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萧珩,该先缴械投降的,也是钟贞。
他在她耳旁冷冷威胁:“先|女干|后杀。”
钟贞嘟囔:“变态。”
小插曲后,遂一夜安眠。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二
钟贞认床,临到天亮时,她睡意顿消。前半夜因内心恐惧逐渐安定才好眠,后半夜她频频醒来,意识一次比一次清醒。
萧珩在她身旁,睡相端正,他周身的被子连角都是平整的。
再看看她,乱成一团。
一张床上,截然不同、泾渭分明的两人。
她眼神游移地盯着床头的钟面,秒针、分针在走,时针的动静肉眼容易忽略,钟面如同一个缓慢流动的漩涡,她一下被吸进去。
钟贞想到昨晚地板上的血迹、那扇永不开启的走廊尽头的房门……往前回忆,就是那夜她走到客厅,暗光浮动中,萧珩受伤的左手,血珠沿指尖滴落;来到楼下,秦淑原的脸庞忽明忽暗,萧珩拒绝她,他提出要求让她来陪,医院的输液室里,他对她说有厉鬼……
时间再拨回去。
她在这住的第一晚,他俯身问她睡得如何。
画面转动,回到秦淑原同她在西餐厅谈话的那个时候。
头疼。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问题。
六点一刻时,钟贞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回自己卧室,路过走廊,她一刻也不敢逗留,随即闪身进房间,关紧房门。
合门的一瞬间,萧珩睁开眼。
…
她躺回床上。
十分钟后,客厅里有熟悉的脚步声。
钟贞算好时间,秦淑原会在六点半左右起床为他们准备早餐。
今天,也不例外。
天光乍起,钟贞拨拨留到颈间的头发,趿拉着拖鞋去洗漱。秦淑原如常和她打招呼,钟贞转身进卫生间,余光里模糊扫到一段地板。
她愣住,再目光笔直地望过去。
地板整洁光亮,昨夜所见的血迹,犹如一场梦。
钟贞头皮发麻。
痕迹在,是正常,痕迹不在,才有问题。
是有人要掩盖什么。
还是说不想让她知道什么?
…
餐桌上,气氛同往常一般无二。
萧珩沉默,秦淑原时不时和钟贞搭话,说些助她轻松上考场的话,但只字未提旁的。
钟贞低头喝粥,瞥眼萧珩。
这个清晨从头至尾,他没给过她一眼。
他对她淡漠如初,好像真是个清冷守礼的哥哥,对她从不逾矩。
旁人面前,他们关系淡如白纸,只怕没人会把他们两联系在一起。
明明昨天十指相缠、她还给了他一个晚安吻、他们晚上还睡一张床。
没人知道他们的关系,除了他们自己。
她咬了口煎蛋,想——
刺激。
这样谈恋爱才刺激。
…
两人出路口前,钟贞停下脚步。
再走几步,他们便分道扬镳、互不相识。
巷子两旁居民楼围墙内树的枝桠伸出,参天之姿,遮去大半日头。
光斑倾泻,钟贞立在树影中,眉眼黑白分明,清晰得他闭上眼脑海里也是她的面容,挥之不去。
离学校愈近,钟贞觉着要说些什么。
好歹,现在身份不同了。
“萧珩。”
他侧头看她,眼底被投入一片阴翳。
她寻思说:“又要到学校了,我有点不放心。”
他微微挑眉。
钟贞抬眼看他,直接道:“白天学校诱惑太多,我不在你身边,哥哥,我希望你自觉点。”
白天你可以是无数人的萧珩,但不能属于其中的任何一个。
她说完便先走一步。
……
月考结束,周四上学这天,班里全体座位还原。
这是她第一次希望一场考试永不结束。
这样,他就一直在窗旁,即便是白天,也仿佛显得触手可得。
于她而言,白天的萧珩便是她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这天早自习,批改完的试卷纷纷扬扬发下。
她理科果不其然又考砸,情绪一落千丈。
坐在位置上,钟贞生出想要见萧珩的前所未有的强烈愿望。
借口肚子疼,离开教室,走在天桥上,她想从十六班的窗口处看见他。
就一眼。
就只看一眼。
假如没看到,今天晚上就不和他谈恋爱。
钟贞只这么想想,她转头,视线往下。
越过扶疏影绰,她在微暗的日阴下,见到了白天高高在上的萧珩。
他正在听课,侧脸隐在小片幽暗中。
钟贞望得一时灵魂出窍。
冷不防地,萧珩朝她看来,眸光清冽,瞬间准确无误地捕捉到她的目光。
钟贞眨了眼睛,往后几步退到楼梯拐角。
他发现得好快。
心下却不可遏制地雀跃起来。
萧珩收回目光。
他知道她费尽心思想要时时能看到他。
他什么都知道。
可有一点钟贞不知道的是,他在她不经意的时刻,也曾一次又一次望向她。
尝试了无数遍。
为的就是那一瞬,完美、而不错过地抓住她。
这次,他抓住她了。
…
午休间,班主任拉出本次月考的班内情况以及校内排名,投影布上黑字白底,表格降序,那上面前几位的大名清清楚楚。
所以人的排名情况都改变了。
或大或小地进步或退步。
只有年级第一没动——依然是萧珩,以压倒性的分数位居第一。
钟贞仔细看了他第二天所考的课目,想到那晚她还缠他说了物理题,他明明回家什么都没复习,分数却令她望而生畏。
他那脑子里,到底在思考些什么东西?
总觉得明明听的相同的内容,他想的却和她截然相反。
这时,左侧靠窗的同学被老师叫出班级,在门口谈话。
钟贞轻手轻脚坐到靠窗同学的位置上,不抱希望地望了眼楼下。
凑巧的是,萧珩正经过底楼,他刚刚从老师办公室出来,正要回班级。
若有所感地,他抬头看向对面教学楼。
目光交汇。
她朝他做口型:你又是第一。
还比划了一下。
他站定,望着她,似乎完全不理解的样子。
钟贞扫眼周围同学,大家都沉浸在月考的喜悦或悲痛中,没人注意到这边。
很好。
她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钟贞直接用手和指甲裁开一张空白草稿纸。
她在上面写了些字。
叠成纸飞机,钟贞在机头给它呵口仙气,祈祷一下它能飞到萧珩窗边。
窗口风小,她瞄准了萧珩那处的窗,手上使力,‘咻’地一声纸飞机飞出去。
萧珩看着那纸飞机歪歪扭扭地在空中划了几个圈,最后掉入花坛。
钟贞不服。
她又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这回钟贞随意写了一句话,想着反正不成功便成仁。
结果飞机坠毁。
她起身往楼下一看,白色纸机掉落在同一个花坛中。
正想着要不要去捡。
“钟同学。”
老师的声音忽然近在耳边,吓得她心头一跳。
“钟贞同学,有什么好看的,也让老师看看?”
她只好默默低下头。
底楼。
萧珩只捡了两架纸飞机,他到一僻静处,拆开其中一架飞机,那上面写着: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他想了想,这应该是她第一次写下的。
第二架飞机拆开——
萧珩同学,我喜欢你,这架飞机要没到你那,我就不喜欢你了。但我不信,它到不了你那。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三
因国庆长假,这周五高一取消晚自习。
课间广播消息一出,几个高一班级的楼层瞬间沸腾,钟贞在喧嚣的人群中皱眉借过,男生们一串又一串轻佻的口哨让她放弃从天桥走的念头。
她转身下楼,路过十六班时,她朝里瞟一眼。
果不其然,实验班气氛就是沉稳、冷静,丝毫没有沉浸在即将到来的长假中的喜悦,钟贞望过去,这些聪明的好学生们大多眉头紧锁着,正奋笔疾书学习。
弇高是弇城三所高中之中实力最弱的一所,其他两所皆为省级示范四星学校,弇高是万年不变的三星。
这大概是源于极低的重本率——甚至也可以说没有,弇高老师们只为本一本二率拼搏,重本几乎无望。
而每年的实验班,被学校由上自下无形的压力层层叠叠施加,他们是本届的希望,生存其中自然艰难。
萧珩换到靠窗位置,坐在最后。
钟贞视若无睹地走到拐角,隔着一堵墙,对里头写奥数题的年级第一,轻声提醒:“同学,明天放假。”
最后一个字,她咬得很轻,音往上扬。
闻言,萧珩抬头,却什么也没看到。
走廊外,他掠过无数人的面孔,没有他想要见的人。
肩上忽地被人一拍,身后的男生套近乎似的问他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