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完,两个人的气氛陡然暧昧起来。
梁凉泪痕未干,整个脸又涨得通红。她有点茫然又有点紧张,为什么为什么,魏奎为什么要跟自己这么保证呢?
魏奎却笑了,把车停到梁凉楼下,亲自温柔帮她解开安全带。
他是很喜欢惊喜的男人。比如说,魏奎小时候很喜欢躲在角落里吓梁凉,看沉默的女孩子“啊”的一声就特别开心。他真的很享受这声轻软的“啊”。
但梁凉岁数越大反而越来越闷,她总是低着头退缩,仿佛什么都惊扰不了,总是那么安静。魏奎有时候就感觉很不耐烦。
直到看到梁凉沉默的流泪,他突然觉得呼吸不畅,有种……钝钝的心疼,他叹息着,抱住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让这个傻姑娘在这个险恶世界里独行的感觉。拜托,她不是那个天天收到花、四处养男宠的老太婆杨雨薇。
“傻丫头。”
梁凉则茫然又紧张地笑,她对这称呼有点不适应:“怎么啦?”
杨雨薇今晚罕见地没有加班,踩着华贵的高跟鞋出现在健身房门口。
她身形不高,在哪里都踩着极细的高跟鞋,整身合体昂贵的白色套装,路过健身房跑步机上的男女都在目不转睛看她挺拔的背影。
杨雨薇不疾不徐地停在一扇关着门的拳击室,叫健身房的教练给自己刷卡。
“小姐,这房间被里面客人包了两个小时的。”
“开门。”
她简略地吩咐,神情淡淡的,但有股令人服从的威严。
对方下意识从命。
房间里充斥着年轻人浓郁的雄性气息。昏暗的灯光下,她能看到男人涂满汗水的肌肉,野性,他先用双臂搂住剧烈晃动的沙袋后,疑惑地回头。
杨雨薇之前完美无瑕的、工作专用的冷漠眉眼终于像摘了面具,她露出一丝微笑:“听说你要抢那小孩的女朋友?”
向来都是别人找吴燕夏,他几乎从来没主动求过任何人。但下午的时候,杨雨薇居然接到了吴燕夏的求助电话。
不过占星师的第一句话,非常……大跌眼镜。
“雨薇呀,你觉得魏奎和我谁帅?”他郁闷地摸摸下巴,“他比起我还差点吧?“
杨雨薇眯起她的眼睛,五分钟后自己就有个会议,但向来公私分明的杨雨薇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挂这通尽是无聊闲扯的电话。
她只是说:“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我就不打击你自信心。”
吴燕夏不吭声了,电话里传来疯狂击打沙袋的声音。
杨雨薇有几分明白,她说:“你喜欢的那女孩子,和魏奎是有什么关系?”
想去探索吴燕夏不为人知的一面可没那么容易,若是偏离星盘去追溯吴燕夏的私生活,他的回答总是会变得非常简单。
吴燕夏的私生活也很简单。
认识那么久,杨雨薇只粗略地知道,他每年都准时地报公务员的考试,他有很多不动产,他总是丢三落四又懒洋洋不上心。世界上有很多沉默发财的暴利行业,吴燕夏就是其中之一。只是看他那副外表,真的令人无法察觉这苗人到底多有钱。以前租房子住的时候,吴燕夏有一年冬天忘记交暖气费,他也懒得补交,穿了四个月的军大衣而靠发抖取暖。
“你难道会做一辈子的占星师?”她也曾经问他。总觉得吴燕夏年纪轻轻就游山玩水起来,还自称“夏大仙”,这行为未免太过招摇和没有远见。
吴燕夏永远只是笑嘻嘻地看了她一眼,从来不多解释。他偶尔就表现出不切实际到不可救药的个性。到现在,杨雨薇却怀疑他只是懒得跟她说,而且,他那副笑容代表他永远都懒得跟她说更多。
就像现在,吴燕夏直勾勾地望着她。
他看人的目光确实万里独一,微微搭下的眉毛、带着黑色气焰的眼鼻和总是紧闭的嘴唇都带着股相同的专注,仿佛要野蛮又正儿八经地扑在对方身上,又仿佛要做一个在沉静中惹人发疯的大变态。
加上确实有个好身材,手臂的经络也好看。老练的杨雨薇居然有点脸红,她移开目光。
“说吧,你要求我什么事?”
吴燕夏嘿嘿惭愧笑了会:“雨薇,你帮我搞两张迪士尼33俱乐部的门票吧?”
☆、第 40 章
梁凉最近把精力都投入到新店的装修中。
按照原本的计划, 吉兆老店会逐渐转型为纯奉行预约制度只设三个价位套餐的高级店,至于分店会走吉兆原本的菜单加套餐计划。
她计划的很好,但唯一的变故就是店里的厨艺扛把子,板长最近疯了。
桑先生似乎找到了买刀、研究厨艺以外三个爱好,那就是玩水晶。
他难得大方的送给梁凉一串冰种月光水晶:“女孩子戴月光宝石好,月光石是月老石, 治疗失眠、改善皮肤, 据说还减肥的……”
桑先生下了血本, 送她的那一串月光石成色极好, 珠体柔光。奶油色的水晶随着角度转换却散发出隐隐的、骨灰蓝般的莹光。
但她珍惜地戴在手上还没两天,第三天被桑先生无耻地要回去。
桑先生从卖水晶的人那里得知,自身气场好或桃花旺的人买了月光石、粉晶、草莓晶之类改善人际关系的水晶, 都会进行能量互补,把水晶越戴越润。
他最开始拒绝这种说法。然而他那串正规商店购买, 品相良好的马达加斯加粉晶戴着戴着里面的白色絮状物就越戴越多, 甚至原本的珠粉色也开始浑浊变暗。
反观梁凉, 她戴着比较娇贵的月光石, 原本乳白发亮的水晶在两天内变得更加水汪汪、温润润,像最温柔的面纱样托在他手心。
真是不信邪都不行。
桑先生恼羞成怒地把月光石再塞给她:“你走!”
梁凉汗颜,她安慰失魂落魄的桑先生:“这些都没有科学依据, 完全是迷信啦。”
“唉,”他扼腕叹息,“……我只恨自己平生迷信得太晚!”
……真的没救了。
梁凉再跟他认真地汇报几句新店的装修,桑先生居然突发奇想的提出要在门口装一个水晶珠帘。
这种意见不听就罢了, 梁凉连忙小小地摇着头,溜了。
最近的生活忙而平静,不,可以说非常忙也非常平静,甚至平静到——梁凉现在都敢哆嗦着主动回忆那天和蛇共度的一天。
话说,到底是怎么在蛇室坐那么久的,人的生存能力真强啊。
梁凉让自己不去想的事情是,占星师从那天早晨到现在,足足七天,再也没有出现在熟悉的街角,反而是魏奎迅速地补上这个空缺。
那晚魏奎大概误会了坦克的事情,他频繁地给她打电话,频繁地出现在她面前,那张雕塑般的面孔和剑眉英目频繁地晃来晃去的——她就被有点晃晕了。
梁凉反思自己确实有点女仆型人格,她对魏奎的行为最初受宠若惊,小鹿乱撞,随后就升腾起一种不真实感,感觉心脏在剧烈膨胀又同时细微的收缩
魏奎是她默默喜欢了那么久的人,最初的往往也是最好的。而他身上的好与不好,梁凉都比任何人更了解也更接受。但梁凉也知道她内心始终有个感觉,那就是她配不上魏奎,偏偏这感觉是魏奎灌输给她的。
距离他的生日还有不到半个月,梁凉又有另一种强烈预感,那天仿佛会发生什么改变。
内心同时又有个小小的声音说:不管发生什么改变,这都是靠你脱下LO服换来的。
唉,反正最近内心就像养了一笼小鸟,各种胡思乱想和叽叽喳喳,她看吴燕夏发布的星座运程是说“水逆”要降临。
“也不知道猪过不过水逆。”梁凉自言自语。
再想到那只猪还活着,她更伤心了。
晚上的营业开始前,梁凉已经在打印机前把一个告示贴出来。
吉兆开到后天就进行为期两周的闭店,随后把一些家具迁移到新地址。新店装修差不多了,梁凉每天早晚都跑过去看两眼,以后的工作重心更多放在那里。
说实在的,还是对老店有些不舍。
除了她和桑先生,大家都很高兴。
梁凉是个厚道的老板,这个月工资并不因为停止营业就减少。这两周除了上午要一起去新店帮忙摆家具,工作轻松了一半。
快七点的时候,吉兆店里发生了点小状况。
有中年客人放肆地开口问,为什么店里只有一个女员工,而为什么不是店里所有的员工都穿着像梁凉那样“花花绿绿的女仆裙”。
桑先生听到立刻对他吼:“你吃最便宜的鲍鱼都无法闭上嘴吗!”
当事主梁凉没有生气也没有辩解,唯独脸有些涨红。
这不是她第一次遭遇这种事情,每一份工作都会有小小的福利,她的福利是在在出言不逊的顾客和暴力倾向的大厨里找到平衡。
正在此时,一个浑身散发昂贵的沙龙香水味,白色西装白色衬衫的女人蹙眉走进门。她身材矮小,腰细胸丰,全身的肌肉线条优美,一看也是经过严格健身的金领。
杨雨薇进门的时候,正和怒发冲冠继续发脾气的桑先生目光对视。她略微扬眉,停住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