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三旬 (陈惜)

　　中途余波过来找他，见到这幕场景稀了个奇，直咋舌，“你还是我木哥不？哎呀有个语文课代表当同桌就是不一样，这思想觉悟提高了不止点吧点。”
　　这句玩笑话使得施桐脸又红了，她故作镇定，没什么表示。
　　陈木被打断却十分不爽，抬脚就往他小腿上踢过去。
　　余波利索躲开了，“君子动口不动手。”
　　“滚。”陈木嫌弃。
　　他问施桐：“我背到哪儿了？”
　　施桐也有点无奈，“我歌月徘徊…”
　　陈木接下去，“哦，我舞影零乱…醒时相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永结无情游，相…相期邈云汉。”
　　施桐笑起来，“嗯，可以了，就是有点不熟，多背几遍就好了。”
　　陈木被这笑容迷住了，心里的感觉就是两个字，漂亮。
　　余波没走开，见他背完了，手搭在他肩上，“到外面透透气去。”
　　两人出了教室，懒懒散散靠着阳台栏杆，余波问，“你家伙是不是看上了语文科代表啊？”
　　陈木扭头看底下操场上奔跑的低年级学生，“单纯点，OK？”
　　余波坏笑。
　　陈木不知想到了什么，也笑了笑，然后说：“你注意点，以后别在她面前乱开玩笑。”
　　“为啥？”
　　“人女孩子脸皮薄。”
　　“爬哟，以前开玩笑的女生海了去了，你不说女孩子脸皮薄。”
　　“她和她们不一样。”
　　“……”余波贱兮兮的，“你求我啊。”
　　陈木哼笑一声，“我求你？”
　　“嘿嘿，别当真。对了，课间操的时候你跟岳胖子换个位置呗。”
　　“干嘛？”
　　余波笑容猥琐，“你是不是傻？想不想牵你同桌的小手手？”
　　陈木反应过来，“岳胖子和她跳？”
　　“啊。”
　　“你帮我…”
　　话还没说完就打上课铃，“我去，十分钟这么短，这节课下了叫他出来说说话。”
　　陈木花了五十块钱搞定岳胖子，那时候五十块还很值钱，是大部分住校生一周的生活费。
　　课间操站位时，施桐看着旁边换了人，有些奇怪。
　　陈木比岳胖子高一点，本来他在后面。不过岳胖子体型实在太过庞大，调换了也不突兀，老师没察觉。
　　做完体操跳交谊舞，施桐把手放在陈木掌心里的那一瞬间，紧张极了。
　　和岳胖子的肉感明显不同，陈木的手宽大硬实，骨节分明，还很干燥。
　　他轻轻握住她，带着她转动。
　　施桐克制着没出错，脸上火烧火燎，庆幸寒风凛冽，抵消了这份滚烫。
　　陈木注视着她白里泛红的肌肤，还有手中软绵绵的触感，无声的勾起嘴角。
　　太值了。
　　这段舞蹈仿佛极其漫长，同时也很短暂。
　　两颗年轻的心，隐秘的急促跳动，谁也弄不清原因。
　　结束后回到教室，施桐戴上袖套，问他：“你怎么和岳世换位置了？”
　　“岳胖子让我跟他换的。”
　　“为什么呀？”
　　“不知道啊，听说他喜欢明小佳，可能想和她多接触一下吧。”
　　明小佳是陈木以前的舞伴，班上的大班花。五官精致，因为从小学习画画，搞艺术的，气质很好。
　　施桐没多想，“这样啊。”
　　陈木看她信了，“嗯”了声。
　　心里发笑，真单纯啊。
　





第3章 .
　　周五不上晚自习，放了下午学，施桐往书包里放课本试题。
　　陈木看得目瞪口呆，“带这么多回去？”
　　施桐点头，“嗯。”
　　陈木感到匪夷所思，“你全部做得完？”
　　施桐拉上锁链，“差不多吧，对了，你别忘了写周记，我下周星期一早自习要收了交给老师。”
　　她一提醒，陈木才想起还有这茬事，弓着身子从课桌里找周记本，好半天掏出来，皱眉苦恼道：“我都不知道写什么。”
　　施桐给他出主意，“你可以写写小黑…”
　　陈木惊讶问：“你怎么知道小黑？”
　　她想起开学报道那天他编的瞎话，没忍住笑了起来，“你自己说的呀。”
　　她这么轻轻的一笑，就很赏心悦目，陈木愣了愣。
　　他也记起来了，挠了把后脑勺，“行吧，那我就写小黑。”
　　陈木还想说什么，余波在后门喊他，“木哥赶紧的。”
　　他作罢，把周记本裹成团塞进衣服兜里，“我先走了。”
　　施桐说：“拜拜。”
　　陈木：“星期一见。”
　　等到星期一，陈木又迟到了，免不得又是一顿批评罚站。
　　下课后他拿出一袋小笼包，出门时他妈硬塞给他的。
　　他打开递到施桐面前，“来个包子？”
　　施桐说：“我吃过早饭了。”
　　陈木收回手，一口一个，“你自己在外面买的？要不以后我给你带早餐呗，我妈包的包子皮薄馅足，还很好吃。”
　　施桐心说你一周五天有三天都要迟到，等你带早餐岂不经常饿肚子？
　　她说：“谢谢你，不过不用啦，我都在家里吃。周记本给我吧，就差你的了。”
　　他用两根指头抽出来放到她桌上那一摞周记本上，给施桐让了位置，见她往办公室去。
　　“别看了，人都走远了。”
　　余波总喜欢往陈木身边凑，他又过来了，从他那里抢了一个包子扔嘴里。
　　陈木瞥他一眼，“没吃早饭？”
　　余波谄媚脸，“吃了啊，不过你家的太好吃，我嘴馋。诶，木哥，以后帮我带早饭呗。”
　　陈木想都不想，“不带。”
　　“我去，妹子和兄弟的待遇差太多了吧？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良心是什么？”
　　“还要脸吗？”
　　“我没有脸。”
　　两人斗了几句嘴，余波才想起正事，“大川叫我们下午一起打篮球。”
　　“行啊。”
　　“你同桌回来了，我先撤了。”
　　“滚吧。”
　　余波和施桐迎面而走，他对她扯了个大大的笑容，然后往旁边空位退去，“女士优先。”
　　施桐微微笑，“谢谢。”
　　余波这人吧，个子高，长得也不差，就是太皮了点，鬼主意特多。
　　不过他这样的男生，别说在班上，在整个年纪也混得开。尤其女生堆里，挺吃香的。
　　施桐回到座位，她好奇，“你跟余波关系很铁？”
　　陈木“嗯”了声，“我和他小学同学，一块玩□□年了。”
　　“他为什么叫你哥？你比他大？”
　　“不是，他打架没我厉害。”
　　施桐：“……”
　　陈木以为吓着她了，改口，“逗你玩的，他打篮球没我厉害。”
　　施桐有点乐，“那你到底是打篮球厉害还是打架厉害？”
　　“都厉害。”他毫不谦虚，忽然眼睛一亮，“下午放学我们三四班和一二班的人打篮球，你来看不？”
　　她说：“我要回家吃晚饭。”
　　陈木有点失望，“那下次吧，我们打球赛还挺精彩的。”
　　令他更加失望的是，星期一的大课间举行升旗仪式，不做操不跳交谊舞，他本来还有点小期待呢。
　　这导致后面两节课陈木完全提不起精神，立了本当堂教科书，躲在后面打瞌睡。
　　施桐很敏感，看了他好几眼。
　　这天回家吃中午饭，她对周虹几次欲言又止，到了放碗的时候，才说出来，“妈，我今天下午不回来吃晚饭了。”
　　周虹抬眼，“为什么？”
　　“我想看班上同学打球赛。”她实话实说。
　　“都初三了还打什么球？”
　　“劳逸结合嘛，也不能光读死书对不对？中考还要考体育呢。”
　　周虹笑，“那我等会出门给你留十块饭钱放桌上。”
　　施桐开心道：“谢谢妈妈。”
　　陈木听说施桐能看自己打球时，他比她还开心，“晚上一起吃饭。”
　　施桐问：“有哪些人？”
　　“余波，还有三班的几个男生。”
　　“算了，我又不认识他们，好尴尬。”
　　“你别怕呀，他们都很好相处。”
　　“不是，我不怎么会说话。”
　　“你不说话都行，有我在呢。”
　　“我……”
　　“学校食堂挺多人的，他们先去打饭占座，不然时间来不及。”
　　话说到这份上，施桐便不好再拒绝了，“那行吧，多少钱？我先给你。”
　　陈木笑，“我请你。”
　　施桐脸发热，“不用请。”
　　“就当你给我指导语文的答谢吧，请你吃顿食堂，别嫌弃啊。”
　　“……”
　　这一下午陈木都处在兴奋状态中，他想和施桐说说话，又见她在认真听课做题，忍住了没打扰她。
　　到了最后一节课的最后十分钟，他几乎是盯着手腕上那块电子表，一秒一秒数过去的。
　　铃声一响，他对她说，“走了，吃饭。”
　　施桐盖上笔帽，跟着他一起出教室，“余波呢？”
　　“他飞毛腿占位去了。”
　　“哦。”
　　他们不是吃的大窗口的套饭，而是单独点了炒菜，一桌六个人，只有施桐一个女生。
　　因为陈木打过招呼，这些男生没开她玩笑，聊的话题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