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凉真的害怕极了,忍不住想抱吴燕夏的胳膊,但他不动声色地躲开,她只好蔫蔫地用手玩着发梢。
也不知道这动作触发到吴燕夏哪个笑点,他望着她,有点促狭的乐了,那笑容有点随意,又有点坏坏的,却带着种独特的温暖关怀。而只有这时候的吴燕夏才脱离刚才的陌生感,是她所熟悉深爱的大仙。
但,梁凉根本笑不出来。
她站在蛇蜕的深坑旁边发抖,感觉这个山寨和这个地方都让人坐立不安极了,自己必须要带着吴燕夏迅速离开。
梁凉好说歹说,才劝吴燕夏从深坑旁边离开。幸好随后,他依旧没有想回高脚楼去洞房的意思。
吴燕夏又带着她,慢悠悠地在寂静的山寨里转了一圈。梁凉紧跟在他旁边,暗自打量四周破落的高脚屋,心急如焚的握着手上仅剩的两枚古币。
能不能晃着他肩膀,让他清醒过来?难道要牺牲小我,再勾引他上床一次,哄着他走?
但根据多次被吃的经验,梁凉认为这里还存在一种非常危险的可能,她委屈吧啦的献身完,吴燕夏对她的服务特别满意,决定硬把她留在身边。
于是不仅没带回吴燕夏,自己再次被强抢为他阴间的小姨太太……
梁凉虽然知道这也是她性格太软,但也不由狠狠地瞪了吴燕夏一眼。
吴燕夏在前方走路,却一直暗中观察身后的女孩子,看到她精致面容时而纠结时而绝望,待两人目光重新对视,他没有挪开眼睛。
“小猫咪,你长得很漂亮。”吴燕夏随口夸奖。
梁凉明明知道时机不合适,但她脸还是一下子就热了。
“我,我身上其实还有更漂亮的东西,而且,我的性格也是很可爱的。”梁凉硬着头皮自夸,她深刻的发现挑逗人是技术活,对脸皮薄的女孩子来说简直是酷刑,“夏夏哥哥,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你。真的,我说话算话,什么条件、任何条件都可以哦!”
但吴燕夏如今变得不解风情得很,他只是眯了眯眼睛,随后不管梁凉说什么,根本不搭腔,只是敷衍性的微笑。
梁凉心急如焚,却没有任何办法。她陪着吴燕夏,在这寂静得令人心悸的山寨里又走了两圈。
吴燕夏一直在打哈欠,似乎困得非常厉害,却还是强迫走路,不准自己睡过去。
梁凉已经暗自记住了此处大概地形,她再掏出手机,试图想用指南针功能。
吴燕夏停住脚步,好奇地看着那花里胡哨的手机壳,梁凉心念一动:“你知道我拿的这是什么?”
“是手机。”吴燕夏迅速地回答,很无奈地说,“我并不是白痴。”
梁凉紧握着手机,她突然想到,那里还录着两人五分钟左右的亲热视频。
吴燕夏当时洗完澡后,把自己活捉到他家卫生间的大镜子前,让她后背靠着紧绷胸膛,踩着他的脚背,拿着手机拍了一小段。不过随后他对她的态度不满意,就转移阵地。
梁凉已经重看了很多次iPad,但忘了手机里还有另一段黄暴小视频。
要不要趁现在,把这个给吴燕夏播放一次?
但梁凉看了眼正侧头打哈欠的吴燕夏,迅速否决这个想法。
当务之急,不是让吴燕夏承认他俩的恋爱关系,而是她必须尽快、争分夺秒的把他从这个幻境中推走。
吴燕夏的脑子虽然有点糊涂了,警觉心依旧极高。人都有逆反情绪,她短时间这么渴求他的信任,适得其反,反而引得他越发不信任她。
何况,梁凉暗自把吴燕夏的困意看在眼里,觉得越发不详。他在这种黄泉地府里打瞌睡,就不怕一睡不醒吗?
等等,黄泉地府?梁凉心中一动,她打开手机镜头,以最近的高脚楼为背景拍了张照片,随后看了眼屏幕,哆嗦地把手机塞给他。
吴燕夏奇怪地说:“怎么了?”接过手机,他就不出声了。
在梁凉手机屏幕里,这里根本没有山寨,没有高脚楼,没有田间小径,没有星点灯火,屏幕上只有密密麻麻、无边无际的浓重黑色。
梁凉再接过自己手机,颤抖地自拍了一张。她皎洁的脸在黑暗中因为紧张,带着惊心动魄的白,非常清晰。
“吴燕夏,你现在眼前看到的东西,除了我之外,都是假的。”梁凉慢慢地对吴燕夏说,她十指在胸前相握,哀求的看着他的乱发和英气五官,“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来的这里,但我们必须赶紧离开。因为这里不是我们的世界,这里很危险的。德勤山人没有告诉我怎么才能叫醒你,但你是我的大仙,你一定有办法。所以,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我们要一起离开这里。”
吴燕夏凝视眼前的女孩子,半晌后,他苦笑说:“我确实知道怎么离开。”
梁凉惊喜极了:“真的?”
吴燕夏点点头:“你醒过来的时候,是不是发现在棺材里躺着?”
她连忙点头。
“那其实是你在阳间的影子。”他淡淡说,“阳寿未尽的人来到这里,影子就会化成阴间的棺材。这里有句俗话说,最合适的棺材,就是你的影子。只要再重新躺回棺材里,你和影子就会一同离开。”
梁凉面色一苦,这话理论上听起来这么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又很复杂的啊。
她记得自己跟着迎亲队伍,辛苦地走了好久,东拐西绕的来到这山寨,早就忘记那棺材丢在哪儿。梁凉原本以为,那仅仅是一个超级没用的小道具啥的。
早知道拖走了。
吴燕夏望着她苦恼皱起的小鼻子,再微微笑了。他把手含在嘴里,打了个轻声呼哨,突然间,刚刚驮着吴燕夏的高马,扬蹄从虚空中安静地走了出来。
“它认识路,让它带你回去吧。”吴燕夏顿了顿,再忍不住问,“小猫咪,你身上那块南红令牌从哪儿来的?”
梁凉眼睛一亮:“怎么了?”这是他第二次主动问她问题呢。
吴燕夏沉吟片刻,才说:“这个令牌很珍贵,但也很邪门的。你回去后,不要常戴它。”
梁凉连忙点头,把那块南红令牌乖乖的双手奉上:“主人,请替我保管它吧。”
吴燕夏又被逗笑了:“你确实非常可爱。”说完后,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他真的把南红令牌接过来,随后,从自己怀里掏出个什么递给她,“我不占小姑娘的便宜,我把这个送给你。”
但梁凉一看之下,几乎没晕过去。
吴燕夏交到她手里的,居然是神灯的蛇牙,她记得吴燕夏给了自己和魏奎一人一颗蛇狗牙,但如今,怎么出现在这里?
很多念头像闪电般,她猛地抬起头,难道刚刚和吴燕夏成亲的,真是神灯吗?
吴燕夏看梁凉的脸色变得极度难看,他理解错了:“如果你不喜欢它,等回去后再扔掉。但在这里戴着它,就不会有别的东西轻易欺负你。”
他显然觉得,她有点傻乎乎的。
梁凉紧握着那颗蛇牙,也觉得自己反应太迟钝了。她甜甜笑着说:“主人,我还没问你,你的新娘子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是哪里的人?”
吴燕夏显然不想回答这问题,但被梁凉那清澈漂亮的大眼睛看着,他犹豫了会说:“夕颜。”
“什么?”
“她告诉我,自己的名字叫夕颜。其他的,我一概都不清楚。”吴燕夏慢吞吞地说。
这还真是大仙的典型作风。梁凉磨牙:“你光知道名字,就敢和一个陌生女人拜堂成亲?”
吴燕夏很正经地回答:“有什么关系。婚后我有大把时间去了解她,不需要你替我们夫妻着急。”
梁凉气得要命,但是知道吴燕夏现在智商不高,她跟他生气,就是浪费时间。她没有办法,只能再问:“你其实自己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吴燕夏平静地点头:“我知道。但小猫咪,我不能告诉你这是哪儿,因为这里不是活人应该待的地方。但我又必须留在这里,因为我已经死了。”
梁凉几乎鼻头一酸,控制不住的就又哭起来,她砸着吴燕夏的胸膛:“乱讲乱讲你老是乱讲!你还活着!你根本没有死,你死了我怎么办!我不要你这样说,你快跟我一起走啊!”
吴燕夏却依旧只是可恶的笑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根本不为她的眼泪动容,站在旁边继续打哈欠,
梁凉哭了几秒,就又拼命地用手去擦眼泪,她心乱如麻,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自己一定要带着吴燕夏离开。这辈子第一恨别人抢她洋娃娃,第二恨别人抢她男人。
吴燕夏再次催促她:“走吧,小猫咪。路上现在还很安全,但等鬼门将闭,你不知道会碰到什么妖怪。”
梁凉忍住辛酸,她低声乖巧地说:“主人,我临走前想去见你的新娘子。”
不料,吴燕夏听完她这话后神色一变,他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行。”
“为什么不行?”梁凉气冲冲地问,不直觉间,她气势强硬起来了,“你心虚什么啊?她很漂亮吗?”
吴燕夏一直摇头,只是不答应。
梁凉难得看他窝囊隐瞒的样子,简直怒火冲天,她不再管吴燕夏,自己拔腿就往那高脚楼的方向跑,非得去看看那新娘子的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