然无法讨厌魏奎——当魏奎亲她的时候,当魏奎说那些“白头偕老”的东西时,梁凉认为是有道理的,他那些话同样是她心底的想法。
唯一认为没道理的是,魏奎早干什么去了?
魏奎觉得他们之间关系是一层待捅破的窗户纸,但梁凉却清楚觉得,他们之间是一扇门,总是她自己在做白日梦和漫长等待。但那一把锁又掌握在魏奎那里,他想开就能开,想关就关,非常从容,也许魏奎太聪明,他太知道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女孩,就是那种能默默死磕到底的性格。
梁凉微微地侧过脸,占星师在她心里又是什么地位呢?这是让她最糊涂的第二点,对吴燕夏评价为“喜欢”或“不喜欢”似乎都很潦草,但在遇到他之前,很多感情,她根本没有体验过。
吴燕夏一出电梯门,就气势汹汹地左拐,被梁凉怯生生地拉住了。
“我家在右边。”她提醒。
占星师带着阴坏神气地瞪了她一眼,梁凉也大胆地回瞪他。
这个路痴!
家里没有人,唯独早上那一束黄玫瑰醒目地留在茶几。旁边摆着的,是早上原本好好戴在她头上的头饰。梁凉跟魏奎说话的时候,很怕魏奎再亲上过来,只好低头不停地玩头发挡住脸。
吴燕夏默不作声地看了几眼案上的玫瑰,他吩咐梁凉:“把你身份证准备出来。”
梁凉愣愣地问:“为什么?”
他随意地说:“你不用管,先拿出来。”
“哦……”梁凉也没多问。
吴燕夏再没有说半点废话,他在网上搜了个开锁的电话,五分钟后,开锁工人和附近的警察一起上门了。
附近治安很好,开门撬锁是需要跟110打电话报备的,也需要准备户主身份证。
当吴燕夏一知道魏奎大清早闯到梁凉家,他的神情实在算不上和善。即使惊动警察也非得让人把她家门锁先换掉,而等他跟警察寒暄了几句,再送走警察后,便把梁凉拉到角落里。
梁凉耷拉着脑袋,耳边听到锁匠乓啷地砸自己家防盗门锁的声响,心里有点忐忑和矛盾,甚至某一刻都想阻止。
如果今晚把锁换了,魏奎以后就再也进不来了……
很多小事情在梁凉脑海里跳来跳去的,又拼凑不出什么,最后的画面定格在魏奎说“凉凉,我喜欢你,我要娶你”,带着他独有的迫不及待、潇洒轻快的表情。可是当她追问为什么,他又给不出一个答案。
自己想要什么答案呢?梁凉也不知道,她就觉得怎么做都不对,有什么噎在喉咙里。
吴燕夏轻轻搂住梁凉的时候,她一点也没挣扎,整个人非常糊涂。
他的气息笼罩下来,清淳,使人微醉而受到蛊惑似的。
“凉凉,我回来了。如果你不忙,这几天带你去迪士尼玩啊?”吴燕夏低声说。
梁凉刚要答话,突然感觉到一支危险的大手正从她脊椎要害处,缓慢地推到她的臀部、臀峰,大腿根,最终那有力的五指深入地陷入布料,掐进皮肤,宽大手掌牢牢地托住她的屁股。
用力极大,梁凉甚至感觉她并拢的大腿都被强行分开,她整个人因为那支无耻的咸猪手,呆若木鸡。
那是吴燕夏的手。
“你的吉兆几个人跟咱俩去迪士尼?我应该能再搞到点会员票。”吴燕夏依旧在对她说话,声音深思熟虑,还能开几句玩笑,连带那眉毛上的鲜红小痣都透露着正经,“到时候定好时间,我这里虽然日程比较松。但也不能天天出去玩,对不对?”
锁匠还在门口砸着锁,她能听到工具箱般开合的声音。吴燕夏的位置还能看到锁匠,梁凉却已经被他严严实实地堵在角落里。
他一支手依旧规规矩矩地放在她腰间,但没有人能看到在梁凉背后,吴燕夏的另一支手正暧昧又结实地贴着她起伏的臀部。尽管他的手没有再乱摸,但掌心紧贴完全没开。
梁凉甚至感觉,她正半坐在他掌心。
男人的味道,男人的力量,以及吴燕夏气质里所独有的深渊沉浸感,化为那一支带着沉重和恼火卡着她臀部的手,传到她脊梁。
梁凉又惊又羞,她简直万万没想到吴燕夏公然对自己耍流氓!这也太过分了吧,他,他还不如强吻她呢,怎么就边好好说话边摸她屁股,这算怎,怎么回事啊……
“凉凉,我之前说不问你和魏奎的事,那仅仅是因为我答应过你,要给你一点时间。我相信你能处理好,我要你把你那堆烂摊子收拾好,再来到我身边。我不喜欢水性杨花的女孩子,这是人品问题。”
与他轻薄的行动相比,吴燕夏的声音像埙音样低沉而清楚,他呼吸清浅,目光一直紧盯着她,像是射到灵魂深处,把梁凉所有的迷茫和摇摆都冷酷揪出来。他的语调含有一种特殊的智慧的东西,即使说的都是废话。
梁凉脸已经憋红了,不仅为了他摸她的手,还为了他损她的话。因为无论她拼命贴着墙面怎么躲,都无法躲开吴燕夏正死掐着自己屁股的手。
这不是耍流氓,这就是凌虐!!!
“我的耐心其实并不多的,我想,你也不是那种乐于看两个男人为了争你而打起来的姑娘,对不对?凉凉,你不要让我吃醋哦,我吃醋也会很可怕的。”
吴燕夏越说头越低,梁凉被他那双如同清酒月辉、一泻千里的眼睛看到骨子里,她也同样看到那眸子最深处又压着一种冷静到暴戾残忍的妖孽感。
吴燕夏身上的那种自信和堕落奇妙的融合,令他有种颠倒众生的魅力。他确实不是常人,但大多数时候是太懒,懒得勾人,懒得废话,懒得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