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她逐渐意识到时间所剩无几的时候,开始每天固定的工作。
把自己所知的未来的每一个常识、知识和事件放进记忆瓶,好把旧屋之主的身份真正交给他。
按照剩余时间的估计,平均到每天的记忆量。到目前为止,她已经进行了将近一半。
除此之外,麻瓜资产安排了eh;杀手‘黑夫人’的身份将被舍弃。
她为他准备好了一切,唯独缺少了陪伴他的自己。
eh说,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
而贝拉在那一刻,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
——陪伴。
和最重要的人在一起。
从她追随他的时候开始,就为了这一目标奋斗。她在战场上所有的勇敢和无所畏惧,在他面前所有的倾慕与紧张不安,她死后到现在所有殚精竭虑的计划与斗志,都只是为了这个简单的目的而已。
她不怕自己孤独、痛苦,哪怕深陷地狱,蹈死不惧。
可是他因为失去她而可能产生的孤独和痛苦,她害怕得丢盔弃甲。
要……为他找到陪伴他的人。
要找到,能够替代自己走进他心灵的人……替代自己,陪伴他一生的人。
……
里德尔揉了揉眉头,缓解眼睛的酸涩。
他下意识地摸向手边,却扑了个空。
——今天贝拉没有来送水。
里德尔想起了那天的不同寻常的玻璃摔碎的声音。贝拉说那是桌上的水杯掉地上了,在自己赶到之前就已经恢复如初了。
当时他觉得奇怪,却始终不敢肯定——因为那杯子里的水还好好地盛在里面,地上一点水渍也没有。魔法能做到连水也一滴不漏地回到杯子里吗?他不能肯定。
——可是贝拉没必要因为这个骗他。
对贝拉的信任动摇了他的推测。煎熬了一夜,第二天里德尔就跑去旧屋藏书箱求证。
现在,他已经十分肯定,贝拉说谎了。
至少那天碎的不是水杯,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但是这毕竟是太过微不足道的一件事,他仅在心里留了疑问,就没再深究下去了。
可现在仔细回想,似乎差不多就是从那个时间开始,贝拉就变得有些异常了。这些异常不过是很多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越来越丰盛的晚餐,不知何时开始成为惯例的晚安吻……还有,每天这个时候贝拉总会非常安静、关在卧室里不知做什么。
这些小事一开始没有引起里德尔的注意,但是随着它们积累起来,他渐渐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迹象。
如果说是从那个被隐瞒的摔碎的东西开始的,那么它是什么就有必要深究了。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它是个易碎品,应该是玻璃制品。其次,它的体积较小,但也不会太小,应该是足以放在桌上,可以拿在手里轻易转移,掉在地上会发出足够大的响声的大小。
那么现在有两种可能,一种它本身很普通,但是施加了某种魔法——例如门钥匙——而让它变得特殊;第二种,它本身就是个特殊的玻璃制品。
如果是第一种,那么以贝拉当时毁尸灭迹的充足时间来说,她完全没必要特意用水杯作掩护,可以直接把恢复如初的那个东西指给他看。
所以一定是第二种,他一眼就可以看出它的与众不同。
这样一来,屋子里绝大多数的玻璃制品都可以被排除了。剩下的只是极少数的几个玻璃制品……
里德尔仗着自己过目不忘的本事,在记忆里搜寻家里的每一样大小适中的玻璃制品。
应该是不怎么常见的东西……也许他只见过一次,而且自从那次摔碎事件以后应该再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话,不是那个……不是那个……
一步步地排查,最后里德尔的脑海里浮现了一样东西——
是它!
第17章 -汤姆里德尔的忧郁
17-汤姆里德尔的忧郁
里德尔来到贝拉的卧室门前,贴在门上仔细听屋里的动静。
一片静谧。
他不敢确定贝拉是否用了静音咒,但这静谧显得格外诡异,尤其在整个房子都寂静无声的时候。
“阿拉霍洞开。”
他小声说。
这是里德尔掌握的少数几个无杖咒语之一。
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嚓声,然后开了。
里德尔等了几秒钟,屋里没有反应。他推门而入,扫视一周。
果然,贝拉不在房间里。
里德尔立即跑到客厅的壁炉旁,检查了飞路粉的盒子,那里的粉末和他上次见到的痕迹一模一样。
现在只剩下三个可能:幻影移形,门钥匙,或是其他什么高深的魔法物品。
虽然他时到今日才发现了贝拉的异常行踪,但是反常的迹象早已持续了不短的一段时间,幻影移形不但消耗魔力,还要经过周密的计算,每次使用都很费精力,不适合长期规律的移动,这也是门钥匙和飞路网的来历。所以最可能的是后两种。
里德尔回到贝拉的房间,小心翼翼地翻找起来。
如果是某种高深的魔法物品,那么他应该能找出来——
旧屋的经验告诉他,这种东西通常会让他产生危险的异样感。他一向相信自己敏锐的直觉。
他一边小心地翻找,一边谨慎地复原自己翻找过的痕迹,以防止贝拉随时回来。
根据往常的经验,家里每晚这段异常安静的时间通常会持续一个多小时。粗略估计他还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寻找那件空间移动的魔法物品。
时间过去了二十分钟,里德尔摸索着床底,每隔一段距离便敲一敲,仔细分辨声音的细微差别——
这是他从麻瓜的刑侦作品里得知的,用来探查隐蔽空间的手段。
敲到某个地方,声音变得清脆,里德尔眼前一亮,在附近密集地敲击分辨,确定了暗阁的大小,然后顺着它的轮廓细细摸索,果然找到了一条狭小的缝隙。
找来一把小刀,里德尔把石板撬开,拿出暗阁里的东西。
一个玻璃球。
里德尔露出意料之中的笑容。
台灯的光线包围着玻璃球,里面雾气飘渺,什么都看不到。
研究了一会,里德尔还是不得其道,只得先放回原处,在贝拉回来之前退出了房间。
回到卧室,对着演算纸上的化学计算式发了半天呆,里德尔发现自己脑子里全是关于贝拉的反常的猜测,完全学不下去。
他干脆关了灯,躺到床上专心思索。
那晚碎掉的玻璃制品已经找到了,就是那个充满了雾气的玻璃球,算是意外收获,但是还不知道用途;剩下的两种猜测,还需要进一步验证。
他的推理暂时陷入了瓶颈,需要更多的探索。
神游天外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端着杯子来送水的贝拉被房间里的黑暗搞得一愣,门推到一半,站在门口轻声询问:“睡了吗?”
不知何故,里德尔沉默了一会儿,久到贝拉以为不会有回答的时候,才在她关门之前回答:“还没。”
贝拉走进来,把水放到桌上,坐到床边关心道:“怎么了,亲爱的,哪里不舒服吗?”
黑暗里,里德尔静静地注视她,月光倾泻到那张苍白的脸上,他发现她看上去比初见时更年轻了。
贝拉等不到他的回答,不由有点担心:“是感冒了吗?要不要喝点药?”
这回里德尔摇了摇头:“我没事。今天有点学不进去,想早点睡。”
贝拉柔和了唇角,替他掖了掖被角:“那就睡吧。晚安。”
“晚安。”里德尔在她俯身亲吻额头的时候说道。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里德尔的注意力看起来完全不在课堂的内容上。
“嘿,老兄。虽然迈克讲的东西简单了点,不过劝我好歹装装样子的人是你吧?怎么反而自己在书上画起画来了?”前桌百无聊赖地扭头看到他课本上的肖像画,“这是哪位女星?想不到你竟然追星。”
里德尔把贝拉的头像盖上,不耐烦地说:“不是明星。我现在没心思装样子。”
前桌闻言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你真的是汤姆里德尔?不会被哪个外星人取代了吧?”
里德尔烦躁地揉眉头:“昨晚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关系到我最重要的人。这件事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可是我直到现在才察觉到异常,很明显是她在有意隐瞒。我不确定要不要继续调查下去。如果她不想让我知道,我是不是应该尊重她的想法?”
前桌的表情严肃起来:“听起来很复杂的样子……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怎么个异常法?”
里德尔抬眼瞥了他一下,撇撇嘴:“你?得了吧,不添乱就不错了。”
前桌大怒:“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添乱了!”
“之前谁把水洒到我的演算本上的?害我做了一个礼拜的无用功。还有每次找我借作业抄的懒货是谁?至于在实验室烧坏了不知道多少个电路板的人,就不用我说了吧?虽然我也不时会烧坏电路,不过要比数量,我可是远远比不上你的。”